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姬有些懵。
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這般舉動,是想要博得自己對他的好感的。
——但被他蠻橫的敲了一下腦袋,硬生生的打斷了自己怒火的前搖。
楚子歌將她的腿拽了過來,如水的月光下,她的腳趾晶瑩而圓潤,沒有絲毫的瑕疵,纖細的腳踝,但腳心處那幾分腫脹的血泡卻是影響了這份美感。
他隨身拿出了指刀,輕輕地割破了其中的一小塊兒。
“嘶~”
她蹙了蹙眉頭,繼而一抹紅暈再次浮上了她的臉頰兩側。
楚子歌抬起頭,看著那張略微有些發白的臉頰,一瞬間,只覺得心臟似乎都慢下了半拍。
自己真的要這么欺負她嗎?
其實,仔細想來,尚未過甲子的鳳凰充其量也不過是人類修士中的十七......就算是有點脾氣怎么了?
手中細膩的觸感,宛若藝術品般的玉足,究竟什么樣的顯卡方才帶的動如此高清......雖然畫質不如......
——于是,人類雄性的dna跳動了一下。
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了楚子歌的腦海之中。
‘鳳凰到底是胎生還是卵生?’
‘......’
楚子歌覺得自己在這么看下去,十個月后鐵定要麻煩藥峰的王婆。
將那瓶止血散放下,轉身便是匆匆離去。
南姬緩緩地將腳掌的部分放落在了地上,拱了拱腳背,而后將整只腳的重心慢慢地挪到了腳掌上去,看著彎著身子慌忙逃竄的楚子歌,若有所思:
“不疼了。”
......
夜色漸深,月微挑。
楚子歌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桌子上擺著他剛剛吃剩下的食物,他雙手撫膝,燈光映著他的側臉,搖曳生輝。
安神香緩緩地燃燒著,暗淡的燭燈映著鶴紙窗,留下幾點煙霧繚繞。
他緩緩地脫下了身上的繡薔薇內衫,露出了修長精壯的身軀。
窗外的月高懸著,被那零落的星光一搖,瞬間鋪天灑了下來,落得屋頂瓦礫一片,書房外廊上一片......落在了楚子歌的上身一片。
在他的胸膛兩側,兩道顏色各異的烙印熠熠生輝。
他看著這兩道好似紋身一樣的烙印,默默地發呆。
兩道烙印并非后天而就,楚家還在時,曾讓天機宗長老觀測過,后來經過一眾大佬的研究,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一種刻在靈魂的烙印詛咒。
熟稱——情劫。
據推測,這兩道烙印各自代表了一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他,而另外一名女子則會不擇手段的殺了他。
——但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道烙印的主人會殺了他。
也正是因為這兩道烙印的存在,為了避這情劫,楚子歌這才不得已被封印了整整五百年。
“都五百年了,這烙印的主人怕是早就已化為一抔黃土了。”
“但為何遲遲沒有消失?”
“......”
他身子一躺,將腳搭在了桌子上,雙臂倚靠在腦袋后面,透過天窗望著那輪月默默發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中念叨著:
“子君啊子君,是我對不起你。”
“......”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急促敲門聲讓正在沉思的楚子歌嚇了一跳,匆忙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雙腿。
倉皇之中,一不小心便是將那碗還剩下了一半的米飯碰掉了地上。
劈里啪啦。
陶瓷的飯碗破碎,米飯散落一地,連帶著地面上未打掃干凈地雞骨頭混在了一起。
“大人,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了女子的聲音,楚子歌松了一口氣,只是神態之間卻帶著幾分落寞,還以為是李子君長老來同自己敘舊呢。
‘果然,如今自己同她,早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吧。’
他隨意披上了一件長衫,挑了挑油燈的燈芯,清了一下嗓子:
“進。”
“這么晚了,什么事?”
南姬扭扭捏捏地走了進來,小聲開口道:
“大人,南姬肚子有些餓了,今日還沒有吃飯呢......”
望著她微低頭,輕拽著裙角的樣子,楚子歌平靜了一下內心。
‘這么晚了上哪里給她找吃的?’
‘不過好在剛才自己還剩下了一些,倒也沒有特別涼,都在碗里呢。’
楚子歌這么想著,隨后便是下意識地回道:
“餓了?”
“公子我這兒還有點飯。”
“你就先對付......”
話語說到一半兒,楚子歌猛然想到了什么,轉過頭迅速回身,望著空蕩蕩的桌面。
糟了,剛才自己起來的太著急,將那半碗米飯給打翻了。
楚子歌深吸了一口氣,連忙是回過頭,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意,剛想要解釋些什么,下一刻便是愣在了原地。
“不是......”
......
聽到了楚子歌的回復,南姬的眸子先是在桌子上掃了一眼,那里除了幾根毛筆和一盞油燈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什么東西了。
隨著她的目光逐漸地向下游離,而后便是望見了木質的地板上,一個略有些殘缺破碎的陶瓷碗,其內還有一些剩飯殘羹。
周圍零零散散地分散著被啃過的雞骨頭。
一抹震驚之色瞬間浮現在了她的瞳孔之中,輕輕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呼吸有些急促。
‘他竟然讓自己......?’
伴隨而來的便是燥熱,她的呼吸越發地急促了起來,雙腿緊緊地并攏在了一起,微微顫抖著......
還從未曾感受到過這種屈辱。
一對鳳目細細的含著媚意,臉紅的似滴血,就這么緩緩地朝著那有些殘缺的陶瓷碗......
......
溪水緩而無聲,人行于溪畔,靜瀾的,好似一幅畫卷。
李子君提著木屐,沿著長廊,白襪踩著光滑如水的楠板,悠然的走在靜默的月華之中。
今晚的月色下,即便是不用掌燈,入眼皆是一片,浮華,既不會迷了眼,亦不會失了足。
她一直來到了獨屬于楚子歌的山間院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有些緊張的胸口,輕言:
“子歌......五百年了。”
“你還好嗎?”
醞釀好了情緒,重復了一遍后,她握緊了小拳頭,點了點頭,俏顏上滿是期待之色。
“君生卿已老,可那又如何?”
“時隔整整五百年,你依然如當年的那般溫柔嗎?”
于是,她推開了門。
嘩——
門內,是月的世界,含著林梢,透著青松夜慕。
近處,竹林在微風中輕卷,落下葉片點點沾身。
書房,俊俏的公子靜靜地站著,在他的腳下,是一只殘缺的陶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