人們常說,虎毒還不食子。
王婉雖然早已經習慣了程英的做派,程英沒有一天是看她順眼的。
只是王婉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如此的窩囊。一個大男人沒有主見也就算了,任你吵的打的天翻地覆,他也跟沒聽似的,偶爾還會幫著程英來挑她的不是。
這她好歹是王家的血脈,就算要罵,那么也是指桑罵槐,沒想到這王元龍什么都沒學會,倒是跟程英學會了罵人,那是又直接又狠。
這爹不疼,后娘不愛啊,她實在想不出來,當年李氏為什么拼死也要生下來這個身子的前主人。
她忍不住又往季家嬤嬤身后躲了躲,誰叫她現在還是個六歲的孩子,若是她年紀大一些,她完全可以不用理會王家人了,這吃苦耐勞的活,她也不是做不得,有手有腳身體健全,還怕被餓死么?
似乎是注意到她膽怯的摸樣,季家嬤嬤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后轉頭對著蹲在地上的王元龍說:“今日我這個老婆子就多下嘴,這六個月的胎肯定是穩了的。元龍你好好想想,你媳婦最近有沒有吃錯什么東西?又或者你最近老讓她動氣,這大丫頭這些日子一直跟著我,若說相克,那么也是先克我這個老婆子。”
季家嬤嬤這么一說,王婉的眼里本來暗淡的神色就突然燃起了希望。季家嬤嬤說的沒錯,若說相克的話,她可是在季家嬤嬤的家里,怎么會克到程英?這懷孕胎最不穩的時候,無非是前三個月和后三個月,這六個月可不就是最穩的時候。
當然,懷孕的時候還是很多要忌口的,比如那些性寒又讓人脫水的東西是禁止的,當然酒更是碰也碰不得的。雖然在農家很多事情都不愛講究,可是作為女人,這點常識還是基本知道的,王婉皺了皺眉頭,這程英沒準就是吃錯了東西。
王元龍沒想到季家嬤嬤會這樣說:“最近?最近我沒在家,我一直在許家呆著,許家那位生病了,我就沒回家,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我就昨晚才回來的,這我可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三弟這個丈夫怎么當的,我這可憐的三弟媳啊,我家興哥兒一直指望的弟弟,就讓你們這么粗心的,給弄沒了。”劉翠趕緊接上話,為了配合她的悲傷,眼淚絲毫不含糊就開始往下掉,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關系和程英很好。
可是實際上,若是真的關心,平日里怎么會爭鋒相對?這雖然一口一個可憐,但是句句都不離她家里的王振興,王婉覺得這個女人,也太會裝了,心里暗暗的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季家嬤嬤卻沒理會劉翠,只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媳婦懷孕六個月,你還圖這點錢去別人家里。其實我算是明白了,這孩子沒了,要怪的就是你自己。你說你幾日沒回來了,昨夜你們必定行房了,你自己就是個大夫,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避諱?”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女的就臉紅低著頭了。可是季家嬤嬤是誰,當初教導秀女的時候,別說是行房的事情了,那么就是要如何懂規矩的伺候皇上舒服,那也是一件件又一件件的告訴那些小主,所以說起這個事的時候,那是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心虛的意思。
果然這話一出,王元龍就不再吱聲了,他不出聲,那么就代表默認了。
王婉覺得單純的行房,不可能讓穩了的孩子掉了,除非這個動作十分高難度或者大膽,可是這畢竟是不可能的,因為王元龍是個瘸子。這個時候她,有些大膽的拉了拉季家嬤嬤:“奶奶.......我.........去看看娘。”
可是她拉起季家嬤嬤走的時候,卻不是對著程英的房間走去的,季家嬤嬤看了看王婉拉她走的位子,她也是心領神會,于是這一老一小就往廚房里走了去。
王家人一看自己兒子做錯了,而季家嬤嬤又往廚房里走,于是都跟著走在屁股后面。這季家嬤嬤也絲毫不含糊,進去就開始翻東西,王婉沒事還在一邊指點指點,哪里可以藏什么東西,哪里可以發現什么東西。
最后季家嬤嬤在小櫥柜藏著的鍋里,發現已經冷卻的湯,然后驚訝的呼了一聲“呀。”
周圍的人趕緊上來看,王婉也不例外,她也有些嚇到了,這程英還真不挑食,這簡直是大雜燴啊,這個廚藝真的不如何,好好的東西就這樣浪費了。
不說別的,就說這鍋里燉著的,被曬干馬齒莧和山楂片,再加上一些螃蟹。每一種都是傷胎的利器,都是性寒的東西。王婉算是安心了一些,這明顯就是程英亂吃的緣故,這螃蟹這種好東西,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到的,這程英貪吃,估計就煮好了打算自己吃。
孕婦都喜歡酸味的東西,這山楂片被這么一煮,鍋里有著淡淡的酸味。這可是,這山楂是什么東西?它可以對**有收縮作用加大,如果孕婦大量食用山楂,就會刺激**收縮,甚至導致小產。當然,還不算上這曬干馬齒莧和螃蟹,這都是貪吃惹的貨。
程英貪吃,王婉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她經常會躲著她和王元龍,自己在家里開開小灶,程英的口味很重,她喜歡吃那些調味的東西,辣椒花椒一點也不含糊,王婉每次都愿意自己做飯,原因也是在這里,她實在吃不習慣太重口的東西。
這鍋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程英貪嘴的吃食,不過這程英是下了大價錢啊,這螃蟹那叫一個貴啊,她居然也買的起。前些日子還天天哭窮,卻沒想到在這里吃這些平常人家都吃不到的東西,這下也算是惹出麻煩了。
程英吃了性寒的東西,這些東西容易導致小產,晚上她又于很久沒有行房的王元龍行房,或許是頗為激烈了一些,當時雖然沒問題,可是今日一早就出現了問題。這樣想來,那么也是沒什么大問題了。
王婉看到這里,對著門外的王元龍喊,就怕他聽不見一樣:“爹......螃蟹......山楂......香。”
那一鍋亂七八糟還有的東西她不認識,可是就這樣兩樣,那么就足已說明原因了。還好,她想起來廚房看一看,不然就算季家嬤嬤說了那么幾句,他們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覺得季家嬤嬤那是強詞奪理,這出門在外的漢子回來和媳婦行房,那是很正常不過的了。
在這個古代,女人無非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所以這錯也必須是女人的錯,雖然女人很無辜。這個時候看到鍋里的東西,果然王老爺子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剛才季家嬤嬤說王元龍不對的時候,他是一點反應也沒的,現在好了,終于有反應了。
果然,這家人是重男輕女,還帶著奇葩的觀念。
這下程英估計要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