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種田記

第115章

陸大婆子跳將起來,撿起地上的棍子沖到正房,欲尋陸婆子報仇,誰知走到廳堂口一看,陸壽增抱著小鳳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陸婆子正一勺一勺的給小鳳喂著米糊,看起來和睦極了,仿佛剛才飛來的一棍子是她的幻覺,可屁股上傳來隱隱的疼提醒她,的確是被陸婆子砸了。

陸婆子見陸大婆子出現在門口,笑著招呼道:“大嫂,啥時來的,進來坐會兒!”

陸壽增起身道:“你抱小鳳喂吧,我去西屋編籃子。”

陸婆子點頭,把小鳳接過來抱懷里,一手攬著她,一手端勺子喂食。

陸壽增走到門口,見陸大婆子手里提著一個大棍子,疑惑道:“大嫂,你這是?”

陸大婆子肺都要氣咋了,想沖上去給那老潑婦幾大棍子,為自己討回公道,可目前的情況怎么看怎么別扭,一旦傳出去,說她棒擊了正在給孫女喂飯的二房婆子,別說是眼前的陸壽增了,就是陸老太和陸福增也不會輕饒她。

陸大婆子勉強笑道:“沒啥,隨手撿的,瞧著是根好柴火,拿回家燒去。”

陸壽增道:“大嫂,實不相瞞,這棍子是我編籃子時用來壓邊角的。”

陸大婆子尷尬的把木棍遞過來,陸壽增接過便去了西屋。

陸壽增一走,陸婆子便當陸大婆子是空氣,專心的給小鳳喂著米糊。

陸大婆子恨恨得看著她,直到陸思媳婦過來勸她,才借坡下驢離了二房院子。

陸婆子笑著逗小鳳,“學著沒?小乖乖,快吃快長喲,長大了也像祖母這樣氣死她!氣死她!”

東屋這邊,玉蘭氣的不行,用手不停扇著,坐了片刻猛地起身道:“不行,我得出去打聽打聽。看這話是誰傳出來的,我倒要上門去問問,他幾時見過匪人,這樣平白無故誣陷人是何居心!”

陸小乙勸道:“娘。二嬸和花大嬸都來做餅了,你別管了,我出去打聽去吧!”

玉蘭還算理智,覺得陸小乙說得有理,便把這個光榮而神圣的任務交給了她。

陸小乙獨自溜達出門。如開動的小雷達,不斷搜索村民們的聚集地,但凡有三三兩兩的人湊一堆,她便裝傻往上湊,遇到說趣聞的,都由著她站一旁聽,遇到說閑話的,就笑著趕她走“小孩子家聽不得聽不得。”

轉了一大圈,什么都沒探聽到。

陸小乙垂頭喪氣坐到一處石頭上,默默想著這件事。也不知道誰說出來的,真是缺德之極!真要是找到這人,肯定又是一番爭吵,如此一來反而把事情鬧大了,再一傳十十傳百,最終不知傳成什么樣!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就是如此吧!

其實這種事就像一個屁,臭那么一下,很快就散去,你若是在意。非要去探尋放屁的根源,就沒有意義了。

陸小乙豁然開朗,是啊,干嘛跟一個臭屁計較呢!先前因陸大婆子找事。才覺得這個屁異常的臭,連帶要揪出放屁之人。這會兒陸大婆子走了,這個屁也散了,還計較什么了?是不是匪人不是幾個人說了算的,以訛傳訛也改不了事情本身。

立身正,何怕影子斜!祁山鏢局也不是吃素的!

陸小乙想通了。高興的站起了,打算回家忙自己的事,見喜鵲端著一盆衣服從岔路過來,有心嚇她,便躲到一處拐角里。

喜鵲路過的時候,被怪叫著跳出來的陸小乙嚇的摔了盆兒,也顧不得撿拾衣服,拿著捶衣棒追打她。

兩個小姑娘只顧嬉鬧,沒發覺灑落的衣物被一個少年郎撿拾到盆里,然后紅著臉等在一旁。

剛還喊打喊殺的喜鵲立即變得淑女極了,錘衣棒也被她神不知鬼不覺的丟到一旁草叢中,紅著臉問道:“長生哥,你啥時回來的?”

長生哥?誰呀?陸小乙立即來了興致,看兩人羞答答的摸樣,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暗道:這只花喜鵲也蠻早熟的嘛,剛滿十三呢,就跟人看對眼了。

再看那少年郎,長得很是俊朗,劍眉修長濃黑,眼睛明亮有神,穿一身淡藍短打,顏色已泛白卻很干凈,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比喜鵲略高一頭,想來年歲相差不大。

這便是下溪村人眼里的美少年了!看喜鵲花癡的樣子就知道。

叫長生的少年道:“剛回來,家里有點事,我娘帶信讓我回來一趟。”

喜鵲哦了一聲,又不知說什么了,那少年郎也不說話。

陸小乙都替他倆著急,可這個年紀的小男生小女生不都是這樣么?羞羞的特愛紅臉,越是在心動的人面前越是說不出話來,即使讓他們這樣默默站一輩子都無怨無悔。

陸小乙環視一圈,還好,此處頗為隱蔽,不然被村里人看見,指不定傳出什么話來,這兩人也太大意了,怎么能只顧甜蜜,而忽略潛在的危機呢!

陸小乙咳咳兩聲,撿起草叢里的捶衣棒遞給喜鵲,道:“喜鵲,你還用這個打我嗎?”

喜鵲又羞又氣,長生笑道:“那我走了,你洗衣去吧!”

喜鵲眼光黏著長生,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處。

陸小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嚇唬道:“剛好幾個婆子往這邊瞅呢,你完了!”

喜鵲臉色一白,急道:“真的?你怎么不提醒我?完了完了,我娘知道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陸小乙道:“吶吶,你只顧見你的老相好,什么都不管不顧了,活該你!”

喜鵲身子軟的連盆兒都端不動,“小乙,你說咋辦啊?”轉而又自我安慰道:“就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啥都沒做,我怕什么?”

陸小乙揮舞著手里的捶衣棒,笑道:“哈哈,騙你呢!除了我沒人瞧見!”

喜鵲嗔怪,“陸小乙,你能不能正經點,除了戲弄人還能干嘛!”

陸小乙提醒她,“今天是你運氣好,要是遇到哪些長舌婦,指不定怎么編排你呢?”

“都一個村的,見面打個招呼而已,我有什么怕的!”喜鵲嘴硬,可心里還是有些后怕。

陸小乙道:“就我這樣的小姑娘都能看出來,更別說村里那些眼毒的婦人了,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喜鵲詞窮,端起盆兒往前走,陸小乙屁顛顛跟上。

喜鵲道:“那你跟申強劉寶和余糧他們經常在一起,村里人咋不說啥?”

陸小乙嘻嘻笑道:“因為我跟他們在一起不會臉紅,不會說不出話來,更不會羞答答不敢抬頭。”

當然,她跟余糧是個另外,余糧在外人面前是出了名的悶葫蘆,又獨居一隅,他的變化別人看不見,而陸小乙卻不然,她心理上已經過了這個羞赧的青春期,她能大大方方的跟余糧接觸,在外人眼里,她是個表現正常的小姑娘,當然引不起別人的話題,更何況她年歲不大,等她再大點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了。

喜鵲想了想,承認道:“是哦,你跟申強劉寶他們在一起是不一樣的,你會使喚劉寶幫你割豬草,你會用石頭砸申強,你也會喊他申胖子,還朝他揮鐮刀。哪像我跟長生哥,我看他一眼都會臉紅,生怕他覺得我粗野,生怕他嫌我長得丑看不上我!”

陸小乙上前扯住喜鵲,臉湊近細看一番,“吶,長得這么美,有什么好擔心的!管他長生短生,管他看得上看不上,你把你自己活好才是最重要的。”剛好瞅見一叢開的正艷的韭蘭,陸小乙指著韭蘭上的蝴蝶道:“你看,你長生哥就像那只蝴蝶,你就是那叢韭蘭,一朵花怎么能栓住一只蝴蝶呢!”

喜鵲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比喻,好奇道:“那怎樣才能栓住蝴蝶呢?”

陸小乙搖頭晃腦道:“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喜鵲喃喃兩遍,“什么意思?”

“就是你只管開你的花,總有那么一只蝴蝶找上你!”陸小乙解釋道。

喜鵲小聲道:“我只想拴住長生哥!”

“好好,你給我說說你的長生哥唄?”陸小乙湊近小聲道。

喜鵲點頭,“一會兒說!”

原來是前方有人,陸小乙往前一瞧,已有兩個婦人占領了洗衣臺最好的位置。這兩婦人一個是吳家媳婦一個是神婆陳婆子,兩人當初到陸家打聽烤餅方子,被陸婆子賺走三升面,還為此吵鬧一番。

不是冤家不聚頭,今兒趕巧了,碰上陸家小姑娘一個人在此,吳家媳婦和陳婆子立即來了精神,不待喜鵲和陸小乙走近,兩人迅速把木盆木桶搬上洗衣臺,把其余位置全部占領。

喜鵲黑著臉對那兩人道:“吳嬸、陳婆婆,洗衣臺這么小,你們把盆和桶放下面行不行?你們這樣我們怎么洗?”

吳家媳婦看都懶得看喜鵲,自說自話道:“狗跟狗為友,豬跟豬為伴兒,什么樣的人交什么樣的友!”

陸小乙笑問:“吳嬸,你是狗還是豬呢?”

喜鵲噗嗤笑出聲,順著陸小乙的話說道:“肯定是豬了,豬最喜歡占地方!”

吳家媳婦和陳婆子頓時拉下臉,陳婆子道:“尖嘴猴腮牙尖嘴利,一看就是福薄之人,以后有你的苦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