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335 兇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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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兇鈴

身材嬌小的女生那種不輕易信任陌生人的習慣有些根深蒂固,其他學生已經對席森神父放下戒心,但是這名女生總是時不時就會跳出來表現出懷疑的態度。不過其他學生并沒有因為她的做法也跟著懷疑席森神父的身份的真實性,從他們混合著歉意和無奈的表情上能夠得出一個結論,這名女生在平時也是這個樣子。發福的男生悄然對我說:“她有些不太合群,有輕微的被害妄想,這可不是我故意污蔑她,她已經去過好幾次心理輔導室了,聽說在學校外也需要定時看心理醫生。不過,一旦和她熟悉起來,就會發覺她其實很好說話,而且有許多優點。”

“你喜歡她?”雖然發福的男生說了一通嬌小女生的壞話,但我卻從他最后的話里敏銳發覺一點端倪。

發福的男生登時顯露尷尬和羞赧的表情。他沒有間接承認,只是不時落在嬌小女生身上的閃爍目光讓我證明了這個猜測。我身為已經成家立業的男人,自然能夠在這方面給他各種經過實踐的經驗,不過我不覺得他是有勇氣按照這些經驗去做的人。于是,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嬌小女生的身邊,對仍舊處于一種恍惚、思索和疑神疑鬼中的女生說:“你的同學想跟你說點事情。”

她被我叫醒后,嗯啊地應了幾聲,隨后朝發福男生那邊投去視線,又轉過頭來,對我顯露迷糊和訝異的表情。

“是找我嗎?”她指著自己,有些不確信地問到。

“對。”

于是,在嬌小女生朝那邊走過去的時候,我在她身后對發福男生豎起大拇指。

之后,我不再理會這些人,走到門邊瞭望漫天大霧中朦朧如海市蜃樓的風景。我聽到一種好似通電般的滋滋聲,不一會,因為天氣不好變得陰暗的酒吧里突然發亮,這片亮光快速閃爍了好幾下,最后,那種滋滋聲的電流聲變得清晰起來,而酒吧的光亮也隨之穩定。我們都為這個無故的變化大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看向控制安全網絡終端的席森神父,他搖頭表示不是自己做的。

“發生了什么事?”女保安崔蒂喃喃自語,顯露一絲焦躁不安的情緒,“關掉它!”

“不行,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光從哪兒來的。照明系統為什么突然自己運作了?”健壯的男生很快就回過神來,他迅速沿著墻壁走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可能存在的照明開光。

這些光并不是從某個明顯的發光裝置,例如燈泡中發出來的。它就像是墻壁、天花板和地板中滲到店里的每一個角落。這光線有些昏暗,卻不斷在變幻各種顏色,光所組成的線條、光斑和圖案好似跑馬一樣,不斷從我們的腳下、四周和頭上流過。緊接著,不僅照明系統,就連聲音系統也不知不覺被啟動了。

有人在說話,一種電子音,說的是統治局的語言,雖然聽不懂,但卻覺得是類似“歡迎光臨”的問候語。緊接著,在滋滋的疑似電流的聲響中,響起沙啞又枯燥,仿佛從上個世紀的陳舊喇叭里播放出來的音樂。聽節拍,令人聯想到我們的世界里的慢搖舞曲。

由不同顏色的光亮組成的圖案相聚匯聚在盡頭的高臺上,可上面什么人都沒有,空蕩蕩的舞臺,只剩下不會動的金屬管,一種永世沉寂的氣氛登時將我包圍起來。大家都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連眨眼都忘了一般,沉浸在彌漫在店里的孤單和孤單中。

“真美啊。”酒紅色頭發的女生打破沉默道。

“令人傷感。”嬌小的女生用力捂住嘴巴,似乎快要哭出來了一般。

“這下麻煩了。”與前兩者的發言格格不入的聲音插進來,席森神父一臉凝重地注視安全網絡終端,上面正不斷跳出一枚枚提示框,框上分發出刺眼的紅色。雖然不明白上面到底寫了些什么,但所有人都從上面體會到一種危險正撲面而來的感覺。

“怎,怎么回事?”發福的男生緊張地說:“為什么系統會出現警告?這絕對是警告!”

“馬上離開這里。”席森神父一揮手,示意大家跟上,就頭也不回地闖入店外的大霧中。

我和近江當然立刻跟上,我聽到身后安靜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也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學生和女保安也跟上來了,有人在倉皇中碰倒了桌椅,發出挺大的一聲。

“快,快跟上!”崔蒂壓低聲音敦促他們,“小心腳下,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觸動安全系統的警告,但是學生們都被這一突發事件打懵了,只是隨著我們渾渾噩噩地跑。我看了一眼近江,發覺她由始至終都表現得格外冷靜,即便是在那片令人充滿傷感、孤寂和懷念的氛圍中,也沒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我知道她并不是冷漠的人,所以不由得對她的自我控制力感到由衷佩服。至少我就做不到這一點,在逃離那片令人傷感的氣氛后,一想到自己的世界也可能會在某個時候變成這樣只能供以后人緬懷的東西,就不由得熱血忿張,想要一拳打破那個末日的預言。

我想變得強大,想要拯救他人,想要擊敗冥冥中規劃了整個世界命運的力量。

我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掐進肉里,好似破皮了,但是疼痛并不能讓我心中的念想減弱分毫,只覺得自己一定會從這種痛苦中獲得更大的力量。

雖然在逃跑中,但是我一點都不害怕了。覺得無論再發生怎樣的變故,都無法動搖這個時候的自己。我聽到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沉寂已久的強大引擎啟動時發出沉重的咆哮。

我將折疊刀從褲子口袋里掏了出來。近江似乎感覺到我的變化,轉頭朝我看過來,但是我只是當著她的面將折疊刀的刀刃甩出來。

近江的嘴角掛起銳利的弧度,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這個笑容分發出惡念和快意的氣味,顯得有些駭人。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她口中談論著,詞語出現的頻次就像是在計時,越來越急促。

席森神父將我們帶到某條寬敞的街道上,我們只是跟著他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地圖上的哪個位置。到了這里,席森神父的腳步慢慢變緩,最后變成只是步行的速度,他不斷注視手中的終端裝置,蹙在一起的眉頭沒有半點展開的跡象,臉色不斷都很沉重,而且越來越令人產生不好的預感。我的身后傳來的腳步聲變得愈加雜亂了,我回頭一看,女生們為了跟上我們,用全力跑下這一段路后,已經氣喘吁吁,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要不是有男生搭手,說不定就會立刻坐在地上。

可是,大家都感覺到情況十分不對勁,危險的感覺迫使她們必須榨干身體里的每一絲氣力,大概她們都明白,我們不會因為她們會掉隊就停下來。

“我們到了哪兒?”女保安崔蒂快跑了幾步,來到席森神父身邊,一副焦躁急促的語氣發問。

“快接近第一個臨時落腳點。”席森神父說:“之前我試著拐了好幾個路口,希望能夠離開警報范疇,但似乎危險不斷跟在我們身后。”

“到底是什么在跟著我們?為什么會有這種警報?”崔蒂不明所以地說。

“可能是怪物,我一般稱之為惡魔,我也覺得你也應該這么稱呼它們。”席森神父終究停下腳步,雖然是在回答崔蒂的問題,但音量并不小,大家都能聽到,“可能有一只惡魔觸動了店里的管理系統,被安全網絡覺察到了,所以提示這片區域正處于危險之中。安全網絡系統已經派出安全警衛執行清理任務,但是那只惡魔不斷跟著我們,所以最壞的情況下,我們要同時面對惡魔和安全警衛的攻擊。”

“安,安全警衛?你是指,這個個史前文明的,安全系統會攻擊我們嗎?”發福的男生一驚一咋地問到,他的呼吸還沒有均勻,所以說話的同時發出大大的喘息聲。

“我們也是入侵者呀。”嬌小的女生憂愁地說。

“你確定我們甩不掉它們嗎?”崔蒂將手槍從腰間槍套里取了出來,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一邊問到。

“沒辦法,我們走的不是直線,可是警告不斷沒有解除。”席森神父說。

“為什么不是安全系統發覺怪物……”崔蒂頓了頓,改口道:“發覺了惡魔后,也將我們列為排除目標?惡魔也許已經離開了,是安全系統在追蹤我們。”

“如果真是這樣,那說明我們的運氣還不錯。”席森神父沒有間接否認這個觀點,“總比同時面對兩種類型的敵人好得多。我希望是這樣。”

他又看了一眼終端裝置上的地圖,對大家說:“走吧,在它們還沒追上來前,多走幾步路。”

灰霧在這條街道上并沒有之前的環境那么濃重,至少我們能看清街道兩旁的房子了。只是模糊中分辨不出哪些是商店,哪些是居民房。這條街上建筑的樣式都差不多,沒有一棟高過三層樓,更多的是一兩層的房間,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在白色、灰色和黑色中過度,明明是四四方方的盒子狀,卻給人一種擁堵而走形的感覺,就像是好幾枚方塊狀橡皮泥用力捏在一起。

街道上,大概是人行道的地方,同樣有類似電話亭和路燈的擺設。不過我很快就知道,那根本就是電話亭和路燈。因為原本熄著的路燈正沿著我們的身后一座座亮過來,之所以我們會回頭注意身后的場景,則是因為從那邊響起了高聳的鈴聲。

鈴聲是從電話亭中響起的,伴隨著一路照亮的路燈,筆直朝我們襲來。每個人都切實感遭到一種被鎖定的危險感,覺得那陣陣響起的電話鈴聲和路燈就是追著我們而來的不詳。

街道上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在這條街上行走。借助路燈的光線,我們的影子向前延長,雖然身邊有同伴,可仍舊讓人不由產生一種形影枯燥的驚惶情緒。越是急促地向前奔跑,回蕩在街道上的腳步聲就越是清晰。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聽到自己跑步時的回音。

身后的人實在跑不下去了,男生被女生拖慢,然后一行人都停下腳步,眼睜睜看著電話鈴聲和路燈和自己越來越近。

“怎么辦?”近江突然問。

“不能拋棄這些孩子。”崔蒂這么說著,主動回頭跑去。

“反正遲早無法避免戰斗,我想在這里看看統治局安全系統的力量。”我說,“席森神父,你說過,它們的重心不在地面上吧?”

“很危險。”席森神父只是這么回答我。他回頭看著朝學生們飛奔而去的女保安,最終停下腳步。

“我不喜歡逃跑。”近江這么說著,扛著巨大的電鋸率先向回頭路走去。

我對席森神父報以淺笑,他聳了聳肩膀,和我一起跟在近江身后。那些學生看到返回的我們,紛紛顯露激動的表情。追逐而來的鈴聲和路燈的亮光以恒定的速度向這邊延長,當我們和學生們匯聚在一起的時候,路燈已經先一步躍過我們,向身后街道的盡頭亮去。這下子,整條街道都被照亮了,灰霧也在這光亮中變得愈加稀薄,然而更遠處的霧氣仍舊厚重,讓人不由覺得有一種力量在俯瞰著這條街道。

現在,這條街將成為一個戰場。

這時,我才注意到,并不是每個電話亭都不斷在響起詭異的鈴聲。當前一個電話亭的鈴聲響起時,后面的電話亭就停息了。有什么東西正通過電話線路尋跡而來。

“它來了!”酒紅色頭發的女生尖叫起來,這時鈴聲在我們左側的電話亭里停留下來,不斷在響,卻不再向前了。

女保安崔蒂擺出標準的射擊姿勢,雙手握槍瞄準那個電話亭。因為從電話亭的透明窗體望進去,根本就看不到半個影子,所以更讓人覺得會有什么怪東西會突然跳出來。說實話,雖然她一臉凝重和自信的表情,但我不覺得手槍能夠處理這么詭異的對手。

其他學生也紛紛顫抖著身體,女生們大概是害怕吧,不過男生多少摻雜些好奇和激動,終究在現實里只有在恐怖電影中才能看到這種異常的場景,電影里的主角和配角行動時,觀眾總會自然而然將自己代入進去,又以旁觀者的角度對這些角色怒氣不爭,覺得他們面對危險時有太多的不明智之舉,又想像自己如果是他們一定會做得更好。我覺得男生們的激動多少有幾分類似的情緒在起作用,因為他們已經設身處地,成為角色之一了。

我不是近江這樣能夠時辰保持冷靜態度的人,心中也懷有英雄的夢想,看電影時也會將自己代入,就像普通人一樣覺得自己在設身處地時能做得更好,所以情緒自然也免不了在戰斗前就沸騰起來。不過在經過對惡魔和巫師的戰斗后,我多少總結出一些讓自己能平靜下來的方法。例如抽一支煙。

我扯開新煙盒的包裝,詢問席森神父和近江要不要來一根,他們兩人似乎都沒有戰斗前抽菸的習慣,于是我自己抽了一根。用打火機點火的時候,盯著搖擺不定的火苗,好似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這簇火苗,于是,我的內心就好似被這溫柔的光撫平了,變成一種旁觀者的冷靜。

就在煙被點燃的時候,鈴聲霎時間中斷周又陷入死寂之中。雖然整條街道的路燈都亮了起來,可是那光卻在被灰霧過濾后變得昏黃,在這種淡淡的昏光中,整條街道讓人心中升出一種正在凋謝的錯覺。這么說是因為,這條街早就伴隨著統治局的覆滅和統治局居民的消失死掉了。

我聽到一種類似“咕嚕嚕”的聲音,仿佛又東西正從兩側的建筑里滾動、碰撞,像是在騰躍,又像是在沖刺。我能通過聲音想像這些東西的外形,它們是圓形的,好像一顆顆彈跳球。說來也奇怪,它們竟然不是從街道兩端進入,而是間接翻過建筑群而來。近江和席森神父當然也提前注意到這個異常的動靜,就在其他人開始顯露驚疑不定的神色時,最先抵達的不是這些讓人覺得是圓球的東西,而是通過電話亭追蹤而來的東西。

許多灰色的微粒像沙子一樣從電話亭里噴了出來,繼而又在半空中聚合成一條清晰可見的搖擺不定的線條。只需眼神好一點的人都能看到,組成這些線條的其實是由微粒組合成的一種字符,和安全網絡終端里的統治局語言有些類似,但不少字符在結構上十分混亂,要描述一下的話,那就是現實電腦中程序編譯錯誤時形成的亂碼。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想像,所以這些線條在我眼中,就變成了類似于代碼條的實質化之類的東西。雖然一開始就覺得這個未明的敵人是惡魔,但這個時候,它的形態更讓我確信自己之前想像的數據惡魔真的存在。

它和被森野召喚出來的惡魔完全不同。

槍聲打破死一般的寂靜,女保安崔蒂的槍口冒出淡淡的火光和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