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保安的眼睛,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我自己,又從這個倒影的我的眼睛中看到了他,就如同開啟一扇又一扇門,走進他的心中。<144-書院-無彈窗》..就如同我曾經做過的那樣,在他的意識之中行走。起來繁瑣,但從動手到結束,也不過一秒的時間。我和富江被認知為這個住宅區的住戶,輕松就得以放行,如果沒有這種意識能力,僅僅憑借速掠,亦或者,在連速掠都無法使用的情況下,也并非不能這么光明正大地進來,只是用意識能力更加簡潔高效。
我們不是來做壞事的,也就不需要避開一路上的攝像頭,即便如此,我們仍舊選擇了一條監控設置較少的路線。
女教師和女領班之處位于大樓十三層,在夜半時分,這棟樓仍舊有好幾個房間亮著燈,其中并不包括她們的房室。一路無話,我和富江搭乘電梯抵達目標樓層,走廊的燈光并不全都開著,有好些地段全是一片漆黑,因為太過寂靜,所以哪怕腳步放得很輕,也避免不了發出響聲,而這聲音也讓走廊倍添一種詭譎的氣氛。快要接近房間大門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擦身而過,不由得停下腳步,向后望去,但是,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是普通的走廊景狀。
富江看了我一眼,她似乎沒有任何感覺,我搖搖頭,比起自己神經過敏,我更相信,一定有什么異常正在發生。或許應該,我希望是異常,因為,異常出現在這里,就意味著我們來此調查的決定是正確的。雖然看不見異常的現象,但是。異常也并非總是可以用肉眼看見的。不一會,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消失了,我向富江使了一個顏色,富江笑了笑,抓住門把手,稍微用力。就將緊鎖著的門推開。
就在這個時候,我又感覺到了那種異常——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正在注視著我們的行動。我心生警惕,這種注視感,意味著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但是,在對方做出直接攻擊的行為前,卻也沒有什么好在意的。如果這個看不見的東西發起攻擊,要確認它的存在。無疑會更簡單一些。
富江似乎也感覺到了,帶著玩味的笑容,深深看了一眼走廊。她是覺得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就在走廊另一側的黑暗中嗎?我只能感覺到這個視線的存在,卻無法分辨它的位置,之前那種擦身而過的感覺也是它造成的嗎?它的正體又是什么?我的思維飛速轉動,卻沒有付之行動。因為,我不由得想到。既然它也出現在這里,不得也和那兩名女性存在某些關系。
在神秘擴散化的階段。雖然我認為是以電子惡魔的擴散為主體,之后,末日真理教和nog帶來的神秘也會陸續加入,但是,在這之外還出現別種類型和體現方式的神秘,也不太過讓人驚訝。因為,如今呆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的外來者,可不僅僅只有末日真理教和nog。卡門曾經過,有一部分實力強大,身份和立場未明的神秘專家。也已經依靠自己的能耐進入了這個世界。盡管nog在組織結構上是體積龐大的怪物,也不缺乏精英的神秘專家,但并不意味著,這個末日幻境的神秘圈中,除了末日真理教、納粹、nog和五十一區等等這些知名大型組織之外,就不存在其他特立獨行的神秘專家和神秘組織。即便黑巢已經并入nog,但在這個末日幻境中,黑巢還沒有發展到過去末日幻境中的程度,所能代表的,也就只有席森神父極其親信而已。
除非黑巢徹底脫離nog,并將過去末日幻境中,它自身所具備的理念宣揚出去,否則,黑巢在所有的神秘組織中,也不顯得特殊。
不愿意受到約束的神秘專家們,依靠自己的手段進入拉斯維加斯,入侵中繼器,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盡管nog花了不少代價才得以做到當前的程度,但卻并不意味著,那些零散的神秘專家們需要付出更多。神秘的多種多樣,意味著在理論上,大型組織針對特定目標的攻堅能力,并不比少數人更強。也許,這些各行其是的神秘專家,正巧就于神秘類型和特性上,針對當前的中繼器世界有特效。
因為這種種原因,這兩名女性和末日真理教有關,也只是概率性的法,而并非絕對。如果是涉及到其他的神秘專家,也不是沒有可能。至少,走廊上這種看不見的注視感,就不太像是末日真理教的風格。末日真理教的巫師擁有多變的灰霧法術,也并非沒有產生當前異常的可能,但是,就算是灰霧法術,也會呈現出某些固定的特征,而現在的情況,有太多不相符的地方。
通過對自身的感覺進行解讀,我反倒覺得,當前的異常,更像是出自“惡魔”,并非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電子惡魔”,而是末日幻境中十分經典的,由灰霧構成的邪惡東西。據,統治局制造灰霧的原料是人類,而灰霧就是各種負面情緒和灰霧攪拌在一起,高度扭曲后誕生的東西。我無意追究真相,但既然這樣的法流傳出來,背后自然存在一些相符的情況。電子惡魔和惡魔在稱呼上十分相似,但在構成上,或許并非同一種東西。
我和富江等了好幾秒,那種注視感一直沒有退去,而對方也沒有顯身的意思。我便不再理會,率先走進室內。不知道富江怎么做到的,門把手處的大鎖和扣鏈全都損壞了,發出的聲音,卻比我們走路時的腳步聲還。
富江進來后,便將大門帶上,但是,那種注視感只消失了不到三秒的時間,再一次被感覺到的時候,已經轉移到頭上方。這種飄忽的感覺,讓我覺得,這個看不見的東西其實是漂浮著的。當然,抬頭望去。也只能看到蒙上一層陰影的天花板。
臥室門緊閉著,有人在里面,已經睡著了。我用連鎖判定勾勒著每一個房間的情況,發現女教師和女領班正躺在同一張大床上,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多的住客。富江已經開始著手檢查房間里任何值得懷疑。以及任何她感興趣的東西。我們的目標很明確,看看是否可以找到疑似“樂園”的藥劑,以及遭遇了神秘之后,有可能會留下的相關記錄——也許以數據化的方式,也許是通過簡單的紙筆——但在大多數情況下,普通人遭遇自己無法理解的情況,會留下相關記錄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越是受到驚嚇的次數越多。越是感受到“神秘”的詭譎,就越是無法將之藏在心中。
富江和我分頭搜索房間,兩位女士所在的臥室當然是最后才窺探,不過,在我們翻箱倒柜,查看計算機檔案的時候,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依稀可以感覺到一些情緒。這情緒自然不是正面的,由此更讓我覺得。這視線和那兩位女士的關系不淺。
我猛然轉頭,看向天花板一處,嘗試用目光送去“我已經看到你了”的意思,那種被注視的感覺陡然潰散。臥室中,一個女聲發出低沉的聲音,就像是受到了驚嚇。突然從噩夢中驚醒。時間上的接續性,讓人難以相信這僅僅是一個巧合。也許,就是女教師和女領班的其中一位,以“做噩夢”的方式,于冥冥中觀測著我和富江的行徑。這里不存在電子惡魔。早上相遇的時候,我也沒有從這兩個女人身上嗅到同類的味道。也就意味著,這種神秘是其剛剛獲得的,而且是通過其他渠道。
沒有灰霧,意味著也不是灰霧法術。沒有魔紋,意味著不是魔紋使者。“做夢”的神秘接近意識態,此時卻并沒有干涉他人意識,而是通過實景觀測的方式體現出來,所以,也不是意識行走者。在神秘度上,近似意識態的神秘,又是灰石強化者無法達到的。
種種常見的神秘類型被我排除,剩下的答案已經不多。如果她們不是被“惡魔”附身,不是服用了“樂園”,那么,就有可能是被某些個單獨行動的神秘專家控制住了。
隔著一扇門,連鎖判定在我的腦海中勾勒出那位“做噩夢”的女性醒來后,陸續發生的事情。先是同床的女伴也被驚醒,安慰了一下受驚者,便將燈打開,昏暗的光線從門縫下滲出,狹長的影子一直蔓延到我的腳下。一個人要開門,而這個時候,我驚訝地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就像是雙腳被縫在地上。我醒悟,一定是從門縫下鉆出的影子帶來的異常,可是,通過連鎖判定觀測到的那兩人的動作,卻感受不到主動攻擊的意思,反而像是她們到現在,仍舊不知道自己家里出現了陌生人,而其中一個就站在門外,也不清楚,自己的影子給這個入侵者造成了一些麻煩。
電子惡魔擁有藏匿影子中的能力,但是,當前對我進行干涉的這道影子,卻并非是因為電子惡魔就在其中,因為,無音就藏在我的影子里。從門縫下鉆出來的影子和我的影子相合時,如果攜帶有異物,很難不被無音察覺。隱藏在影子中的無音開始活動,我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只能感覺到,它變得異常活躍,下一刻,那道和我連在一起的影子,就像是布匹一樣被撕斷了。
我的影子仍舊是老樣子,從門縫中鉆出影子卻一下子和我錯開,就像是房間中的人恰好移動到其他位置。我從門前退開,融入角落的陰影中,就見到有人從里面拉開了臥室門。看人體輪廓像是女教師,她所在的位置正對窗戶,夜光灑入,可以依稀看到她身上只穿了一條內褲。女教師不打算開燈,原地習慣了一下光線,便朝冰箱走去,聽之前她們的對話,應該是要拿一些壓驚的食物和飲料。
冰箱的燈亮起,讓她的影子瞬息成形,又和我的影子連在了一起,我僵了一下,就感到無音比之前更加激烈地活動,眨眼之間,連接我和女教師之間的狹長影子被從中剖開,女教師也與此同時搖晃一下身體,一頭栽倒于冰箱的架子上。松落的瓶罐叮叮當當砸在地上,頓時引起臥室中的驚呼。
女領班叫著女教師的名字,匆匆開門出來,一眼就看到半伏在冰箱旁的女教師。女教師一副虛浮的樣子,好半天才在女領班的叫喚下回過神來。看來,影子被割裂。對她的影響不,其詭異之處,也十分明顯,她根本就沒有掌握影子的神秘,甚至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而當時所表現出來的攻擊性,也根本不是出于她的意識——她的影子變成了異常之物,受到別種意識的控制。
無音雖然可以對那影子起作用,但卻無法反饋和這個影子相關的信息。我決定從這兩個女人的意識中翻找線索,這是比長時間監視她們更直接的方法。但是,我對這種方法一直在心理上有抗拒。我不喜歡被人翻看自己的腦子,所以,也不喜歡翻看他人的腦子。也許,正是這種抗拒心理,讓我一直很容易忘記,自己被“江”賦予了這樣的能力。但是,這種力量是如此強大。如此便利,總能在最麻煩的情況下。直接簡單地解決問題。我一直都有這么一種感覺,每一次使用它,都像是在吃令人上癮的藥。
富江從我的身邊經過,于兩個女人的背后走入她們的臥室中。兩個女人相互環抱著,低聲細語著貼心話,聽起來。她們也有些擔心,早上發生的事情,不免和夜晚發生的事情聯想起來。女領班的擔憂,應該是放在噩夢上,但是她有些膽。不敢朝黑暗的地方張望,女教師莫名其妙的虛脫,也讓人感到隱隱中的不妥,可是,兩個普通人無法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歸之于生理上的不適。
我就在距離她們只有六米遠的黑暗中,而她們的眼中卻只有彼此,直到我主動走出來,才讓她們驚醒,這個房間中有其他人。
兩人張開嘴巴,我知道自己的出現有多么駭人,但是,卻不能讓她們真的驚叫出來。在那之前,我已經速掠到她們跟前,雙手各一個,堵住了她們的嘴巴。
她們支吾著,掙扎著,富江從臥室走出來,她們斜著眼球看去,更是驚恐,直到富江一副輕松的表情,把客廳的燈打開,讓兩人看到我們倆的真面目,這種驚恐的掙扎才削弱了一些。富江施施然坐在沙發上,我松開她們的嘴巴,抓住她們的肩膀,將兩人拉起來。在燈光下,兩個女人都著,女教師還穿了紫色的情趣內褲,女領班則是什么都沒穿,只是,在受到驚嚇之余,連這些事情都忘記了,哆哆嗦嗦,連站著似乎都很吃力。
我沒有提醒她們穿上衣服。為什么要提醒呢?兩人的身體飽滿而健康,很有曲線美。
“你,你們是?……你是?……”女教師稍微鎮定一些,直勾勾盯著我,似乎這才想起我是誰。
“我叫高川,她是我的妻子富江。”我用平緩的語氣,安撫著兩人,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我不喜歡使用暴力,但這得要你們的合作。”
“你——”女教師似乎記起自己教師的身份,想要符合身份的話,但立刻被女領班拉住了。女領班終于意識到,她們兩人都沒有穿衣服。女教師低低驚呼一聲,連忙掩住自己的身體,抬起頭朝我瞪來,可是,當她的視線和我對上時,我已經推開了她心中的門。
一扇又一扇的門,會因為情緒的波動,記憶的起伏,變得堅固或松散。但情緒的劇烈波動,并不總是意味著自我意識的保護本能會得到強化,我以心理學的方式,嘗試讓女教師和女領班的心神震動,往心防松懈的層面發展。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亦或者什么東西,讓這兩個女人獲得了神秘,但是,如果要在意識中查找源頭,就必須提防,對方也會利用相應的手段,避免被追查到。
我想,每一個意識行走者在同一人的意識中行走時,所看到的東西并不一定是相同的,產生區別的原因十分復雜,不過,意識能力的外在表現差異也是原因之一。我所看到的這一扇扇門,以及這一扇扇門之后的東西,在其他意識行走者眼中,不定就是另一種形象。我用以辨認這些東西的,并不僅僅是眼睛,相對來,更依賴于感覺,例如,在一扇門之后,看到一個空曠的房間,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尊茶壺,如果僅僅用視覺的方式,那就僅止于此,但通過感覺,去猜想和感受這個景狀的內在,卻會生出不同的想法。這些想法和平時思考事情時所產生的想法,在感覺上有所區別,所以才能區分出,哪一些是他人意識中的東西。而在我進行意識行走的時候,即便要查看他人的記憶,這些記憶也不會如同電影那般放映出來,而是需要通過感受,以思維的方式,呈現于自己的腦海中。
基本上,當我推開一扇門,所看到的東西,其外在形象和形成這件東西的內在,也許有深沉的勾連,但我通常是無法理解的。我行走在女教師的意識中,無數的門呈現于身周,這些門的位置并不固定,有時是沿著一條直道,并列于兩旁,有時候,通過一扇門,才能看到下一扇門,有一種逐漸深入的感覺。而現在,則是散亂于四周。要在這么多的門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對于感覺不夠敏銳,對自己的直覺也不夠自信的人來,也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在心中鎖定一個目標,依循自己的直覺前進,這個直覺會將我帶到目標跟前,但是,這個目標卻不一定是直接的目標,而是與之相關的東西。不過,這一次我的運氣似乎挺好,當我依循感覺,推開其中一扇門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東西。
那是一個干涸的花盆,繪有一些奇妙的圖案。花盆置于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地面、墻壁和天花板,這片空間仿佛就是由黑暗構成,而這片黑暗比起純粹的黑暗又有些稀松,有些明亮,像是一層紗,仿佛被它蓋住的東西,也能依稀看到。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不是完全意義上的黑暗,而是一片巨大的陰影。走在陰影上,雖然不會掉落,卻感覺不到行走時,傳達雙腳的觸感,反而有一種懸空的感覺,要是認為自己會掉下去,不定真的會掉下去吧。
雖然這片景狀和記憶中的不完全一樣,但是,干涸的花盆卻給我有一種即視感。我走上去,仔細觀察花盆,漸漸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那幾乎化成沙子的土壤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我伸手,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著匕首。我用這匕首挖開土壤,便看到一層灰蒙蒙的光。
那是一粒種子的樣子,我取出來,它的樣子很快就和記憶里的模樣重疊起來。
神秘之種,在進軍拉斯維加斯之前,于nog的集結地碰到過的東西,而且,也是左川的神秘源頭,甚至于,讓我們一度猜測,其背景涉及到雇傭兵協會的完美戰士計劃。當時有一些神秘專家不認同nog的行動,nog對他們發動清剿,我和左江在那次碰撞中,捕獲了左川,也第一次看到這種“神秘之種”。這東西并不是表面上看來,僅僅是那名神秘專家的造物,而是有著更深的背景,但是,正因為涉及過廣,反而無法確定真正的情況。我們對之進行過推斷和猜想,于當時而言,這些個推斷和猜想并不具備實際價值,但結合當前的情況,卻讓我覺得,或許捕捉到了一絲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