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182 教徒2

我從女領班口中聽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女領班的身世似乎和末日真理教聯系起來了,這也許可以證明,末日真理教對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入侵比想象中的還要早,也比預想的更加深入,也有可能,納粹沒有好到,亦或者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對末日真理教留在這個世界的后門進行清理。=頂=點=小說==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構建,并沒有完全排斥掉“末日真理教”這個因素。也許在這個中繼器世界,末日真理教僅僅是一個隱世教派,但它一直都存在,而且,有一部分信徒。我暫且不能肯定,這些教徒是否一如外界一樣虔誠而瘋狂,至少,從這個女領班身上看不出來。女領班的舉止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她的信仰也是在年復一年的家庭培養中建立起來的,雖然覺得她不會斷然改信,但也不讓人覺得,她可以為這個信仰付出所有。

不管怎么說,僅憑這個身世,神秘之種用在這個女領班身上,也算是恰如其分,相對的,女教師被種下神秘之種,可謂是殃及池魚。如果幕后黑手是愛德華神父,那么,基于他的身份去推測,他對這個中繼器的了解絕對要超過大多數人。這讓他可以自由進出這個世界,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布置好針對這些世界變化的種種措施。他是否想要中繼器?我不能斷定,但是,如果他想要的話,必將成為最棘手的敵人之一。

“信物在臥室里,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位神父的去向。我知道的我都會說出來,房間里每一件東西,只要你們想要都可以拿走。只請求別傷害我們。”女領班用哀戚的表情說。

“我們是來解決麻煩的。而不是想要傷害無辜。”我平靜地回答道,我也清楚,女領班只會期望這個回答是真實的,而不會立刻相信。

“那么,可以讓我們穿上衣服嗎?”女領班哀求到。

“可以,到臥室去吧。”我站起來對她說。女領班試圖搬動同伴的身體。但是昏迷的人比平時更重,讓她十分吃力,但富江很快就上來,協助她把女教師搬起來,一同進入臥室中。

女教師被放在床上,女領班有些躊躇地問:“她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明天早上。”富江回答到,她對這具的身體似乎滿懷興趣,在敏感位置上擺弄了一會,女領班有些抗拒。但又不敢阻止,而且,沒一會,連她自己也陷入了富江的魔掌中。富江也是女性,對女性的身體再熟悉不過了,我不明白為什么她會有這樣的興趣,但她平日的表現就是如此,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撇下兩人。我按照女領班所說,打開化妝桌的暗格。據女領班說。女教師不喜歡宗教,駁斥為舊時代的糟粕,但是,既然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就不得不相互妥協。女領班平日里會將所有和宗教信仰相關的東西放在看不見的地方,只在女教師離開的時候,才進行禱告之類的宗教行為。女教師也秉持眼不見為凈的策略。不會太過意干涉這些事情。

為此,房子里不僅僅有多處涉及宗教器物的暗格,還隔離出一間暗室。女領班家傳的信物在她這一代的思想中,已經不算是特別重要的東西,而僅僅是一種習慣的流傳而已。所以,女領班并沒有慎重保存到其它地方,也是便于平日的例事。我打開暗格就看到了那個類似倒十字的物體,金屬制的,除了色澤讓人覺得時間久遠,外型古樸之外,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一早就懷疑是末日真理教的十字架,現在也證明的確如此。

我拿起十字架,也并沒有感到任何神秘的氣息,它就是一件最普通不過的金屬制品而已。

“平時你都用這個進行禱告?”我摩挲了一下十字架的底部,那里被擦得光滑,顯然經常被人抓住這個部位。

“是的,家傳的。雖然也可以換一個新的,但新的用不習慣。我家里每個人在出生后,都會得到這樣的一個十字架。”女領班氣喘吁吁地回答,她只有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才能對富江的擺弄抵抗一二。她起初還有幾分羞恥的表情,但這個時候我看過去,她似乎已經默認并接受了當前的狀況。大概是因為,富江很強勢,而且也同樣是女性吧。富江的魅力,對女性的吸引力要比對男性的更高。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她的外表雖然是健康美麗的女性,但內里其實是中性的。甚至,我有一種感覺,每當她和女性混在一起,自身所呈現出來的女人味就越濃,讓我不禁去猜測,她是不是在進行某種學習——當然,這是在知曉她和“江”的關系后,才這么猜測。而除了她之外,其他的江都不會對女性表現出這種興致,雖然她們也會和我,也會滿足我的各種需要——包括表情、動作、裝束——但是,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就像是,她們其實并不需要這種行為,哪怕是達到頂峰,也只是一種表現形式,而并非生理使然。

結合“江”的存在方式來回顧她們當時的表現,就不難找到理由去解釋這種感覺了。“江”是“病毒”,而且,是從存在性上高于人類的東西,哪怕富江、左江、真江等等,都是能夠直接認知的人類形態,也不會完全符合人類的標準。如果說,她們對包括生理和心理在內的各種人性因素都有所缺失,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當然,這種說法,讓富江的行為,就好似在學習人類一樣,在各種作品中,“學習人類”的行為,都是為了暗示人類更加高等,而我是不屑于將她的行為降格到這種程度的,因為,從根本上來說,除非可以依靠自身的能力制造出克制“病毒”的血清,這種人高一等的想法根本沒有意義。

哪怕最終我以“江”的力量戰勝了“病毒”,也不意味著人類戰勝了“病毒”。而只是怪物戰勝了怪物,僅此而已。在其中,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不過是在扮演配劇的小丑角色。

最初我一直從人性和人類思維的角度,嘗試去理解富江、左江和真江她們的想法,但是。現在看來,其實是大錯特錯的,我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可能理解她們的想法。因為,她們看似人類,卻根本就不是人,也無法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們以人形出現,是為了更好地理解人類。至于。為什么她們會以人類的形態出現在我的身邊,或許還有更加可怕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卻是我無法想象的。在我的面前,是一片黑暗的大海,大海上分布著零散的島嶼,我知道這些島嶼的存在,也知道沿著它們航行。或許就能找到更加真實的答案,但是。我不敢這么做。

我的內心對“江”的真相充滿了恐懼,而這種恐懼的源頭,是因為我深愛著它。我其實,并沒有自己最初所想的那般無所畏懼,那般堅強。

女領班發出尖銳又酣暢的叫聲,這下子。她連外人在場也顧不上了,徹底沉浸在富江給她帶來的愉悅中。我摩挲著末日真理教的十字架,收斂思緒,將之放到衣服口袋中。我走出臥室,前往女領班說出的暗室位置——一排書架。在特定的位置,把上邊的三本書同時抽出來,于是,書架回旋,露出暗室的入口,這一切就和電影中演的一樣。

暗室被布置得昏沉陰暗,明明燃燒的蠟燭就有好幾根,可是,這些蠟燭的光卻格外黯淡,遠低于正常蠟燭的火光,分外襯托得這間暗室的詭秘。剛進入暗室沒幾秒,書架暗門便自動回旋關閉,帶起的風讓燭光一陣搖晃,影子也跟著晃動起來,掠過壁畫的時候,仿佛讓畫中的圖案發生移動,就像是藏在其中的某些不好的東西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當然,這不過是氣氛營造的錯覺,而并非真正具有神秘。一進入這里,我就知道女教師排斥這個宗教信仰的原因了,這里的各種布置,都不符合正常人的美感規律和道德觀感,渾濁的空氣,混著蠟燭的煙火味,更是讓人感到呼吸苦難,仿佛在這里轉一圈,壽命都被剪短了一半。可即便如此,女教師仍舊沒有徹底抗議女領班對這個宗教的信仰,這種妥協,也許可以表現出她對這個同伴的珍惜,但也表現出她自身的脆弱。這個暗室中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可不是正常人可以妥協的范疇。一眼就看得出是邪教的東西,會引起正常心理和普世觀念的反感,那是教育和教訓的成果在血液中流淌,所形成的自我保護能力。只要眼不見為凈,就能容忍同伴的邪教信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更正常的情況是,既然發現了同伴有邪教信仰,就會主動勸告,再不行,會退避三尺,以強硬或柔和的方式,避免惹禍上身。

女領班并不覺得自己信仰的是邪教,而只是一個不怎么知名的小教派,僅僅是因為,她自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對這些異常而不詳的氣息,早已經如呼吸空氣般習以為常了,平日里的正常社會再教育,恐怕也沒有涉及到宗教信仰。想想看,在一個以科學為先的世界里,除了神學院之類的宗教學校之外,又有哪所學校會干涉宗教信仰呢?反過來說,正因為認知到宗教信仰對社會,對個人的影響力,所以,才會避免涉及宗教信仰,以免產生信仰爭斗,同時,試圖以“無視”的態度,將其影響力削弱。也因此,一個從小就受到某種宗教信仰浸染的人,不會再這個問題上受到沖擊,幾乎是難以在成人之后再做出信仰上的改變的。

女領班受到的教育,無法扭轉她從小就通過家庭培育出來的觀念,也許在平時里行事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也一副對信仰不那么執著的樣子,這也僅僅是因為,沒這么多無聊的人,會干涉他人私下的信仰罷了。在現代社會中,講究的是在避免干涉個人信仰的同時,提高工作效率,而后者才是重點。

我想,一旦出現實質性的信仰斗爭,女領班應該也會下意識偏向自己的信仰。而非是將之拋棄。這也意味著,女領班其實已經是合格的末日真理教教徒的種子了,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罷了。我想,除非末日真理教正式登上臺面,這些人就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就已經和自我理解的自己不一樣了。而像是女領班這樣的人。在整個中繼器世界中又有多少呢?我覺得,一定比自己預料的更多。盡管,末日真理教和nog都是一副“新來人”的姿態,然而,就底氣來說,末日真理教更充足,而且,絕對不僅僅是“量”的問題。

如今看來,nog所做的各種準備。其實還遠遠不夠。一百多人的神秘專家,進入這個中繼器世界后,有一半人不得不專職為電子惡魔使者,也就是說,在最壞的情況下,最多也只有五十多人的神秘專家可以參與直接戰斗,而這部分神秘專家,在徹底解決這個中繼器世界對神秘的壓制前。卻又是虛弱的。

我仔細觀察暗室,將其中的器物和魔法陣。與腦海中的記憶一一對照,以確定它們是不是真的存在威脅。它們在表象上,大都是讓人不愉快的。血、骷髏和一些腐爛的肉塊肢體,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還有許多神秘學中描述過的挺糟糕的東西。這些東西甚至讓我懷疑,女教師是否真的來過這里。亦或者,看似正常的她是否在精神上也存在毛病,否則,又怎么可能忍受這些東西在自己的房子里。

我一直都在分析,女教師的心理脆弱程度。但現在看來,也許并不僅僅是脆弱這么簡單,這也可以看作是,她也被種下了神秘之種的原因吧。

這兩個女人,本就不正常。我不禁想起臥室里的情況,也許,正是這種連她們自己都沒察覺的不正常,才讓富江產生那樣的行動。富江對不正常的東西很敏感,自身也對不正常的東西,充滿了吸引力。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暗室給燒了。雖然當前還沒有出現神秘,但是,在神秘擴散化之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從這個暗室中誕生出危險的神秘。我覺得,就算沒有神秘之種,這兩個女人也會漸漸地觸碰到神秘,進而產生類似于清晨的情況。其規律,大概先是女領班,然后從女領班傳染到女教師,最后,隨著神秘化程度的提高,以及對兩人精神的侵蝕,兩人成為虔誠的末日真理教教徒也是必然的。

我最終還是沒有摧毀暗室里的任何東西,因為,就算破壞了也沒用,兩個女人在我和富江離開之后,是否可以聽進勸解,是無法確定的,只要她們還抱有一點念想,就會繼續保留乃至于重建這間暗室,亦或者,在暗室被破壞后,從其他的地方,掉入進一步的誘惑中。這無關乎這種信仰是好是壞,而在于,這份信仰在她們心中扎根有多深。

末日真理教之所以難以被鏟除,正是因為,它依靠信仰維系教徒,而并非是金錢,而且,在這個環節中,信仰所占據的比例,比其他利益都要大得多。人們會為更大的利益背叛更小的利益,但絕對不會為了利益背叛真正的信仰,反過來說,會被利益侵蝕的信仰,就不是真正的信仰。“信仰”這個詞語,本就有強烈的排他概念在其中,只是近代以來,為了防止出現這種純粹的信仰,而故意模糊了“信仰”的排他性,將“信奉利益”都列入了信仰之中。

是的,在神秘學中,哪怕同樣是信奉神明的人,不為了自身和他人的利益,不為了升上天堂,不為了排解自身痛苦,僅僅是為了從信仰中,得到一份行事準則的人,才是真信徒,其余諸者皆為偽信,在書籍對神明的描述中,偽信并不具備高下之分。這也同樣暗示著,神明并不向信徒,也不向人類求取什么,自然也不會向人類施舍什么,其所做一切,都可視為考驗,而行它的道,是唯一和它同在的方法。

末日真理教的信仰,在很大程度上,十分契合神明信仰,它的可怕,就在于,它的教徒都認知到“要行末日真理的道”,而非是從末日真理教中獲取什么。這是一種十分理想、純粹而極端的思想境界,在科學中的所有解釋,也完全位于理論高度,簡單來說,就是理論上可以達到,卻實際上,不可能有太多人達到的程度。而末日真理教的教徒數量,已經違背了科學,而達到了神秘的境地。

我只能從“病院現實”的角度,才能解釋這些不合理的地方。

而一想到,這個世界上,存在更多女領班和女教師這樣的人,就不禁感到麻煩,這些人連自己到底是什么樣子都無法認清,實在太具備欺騙性了。而一旦讓她們認清了自己,一切又都無法挽回。如果不是清晨的異常,以及此時的神秘之種,我大概是無法直接注意到她們的本質吧。

我這么想著,對兩個女人的處置有些猶豫。難道非要用“她們將來很可能會變成末日真理教的教徒,成為這個城市的動亂之源”這個理由,將她們斬草除根嗎?我一直都不喜歡用“可能”的未來,去決定一個人的生命,大概也只有殺人鬼狀態下的高川,才會對這樣的猶豫不屑一顧吧。哪怕,如今在我看來,如果沒有極為強烈的刺激,女領班和女教師的未來變化,已經相當清晰,我仍舊不愿意就這么抹殺那點點能讓她們活下來的可能性。

回到臥室的時候,女領班已經雙眼翻白,似乎昏厥過去。富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觀賞著夜景。

“有什么新的消息嗎?”我問到,富江在擺弄這些人的時候,會順便問一些東西,這也是慣例了。

“查到了她遇到那個神父的具體地點。”富江回過頭來,帶著自信的笑容,說:“如果真的是愛德華神父,那他說不定還在那一帶。畢竟,這里的事情或許就是他拋下的誘餌。他希望我們可以找過去,不是嗎?”

“你覺得他為什么不親自找上門?”我問。

“也許是想確認一下,我們是否可以發現神秘之種?”她說,雖然是反問的語氣,但卻是肯定的意思。

“這兩人怎么辦?”我扼要描述了一下暗室里發現的東西,以及自己的猶豫。

“這種事情一直是由阿川自己決定的,不是嗎?”富江的表情嚴肅起來,她盯著我的眼睛:“選擇從來不是困難的,因為,無論事情復雜與否,選項看似挺多,但實際上,向來只有那么幾個。”

“將她們帶回去,加以監視。”我說。

“要和她們玩一下嗎?”富江露出微笑,看上去相當滿意。

“再說吧。”我這么說著,走到床邊,和富江人手一個,用床單將她們包裹起來,抗在肩膀上。富江其實早已經將她們的內衣外套收羅了一箱子。我提起這個行李箱,和來時一樣,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正值深夜戒嚴的這片小區。假設有人發現戶主失蹤,當然會提取錄像,但是,我帶走這兩個女人,并不是為了將她們拘禁,而是為了加深她們的印象,讓她們不會那么順利就轉變成真正的末日真理教教徒。我想嘗試一下,自己的言行,是否可以抵抗,乃至于扭曲末日真理教對教徒的精神侵蝕。

我想,恐怕咲夜和八景都會很吃驚吧,我們出來一個晚上,就帶回去了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