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忘生送出了儒子峰后,李子君回頭看著俏盈盈站在那兒的上官凝雨,她正素手扶著圍欄,那雙清冷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徒兒回來了。”
李子君走向她,帶著幾分寵溺的摸摸她的青絲。
“你啊,和小時候一樣,一下子就不見了......”
“為師正準備去找你呢。”
上官凝雨將頭朝著她的懷中抵了抵,臉色上涌出了幾分復雜的神色,小聲道:
“師尊,掌門來找你說了些什么?”
李子君沖著她眨了眨眼道:
“是關于楚子歌的一些事情。”
聽到了這個名字,上官凝雨瞬間想到了方才在三清泉中,親眼看到楚子歌同那女子的旖旎景象。
她的雙眸一寒,銀牙緊緊地咬著薄唇,醞釀著心中的情緒,抬起頭想要將今日之事告訴她,只是抬眼,卻見到一抹紅暈已經染紅了她的耳畔。
那雙如水的眸子在月色之下格外的明亮,黑漆漆的目光中滿是柔柔期許。
不由得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強自咽了下去,小聲道:
“哦,關于他啊......”
她的手微微微微攥著,低著頭,散落的青絲在她的額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而后上官凝雨仰起頭,強自露出了一個灑脫的微笑:
“師尊。”
“徒兒要住在不劍峰。”
“......”
或許是因為他的侍女身上可能有著和自己相同的烙印,又或許是因為不想要離開她,哪怕只有數百里。
李子君微微一愣,而后唇角露出了一分淡淡地微笑,輕聲道:
“那也要經過他的同意啊。”
“有師尊在,他會同意的。”
“或許吧......”
“師尊,若是徒兒今晚沒回來,你真的會去找徒兒嗎?”
“當然。”
“嗯。”
將上官凝雨送回了房間后,李子君一人靜靜地坐在溪水畔前,長長的睫毛在溪水上投下了幾點翳影。
一雙修長的玉腿在裙下交疊著,白色的衣裙蜿蜒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并不壯觀山巒好似隨著輕風流水起伏著,平靜安詳。
久之,她的眸子閃爍著晶瑩地光澤,思索著李忘生對她所說的話,若有所思道:
“依照我對子歌的了解,答應了掌門的事自然會做到,也絕不會做出如此爾反爾之事。”
“是什么讓他突然改變的主意呢?名譽?獎勵?”
她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迷霧之中好似冥冥有著一縷絲線將這一切巧妙的連接在了一起:
“獎勵......龍涎香?”
“他是想用龍涎香做些什么?在他的心中對此物的重要性竟然強過了他的承諾?”
“他這些日子去過了......藏書閣!!”
“.......”
想到這兒,她咬了咬薄唇,起身走出了院子,便是朝著夜半子時的藏經閣方向飛了過去,此時這座高數層的藏經閣燈火通明,煌煌赫赫,門前依舊是那個似昏似睡的瞎眼老頭。
她恭敬地朝著他一禮,尊敬道:
“儒子峰李子君見過閣老兒。”
瞎眼老頭睜著渾濁白色的瞳孔,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隨意地揮了揮手,打開了大門。
李子君猶豫了一下,詢問道:
“閣老兒,近來有沒有一名叫做楚子歌的內門弟子來過藏經閣?”
聽到了這個名字后,瞎眼老頭略微沉思了幾息,抬起頭,一根中指輕輕的敲著案面,那雙只剩下了眼白的瞳孔帶著疑惑的看著她,聲音沙啞道:
“長老,你想知道什么?”
李子君再次對他行了一禮,恭敬道:
“我想知道這位弟子最近一次來藏經閣,拓印了什么書,不知閣老兒能否帶子君一觀。”
頓了一下,她補充道:
“這件事無論對于他還是我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
瞎眼老頭沉思了一會兒后,負著雙手指了指樓梯,示意李子君跟他走。
李子君跟著閣老一直來到了三樓,轉過來一座高大的書架,瞎眼老頭輕車熟路的摸到了一架梯子,推著梯子下面鑲嵌的四個木輪,摸索了一會兒,來到了山海奇經分類。
隨后他站在梯子上,將一本兒名為臥龍志異閑談的書籍遞到了李子君的手中。
她接過了此書,謝過了瞎眼老頭,而后就著燭光大致掃了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篆字體,還配著一幅幅圖畫。
李子君的手指按在其上的鎏金小字,不斷地翻看著,終于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冀州向北四萬萬里處......有一物名為龍涎香......幽香凝神,但唯鳳凰尤厭之。”
“鳳凰,尤厭之......”
她反復的重復著這幾個字眼,聯想著那一晚他的古怪,以及楚子歌莫名對自己所發的脾氣,李子君好似突然明悟到了什么,下一刻一雙柔荑緊緊地捂住朱唇,秋水長眸之中滿是震驚之色。
她喃喃自語道:
“是南姬。”
“那只鳳凰......有問題!”
“......”
......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丑時。
李子君將這本書再次拓印了一遍,隨后便是走出了藏經閣。
她的心思復雜紛亂,月光在她的睫毛上灑下翳影,就這么走下藏經閣的六千層階梯,沿著太虛峰的盤旋山路漫無目的地走著。
銀色的月光透過了漫山的蒼松灑下點點斑駁的月影,落在她的臉頰上,迎著有些微涼的夜風,她不由得輕輕抱了抱雙臂。
——但卻感覺不到冷意。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有著若有若無的沙沙聲傳來,李子君蹙了蹙眉頭,向前看去。
滿懷的月色下,一襲單薄長裙的女子,就這么步履蹣跚的朝著前方走著,她的衣衫未干,不斷地滴落著水滴,青絲雜亂地灑下,宛若失翼的燕雀,一瘸一拐——
“這么晚了,是誰?”
李子君心中有所疑惑,忙是追了上去。
但當她看清女子的臉頰后,如水一般的黑色眸子里波浪不定,說不清是驚訝還是猶疑,不由得心中微顫,手心處浮現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是南姬!!
南姬同樣用著疑惑地目光望著她。
這么晚了,為何他的侍女會在這兒?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況,她心中對她已經隱隱有了些許的猜測。
李子君抿了抿薄唇,而后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只是眉宇之間有著點點詫異之色,輕輕開口道:
“我見過你。”
“你是子歌的......侍女?”
“這么晚了,為何會在太虛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