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才十幾歲，如今是個練氣期，眼神清澈，乘風真君只是看一眼晴雅，就知道晴雅在想什么。
他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有了主意。
“你叫晴雅對吧？”
晴雅謹記長輩的教誨，不理會乘風真君，只是耳朵卻忍不住豎起來，聽著乘風真君的話。
真是個蠢貨。
不過蠢貨有蠢貨的好處。
如果晴雅不蠢，他該怎么脫身呢？
“我知道我做了許多錯事，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尋找那些被我傷害之人，想要彌補一二。”
“我記得我遇到師尊時，我正與野狗搶食，是師尊救下了我，將我帶回府上教養。”
說到這里，乘風真君嘆息一聲，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脆弱來。
晴雅雖然一直記得不要理會乘風真君，眼神還是因為乘風真君的話忍不住落到了他的身上。
也恰到好處的看到了乘風真君脆弱的神色。
“可是哪怕你很可憐，你也不該做那樣的事啊。”
晴雅還是忍不住開口。
雖然她不知道挖靈根這件事到底有多可惡，但是看長輩們的模樣，她也天然的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想做的，晴雅。”
“可是我若是不做，師尊便不會讓我活，更何況……”
“師尊座下弟子眾多，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
“與其讓其他人斬草除根，讓我來做，好歹他們還能留下來一條性命。”
乘風真君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哀戚之色。
“你也看到了，雖然他們失去了靈根，但是好歹留下了一條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嗎？”
當然，乘風真君只是小小的隱瞞了一些真相。
比如說，蒙卓真尊之所以沒有干脆利落的殺了他們，只是為了看他們被妖獸咬死的慘狀罷了。
而且一群被挖了靈根的人，和凡人又有什么區別呢？
不過是死亡時間的早晚罷了。
只是乘風真君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會在這里栽倒！
下一次，必定不能夠留這些人的活口。
待到他恢復過來，也得搗毀這個據點才行。
晴雅面露糾結之色，好像他說的也沒錯……
長輩們雖然失去了靈根，但是卻活了下來啊！
只能說，還好晴雅的長輩們不知道晴雅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怕是要把晴雅丟出去喂狼！
聽完乘風真君歪理的沈平安：“……”
就是吧，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但是要是沒有蒙卓真尊，他們連靈根都不會失去啊！
難道作惡的時候沒有趕盡殺絕就不算作惡了么？
沈平安見村子的村長——就是那個年長些的女子——獨自一人，她找準了機會，在女子面前顯露了身形。
出人意料的是，女子并沒有什么驚訝的神色。
“道友忍不住現身了嗎？”
“你發覺我了？”
沈平安訝異，她并不認為自己的斂息術已經退步到這種地步，連個筑基期都能夠發現她的蹤跡。
“猜到的。”
女子并沒有弄虛作假的意思，老老實實的說道。
沈平安：那你猜的還挺準的嘞。
“不過道友既然現身，怕是有所圖吧？”
阿瓊耐不住寂寞，老早就跑出去浪了，不過阿瓊把自己的本體寄存在了沈平安這里，如今沈平安手腕上的鐲子上頭多了個小掛件，那就是阿瓊的本體。
她習慣性的拍了拍螣蛇的尾巴尖，“你很敏銳。”
“滄瀾鏡之中，遲鈍的人是活不久的。”
女子苦笑一聲。
“我名喚鳳娥，道友如何稱呼？”
“沈平安，你也是被蒙卓真尊挖的靈根？”
沈平安自顧自的找了個椅子坐下，好奇的看著鳳娥。
鳳娥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她沒有靈根，在滄瀾鏡之中又免不了戰斗，看上去已經三四十歲，滿面風霜的模樣。
“是。”
提起傷心事，鳳娥深吸了一口氣，“我本是純陰之體，道友知道的，這是絕佳的爐鼎體質。”
純陰之體強，卻也慘。
她躲過了一遭又一遭的暗算，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免了成為旁人爐鼎的命運。
然而她碰到了蒙卓真尊。
蒙卓真尊自然對她的純陰之體動心了，然而鳳娥哪里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鳳娥與蒙卓真尊斗了許久。
“最后他設計給你栽贓成了魔修，對吧？”
沈平安喝了口茶，當然，這茶不是鳳娥招待的。
鳳娥他們窮啊，哪里能配得起茶！
茶是沈平安自帶的，還給鳳娥斟了一杯。
“道友怎么知道？”
鳳娥訝異。
“這是蒙卓真尊的慣用手段唄。”
沈平安一聳肩，鳳娥又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呢！
“蒙卓將我污蔑為魔修之后，我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我抵擋不住，被蒙卓抓走，挖了靈根。”
鳳娥苦笑一聲，“我不愿意做爐鼎，他便挖了我的靈根，找個愿意做爐鼎的。”
能夠堂堂正正的修行，誰愿意做爐鼎？
“道友，你說是不是如同我們這樣的人，就不配擁有上好的資質，是不是真的是懷璧其罪？”
她雙眸黯淡，整個人看著愈發的滄桑。
“自然不是。”
沈平安搖了搖頭，“惡人自有天收，蒙卓作惡多端，該死。”
“可是蒙卓依舊是世人敬仰的蒙卓真尊，我們被他挖了靈根，還一遍一遍的成就他的名聲……”
“沒關系，你很快就能夠看到了。”
沈平安拍了拍鳳娥的肩膀。
蒙卓真尊可是只能說真話了。
她倒是要看看，只能說真話的蒙卓真尊，還如何欺世盜名？
顯然，鳳娥并不像沈平安這么樂觀，她不再繼續說蒙卓真尊是如何迫害她的，只是看著沈平安，面帶好奇。
“道友跟隨我至此，不會只是簡單的與我說這么兩句話，道友是為了什么？”
她能夠感受到沈平安身上的氣息，平凡的氣息。
沈平安看上去就和凡人無異，但是能夠有如此精妙術法的人，怎么會是凡人？
那么就只能夠是另一種可能。
返璞歸真。
因為實力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才不需要外化的威壓。
鳳娥當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怪不得她能夠在身懷純陰之體的情況下，依然給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沈平安心中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