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室中還有三位甄氏家主的妻妾,以及兩名在基地隨手挑選的女性幸運工作人員。
這些能夠嫁入豪門的女人沒有一個簡單。在聽聞斯卡瑞那邊出了大事后,早早嗅到了不妙的氣味,開始追隨家主的腳步。
來得及趕上這趟太空逃亡之旅的,只有四人。其中三人如愿以償登上飛船,最后一位因為被家主認定性格不合適今后的殖民生活,直接下令槍殺在當場。
這里僅僅是頂層。在下面還有三層艙室,分別搭載了足以應付這趟太空旅行一切意外的科學家,工程師,以及充當苦力和戰斗人員的超凡者。
除了兩名不可或缺的科學家,其余全部都是女性。甄家主雖然妻妾成群但絕不是什么LSP,他考慮的是在抵達一顆陌生的星球后,需要讓人類用最快的速度保證一定的族群數量。
現在沖入頂層艙室的,正是兩名男性科學家中的一位。他專攻火箭科學和航天工業,是全世界這一領域最頂尖的專家,沒有之一。
“王教授如此慌張,可是出了什么問題?”
甄家主并沒有回以同樣急切慌張的語言,手上仍舊一絲不茍地將剛脫下的宇航服收納完好。只是回話時眉宇間閃過一絲凝重。
“甄先生……地球的自轉速度,在我們已經輸入全部數據,點火升空時發生了重大變化。以至于……
以至于我們達到第二宇宙速度,脫離繞地軌道的時機發生了重大偏差……”老教授搜腸刮肚,試著盡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語言把眼下面臨的絕境清晰表述出來: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并沒有飛往火星,而是在飛向太陽……”
“可有任何解決的辦法?”甄家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不懂航天科學的細節,但他親自審批過脫離地球預案所包含的大量應急后手。
“如果按照原先的備用應急計劃,我們還可以借助金星的引力掉轉方向彈射回來。這會比預期多花費八年的時間,但對于這里的物資儲備而言,問題不大,”老教授面色極其沉重,眼中滿是絕望:
“但隨著地球公轉軌道的偏轉,我們在起飛時就已經脫離了黃道面,距離金星的角度已經大到不足以用儲備燃料挽回了。
就算現在強行修正角度,用時間換距離,調整方向后停止加速直沖金星,剩余的燃料也不足以讓我們脫離金星的引力彈射回火星的方向了。”
至于著陸金星那么腦殘的事情,教授根本沒有提。作為太陽系溫度最高的行星,那里地表接近五百度,足以融化許多金屬的高溫,是絕大多數高階超凡者也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那么現在返回地球呢?”懷著最后的希望,甄家主問道。
看現在的趨勢,地球十之有九要完蛋,但繼續朝著太陽飛去他們鐵定是十死無生的。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在想辦法降落回地球的動力再怎么說也都是足夠的吧?
誰知老教授長長嘆了一口氣:“這就不是我能理解的領域了。我能說的,就只有地球上出現了一種不科學的斥力。
在上來找您之前,我就已經嘗試調整了飛行器的方向。但事實卻是,我們現在正在向著地球飛行,距離卻越來越遠。
剩下的,您自己看吧……”
說罷,老教授打開艙壁上一張控制面板,按下幾個按鍵,頂層艙室的遮陽板打開,露出了太空中的景象。
透過舷窗,甄家主看到他們的確正在頭朝地球方向權力加速,而眼前的地球,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小。
更令人無法理喻的是,作為向陽一面,地球的表面本應是漂亮的一片蔚藍。但此刻在太空放眼望去,已經盡是漆黑。
這是一顆被黑暗徹底吞噬的星體。而這黑暗仿佛護食的野狗一般,排斥著任何接近的物質,就像是生怕有人搶奪它到嘴的星球一般。
“哼!也罷。”甄家主冷哼一聲,勾起嘴角自嘲一笑。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即便你事先算到了一切的可能,現實中卻總會有那么幾種可能是無論你做什么也無力回天的。
身為一名凡人,即便權勢滔天,夾在天體間基本的物理法則,以及顛覆這些物理法則的神秘學現象之間,他所能做的便也只有自嘲一笑了。
他已經過了甄澄那種事出意料后大罵賊老天你又算計我的心氣,但至少他可以保持從容,優雅地面對自己的結局。
“像什么樣子!”對于宇航服剛脫了一半,聽聞噩耗后直接癱軟在地的兒子,甄家主直挺腰板厲聲訓斥:
“身為甄家人,至少在面臨自己命運的時候,別給我丟這份臉!謀殺你大哥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死于非命?”
廣袤的太空中,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牽引,諸多星體的軌跡都正在發生微妙的偏移。
曲蕓微微側頭,注意到一枚在天體數量級下幾乎微不可查的小小火箭,掙脫了地球的引力飛蛾撲火般倒飛著沖向太陽。
狐疑地皺了皺眉頭,她便收回目光,不再理會這微不足道的一幕。
奧利匹斯山腳,圣邊探長將手中的專門提箱交給前來接應的同志,抬頭仰望天邊快速彌漫過來的黑暗,深深皺起眉頭。
這里是守衛斯卡瑞城堡的眾多小型衛星軍事基地之一,如今已是不攻自破,人去樓空。
一路以來跟隨甄澄行動,雖然并沒能動搖他“人人生來平等”的革命理想,但卻已經讓他的眼界不再拘泥于人類社會狹隘的階級格局。
他能感受到那片逐漸接近的黑暗不對勁,很不對勁,極端的危險!如果被吞噬進去,絕對會有恐怖的事情發生。
但看那扯天連日的架勢,這天地之大,又有何方可能逃脫?
看著看著,他突然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被斯卡瑞守軍留下的導彈發射車,背上的彈頭正在緩緩升起,直到豎直朝天。而他剛剛交接的那幾位來自本部的同事,正在從導彈發射架上跳下,準備開車向遠處撤離。
“你們瘋了?!我不是已經匯報過永生之水的本質了嗎?它會毀滅世界的!”圣邊絕望地嚎叫。
但是沒有人理會他的嘶吼,發射車旁邊的軍用越野車已經向遠處開走。煙塵與火光四散開來,運載著永生之水的導彈緩緩升空。
使徒的圣典中,末日當在今日降臨。
狂怒的聽眾是永生之水的后手;原初映像是狂怒的聽眾的后手;到了最后,若原初映像的影響未能如期生效,反過來還有永生之水作為后手。
世界必須毀滅。冥冥中的“命運”既已出手,又豈會留下任何可能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