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869 殼中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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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山城,崎嶇凌亂的通道和臺階,如同搭積木般層層堆積的房間,空蕩寂寥的空氣中,漂浮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就是網路球于倫敦的核心區域,只是,網絡球就只有這唯一一處,亦或著分散在倫敦,甚至在全世界中,都有著類似的基地,那就只有走火他們自己清楚了。(百度搜求魔即可找到本站)和宅邸一樣,這片范圍被籠罩在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中,就如同在空間再挖掘出一個巨大空間,也如同作品中所形容的,扎根在主世界中的附屬世界。這本就是臨時數據對沖空間的本質運用,統治局的所在也是如此,這本來就是統治局的技術,統治局依靠“微機胞”,對“數據對沖”掌握得如火純青,而正常世界中的神秘組織,在獲得了統治局的一部分數據資料后,逐漸朝統治局靠近,也是不讓人意外的事情。

從“現實”層面的高度觀測末日幻境,所謂“臨時數據對沖”的說法也相當接近“神秘”的實質。如果將構成末日幻境的基礎解析為數據,那么,這些數據彼此干擾沖突,就形成了“神秘”。只是,想要維持這種數據對沖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即便人類的意識多么變幻不測,基于深層潛意識而形成的東西,卻往往更趨向于共性,而并非個性。

共性的東西,是牢固的,而個性,則是漂浮在共性上的不穩定存在,從這個角度來看待末日幻境的“正常”和“異常”,義體高川覺得會相對容易理解。不過。他十分清楚,在這個末日幻境中。沒有什么人可以和他一樣,能夠以超越世界的視角,去觀測自己所存在的這個世界。

而自己所觀測到的,所理解的,所不理解的,所猜想到的,要對末日幻境中的其他人進行解釋,勢必是困難的。也很容易讓對方的認知基礎崩潰從而演變成更糟糕的情況。在對方無法逃離末日幻境的情況下,讓對方變得不信任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是一種比殺死對方還要殘酷的行為。

這是義體高川,不,應該說,是所有回歸過“現實”的高川一直盡力避免的情況。

如果真的要在毫無縫隙的,無論如何也無法自行打破的鐵屋子里悶死。那么,讓他們以自己所能理解的形態死去,對義體高川來說,并非是一種仁慈,而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正義。他并不覺得,這是一種偽善。不過,他也知道,這僅僅是以他自己的認知與性格形成的標準,所以,也僅僅貫徹于自己的行動。

走火引領諸人在曲折的過道和臺階中周旋。一直到幾乎所有人都快要迷失自己的位置時,才停在一個和其他房間沒什么區別的房間前。這里的房間。幾乎都是一個風格,四四方方的,仿佛為了省力,直接用模子在水泥山中壓出來的一般。

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已經確定的路線,漸漸模糊了一段,又延伸出更多的路線。連鎖判定的觀測,和腦硬體的判斷,在物理邏輯上是絕對的,這足以證明,當前的變化,是出于非物理上的異常,整個城區,都在看不見的神秘下,宛如一般蠕動著。

這個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充滿了活性,感覺上和瓦爾普吉斯之夜類似,義體高川覺得,網絡球比五十一區更加成功地解析了瓦爾普吉斯之夜,并用自己所能運用的部分,構建了這個核心區域,不過,到底是一種成熟的應用技術,亦或著僅僅是出于為和瓦爾普吉斯之夜整合,為構建一個以中繼器為核心的“完全核心”為目的,而進行的實驗型成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對于這個地方,格雷格婭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但是,很快她就因為這里的單調風格而產生了審美疲倦。這里的光影層次,顏色質感,形狀規劃,雖然充滿了某種奇異的風格,但是,卻似乎并不是出于讓人安居樂業的目的而制造出來的。數不清的房間,如同蜂巢的孔洞遍布在四面八方,空氣的流轉也給人一種按時規律的感覺,似乎足以容納十數萬的人口,然而,放眼望去,除了自己一行人之外,竟然沒有看到其它生命的存在,也沒有那種看不見的危險潛伏在陰影中的感覺。

“你們的人呢?”銼刀問到。

“在深處,這里還沒有大規模開放。”走火十分干脆地回答到。

他打開房間,并沒有使用鑰匙之類的物品,房門似乎僅僅是虛掩著的。眾人魚貫而入,發現里面的情狀只是一個簡陋的胚房而已,建材的質地看起來像是水泥,只是用手接觸之后,才發現遠比水泥光滑堅硬,更像是瓷器。房間只有六十平方大小,并沒有分割出更多的功能間,就連衛生間和浴室都沒有,整一個廳室,里面有和房間融為一體的,同樣是水泥狀建材構成的,無法移動的桌椅和床鋪,窗口只有一處,小得僅僅容納一個成年人的肩寬,說是窗戶,但形容成窺孔似乎更加合適。

如果這個房間,就是這片核心區域其它房間的寫照,那么,稱呼這座山城為“監獄”也不為過。格雷格婭很難想象,這個地方竟然會是這樣子,和她想象中的風景截然不同,她甚至不肯定,會有多少人愿意住在這樣的地方。

外部的光線進入房間時十分明顯,在窗口處形成一道邊緣模糊的光柱,大量的微小懸浮物在光柱中漂浮著,讓人禁不住泛起雞皮疙瘩。那是一種骯臟的,密集的,卻又帶著些不可思議氣息的景象。即便有光線進入,房間仍舊很暗,從外面進入后,就如同進入了地下。

這里仍舊不是眾人前往的終點,走火徑直走到床鋪邊。雙手壓上,一道道矩形回路泛起光華。在床鋪上蔓延,一個呼吸后就徹底改變了這張床鋪的土舊風格,顯得不可思議。

床鋪開始瓦解,就如同積木散架一般,由如同立體的拼圖在移動,一塊接著一塊地轉移,重疊,露出直通底部的階梯。

在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這個過程是可以解析,卻得不到在他理解范圍內的結果,而階梯部分,越往下就越黑暗,視網膜屏幕也好,連鎖判定也好,對它的正常觀測最多只能持續到三十米。當然。它的長度,可不僅是如此。

“走吧。”走火對眾人說,一馬當先走下階梯。

足足走了半個小時,階梯在可以感覺到的部分,呈現出盤旋向下的趨勢,但是它具體的形狀。以及真實的高度,卻讓人無法確定。這條階梯比外界更加單調,即便一開始有新奇的感覺,也會迅速變得沉悶,直到最后。前方也好,后方也好。全都埋沒于黑暗中,自己在行走的時候,完全找不到參照物,仿佛自己邁步,也不過是在原地停留罷了。

對于格雷格婭來說,這樣的沉悶簡直是在考驗她的耐心,而她也因此知道,自己的耐心和心理的堅固,并沒有她自己認為的那么強大。就連銼刀小隊的新人“清潔工”,也稍微露出一絲不適的感覺。

“該死的,你們不覺得將自己的巢穴建成這樣有些反人類嗎?”格雷格婭低聲抱怨著,但在這里,安靜地只聽到腳步聲的世界里,她的聲音響亮得嚇了她自己一跳。

“不僅僅是反人類。”走火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回答到:“這是根據大量數據和經驗,所決定的最佳安保防御的一部分。”

“你們還真受得了,呆在這里的人,該不會是被囚禁一般吧?”格雷格婭尖酸地說。

“他們并不喜歡到外面去,也暫時不歡迎更多的人進來。”走火仍舊是那副毫不動搖的語氣,他的不在意,讓格雷格婭一下子就沒了嘲諷的興趣。她是故意這么說話的,僅僅是為了排解這一路上所累積起來的心理壓力,她對這個地方,已然有了深深的排斥,如果可以的話,休想她再進入第二次。一想到回去的時候,有可能還得原路返回,就不由得感到惡心。

終于,在前方出現了光亮,遠遠看去,只是一個依稀的光點,但這已經足以讓格雷格婭重新恢復精神了。她沒有說話,但是,那種重新活潑起來的氣息,這里的每個人都能察覺到。

她想加快腳步,但是,走火仍舊不緊不慢地走著。雖然她覺得難以忍耐,卻也不敢超過這支隊伍,這里可不是正常的地方,誰知道越過走火的速度,會遇到什么事情。在這里,客隨主便是最好的態度。

光點越來越大,漸漸變成一扇沒有遮掩的門口可以清晰觀測到。除了這扇門之外,這里什么都沒有,階梯之外的部分,仍舊被深沉的黑暗吞噬著。

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從一開始就不間斷地傳輸著大量的數據,他在進入門之前,就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一個充滿了未來科幻風格的工房,巨大的設備,讓自己等人宛如走進了巨人的世界,銀白色的金屬紋理,不斷流動著光芒的矩形回路,數不清的管線糾纏著,如同這工房的肌肉纖維和血管神經,藍色、紅色、黃色、綠色等等顏色的呼吸燈,如同繁星般點綴在整個空間中,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工房中心,那被獨立放置的橢圓形柱體容器,除了頂蓋和基座是和工房一致的風格,圓周表面則是透明的材質,像是玻璃,但卻不是玻璃。

容器中,儲存著滿滿的淡黃色溶液,嬌小如同只有十三歲左右的女孩,就抱著膝蓋,漂浮在溶液中,仿佛于子宮中沉眠那般。她的臉埋入了大腿中,黑色的長發因為浮力而四散開來,讓人感到一種柔弱和清麗的震撼——這可不是看到普通的美麗女孩會生出的感覺,而是基于一種超常的存在感,而讓擁有敏銳感官的人,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某種將自己和對方劃分開來的隔閡感。

當其他人都被這個漂浮著的女孩吸引住目光的時候,義體高川的腦硬體的運轉效率。陡然提升了一個臺階,仿佛要處理的數據太多。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視網膜屏幕中,浮現一排又一排的亂碼,但是,義體高川的情緒,相對這些激烈的反應,卻更加的穩定。

“這就是桃樂絲。”他確認了,有一種終于到了這里的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就是他的同伴,他的親人。在這個時候,那種于過去時而浮現的孤獨感,一點點從內心深處翻出來,然后被這種感覺一點點的抹去。

“這……就是桃樂絲?”銼刀抽了一口涼氣,就像是她也沒有想到過,桃樂絲計劃的階段性成果,就是這樣的東西——她無法用“東西”之外的任何詞匯。來描述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從本能的感覺來說,她絕對不承認,這個容器中裝載的人形,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甚至于,連人造人都算不上。

她。或者它,只是擁有女孩形體的一種“異常”。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感覺。

走火沉默了一陣,仿佛定了定神,才擺脫這種感覺。對其他人說:“這就是我們的階段性成果。只是觀測到,就足以讓你們知道。這是怎樣的存在,雖然,很難用語言來描述,但是,我覺得足以讓各位相信,她可以對抗末日真理教的最終兵器。”

“不,它可能比那些最終兵器更加完美。”銼刀小隊的副官“牧羊犬”有些不鎮定地說到:“我見過最終兵器,它們雖然強大,卻像是缺少了點什么,而這個桃樂絲,卻遠比那些東西都要完整——不,或許應該說,有一種凝聚的感覺。”

“我也這么認為,桃樂絲遠比最終兵器更加完美,這是我們驕傲的地方,也是我們所依仗的信心。”走火沉聲說:“但是,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無法完成她。我們打算在會議結束后,于一定范圍內公開這項計劃,讓更多的組織參與進來。而你們,就是最先接觸這項計劃的第一批組織。”

“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派人過來?”銼刀敏銳地抓住了走火的字眼。

“是的,既然你們銼刀小隊都進來了,那和雇傭兵協會合作沒什么區別。”走火說:“我在這一路上思考了一下,認為可以給你們參與研究的權限。如果有可能,請派遣一部分意識行走者過來。”

“意識行走者?”銼刀挑挑眉頭。

“桃樂絲的身體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意識。”走火說:“我們的意識行走者無法喚醒她的意識,但是,意識行走者的力量也有許多種類,或許你們的人,恰好就是完成最后這一步的人選。”

銼刀看了義體高川一眼,發現這個男人仍舊在觀察桃樂絲,并沒有在意這邊的談話。思考了一下,便對走火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離開后就會傳達你們的意思,最快明天就能抵達。說實話,僅僅是我們小隊的話,的確不可能對這項計劃有什么幫助。既然都來到這里了,再當個看客也太浪費了。我相信,桃樂絲有針對最終兵器的性能,也愿意將這個結論反饋回去。面對當前的大環境,我們也在尋求合作與改變,否則會很危險。”

“你們和耳語者的合作,就是基于這種危機感吧?”走火問。

“是的,耳語者,僅僅是第一步嘗試而已,效果十分符合預期。”銼刀并不忌諱談論這些事情,而耳語者的三人,也完全沒有朝兩人這邊投來半點注意力。

咲夜的神態稍微輕松一些,格雷格婭則像是陷入了桃樂絲的所散發出來的奇異感官中,直到義體高川用力拍了她的肩膀,才愣愣地回過神來。

“哦,高川,有什么事?”她問。

義體高川再次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讓她痛呼了一聲,才轉頭對走火說:“很了不起的計劃,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給你們一些幫助。但是,那必須要將我的意識和桃樂絲進行連接。”他在這里停住,走火也好,銼刀也好,都知道他刻意放出的意識情況,他這番話的潛意思,兩人都能明白。

“高川先生也是一名優秀的意識行走者呢。”走火點點頭,“我們也相信高川先生會對這項計劃有重要的幫助,只是,對高川先生的問題,我們還需要進行一些準備。我們會盡力加快進度,還請高川先生耐心一些,我們所要經歷的戰爭,將不會太過短暫。”

義體高川點點頭,他心中有自己的判斷,但是目前來說,卻無法擁有太大的影響力。他覺得這次參觀桃樂絲計劃,其過程有一種微妙的不協調感,從這種感覺出發,就只能猜測,網絡球會有更多的動作。他只能期待,對方會給自己一個驚喜。只是自己的話,的確是無法沖破“江”的封鎖,也無法戰勝“病毒”的。

現在,自己就站在這里,“江”是否也感覺到了,“桃樂絲”的存在呢?她們彼此之間,必然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連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