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繼器的力量超乎想象,它簡直是制造了又一個“末日幻境”。在這個末日幻境的末日幻境中,有幾乎看不出有任何虛假,亦或者,根本就是真實的人類社會——我猜,那是利用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力量形成的人格意識的映射——在排除物質化的身體之后,人類的“真實”就變得了。而這樣一個世界的存在,也讓我更加無法確定,“病院現實”的那個看似更加物質化,仿佛不存在神秘的世界,是否就是普遍意義上的真實世界。我從來都沒走出過病院,單純憑借那些碎片化的記憶,也無法斷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是不是就如記憶中一樣,而且,在病院中,我也經歷了一系列充滿神秘的事件,但那些事件,都被醫生們用各種科學理論否定了其神秘性,剩下的,最神秘的東西,仍舊是“病毒”吧。
正因為,不可思議的“病毒”存在于那里,也存在于這里,就好似一條橋梁,將本應該嚴格區分為“虛幻”和“真實”的世界貫穿起來,所以,才讓人感到,每一個世界,都充滿了。同樣的,“江”也貫穿著病院現實中的我,這個末日幻境中的我,以及中繼器世界中的我。讓我覺得,只有“江”和“病毒”,才是唯一可以作為參照物的存在——沒有它們,一切都是虛假,存在它們,一切都是真實。當然,也有可能反過來。它們存在的世界是虛假的,不存在它們的世界,才是真實。可是。它們對我的存在,對我的生活的影響是如此強烈,我又如何去認定,它們才是虛假的呢?而且,如果不存在它們的世界,才是真實,那么。因為它們而存在的我,以及我的經歷。我的夢想,我的奮斗,我的掙扎,又算是什么呢?我也曾經設想過。所謂的“真實”也具備相對性,可是,那種假設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相對的真實,就意味著,一切都有可能是虛假的,而我無法接受“自己的存在,自己所愛的一切。包容自己的世界,可以變成虛假的”這樣的結果。
我想,也一定不會有人。愿意承認這種真實的相對性吧。除非,那已經是非人的存在。
我的腦海中,存在許多荒謬的設想,我認為,這是因為我嘗試去理解,我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例如“江”和“病毒”——的緣故。我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思考這些東西,精神病態或許可以緩解一些。但是,我不能對它們視而不見,不能對因為它們而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
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病毒”對末日癥候群患者的影響,也可能體現在患者的思維上,其中就有這種強制性的漫無邊際的思考,如我這般,總是無法收束自己的思緒,無法中止思考。在阮黎醫生的病人中,也有過失眠癥患者,失眠的原因有很多,而無論如何疲憊也無法停止胡思亂想,也是常見的原因之一,腦子里充斥太多的想法,而無法得到有效休息,導致心理失衡的情況時有發生。對那樣的病人來說,適量的安眠藥往往是有效的解決方式,但是,如同我現在這樣,哪怕是“睡著”,也只會進入一個一切都栩栩如生的噩夢中,繼續為了平日的煩惱而繼續煩惱下去,永無休止地發散著思維,一定是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獲得電子惡魔的“幸運者”,其實也不見得是幸運,他們必然要承受比普通人更大的心理壓力,而無法通過“睡眠”得到休息。如果每次睡覺都必然進入噩夢之中,如果在噩夢之中受到的傷害也會延續到蘇醒之后,那么,又有多少人還會繼續為了自己在獲得神秘后的“與眾不同”而感到興奮呢?
我整理著腦海中的思緒,緩緩站起來。我還有許多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電子惡魔使者因為必然的噩夢體驗,大部分都會在一個月之內出現心理問題。生理上的壓迫,會讓精神產生異常,進而又反饋到生理上。他們的恐懼、焦躁和憤怒等等負面情緒,會如同春天的野草一樣旺盛滋生,進而讓世界變得更加混亂吧。
如此一來,對這種變化有著更多解決經驗的神秘組織,自然可以更好地吸納成員,以比外界更快的速度擴大。這個中繼器世界中所爆發的神秘化擴散,對人的心理和精神有強烈的副作用,而這種副作用,卻又很好的隱藏在神秘帶來的優勢中,此時能夠看穿這一點的人,到底有多少呢?
我推開鐘表店的店門,外面的景色果然恢復了“常態”——陰沉沉的天空下,薄霧流淌在街道中,只是,時而傳來的聲響,不時晃過的身影,都讓早起的死寂不復存在。(給力文學網最穩定)一周的時間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電子惡魔使者進入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他們給這個異常的城市帶來了活力,但也同時帶來了迷茫。噩夢拉斯維加斯就像是一個公共廣場,他們來到這里,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噩夢拉斯維加斯看似空曠,但并不安全,這是一個意識態的世界,而意識態世界中從來都不缺乏因為某些意識而誕生的怪物,它們的存在和行為極度怪異,普通人完全不可理解,它們也許十分強大,也許十分弱小,可是,哪怕是經驗豐富的意識行走者,也往往不會如同這里大部分的電子惡魔使者一樣,主動挑釁它們。
原本在這個噩夢中,戰斗不是必須的,但是,正常人的思維,讓他們將這里當作一個更加龐大的戰場,亦或者,一場打怪冒險的游戲。正因為無法理解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存在的意義。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人為這個世界賦予他們自己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意義。在我接觸過的電子惡魔使者中。堅持認為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無意義之地的人極少極少。
我不能說,“噩夢拉斯維加斯無意義”的結論是正確的,不過,假設它擁有意義,也絕對不是這些電子惡魔使者自己所理解,并強行認知的那些意義。另外,在這里還有一個少數人贊同的說法。這些人認為讓電子惡魔使者們認為這里必然擁有重要意義,并通過各種方式——包括戰斗在內——貫徹他們認為的意義。就是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存在的意義。我認為,這樣的想法,至少要比“這里僅僅是一個游樂場”的說法更加嚴肅深刻一些。當然,這并不代表。我覺得它就是正確的。
我從來都沒有詳細去思考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的意義,我不贊同來到這里的人的任何說法,也從不提出自己的說法,因為,我所知道的情報,讓這個噩夢變得無比復雜。在末日幻境中,任何神秘和異常,究其根源都會涉及到末日癥候群患者的生理和意識病態,乃至于“病毒”本身。而一旦涉及這些問題,最終都會變成不可解的問題。因為,生理上的病態或許可以用科學解釋。但是,科學在意識方面的發展卻是極為淺薄的,而且,事實也已經證明,“病毒”仍舊不可理解。
所以,末日幻境中。所有涉及神秘和異常的話題,所有試圖去理解神秘和異常存在的意義和原因的行為。都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些嘗試去徹底理解和發掘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的存在意義的做法,本身就是可笑的。不過,也正因為很多人都試圖這么做,所以,理念和認知的分歧,籠統地將這些人劃分成好幾個陣營。同一陣營中的人,或許并沒有真正聯手,亦或者,彼此之間擁有仇敵關系,但是,他們自身的想法相近,行動上也變得更加緊密。
這一周來,為了弄清楚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不同陣營之間的對抗并不激烈,相比起進入這里的人數,這個地方實在太大了,而在這里發生的異常,又太過古怪、危險而頻繁。外在的壓力,情報的缺失,讓不同想法的人還有合作的理由,但是,我覺得,這種情況或許不會維持太長時間。我總結出來的電子惡魔使者、鬼影噩夢和噩夢拉斯維加斯三者關系的一些情報,也已經被有心人散布出去,并有一種成為常識的趨勢,根據我私下觀察,能夠進入噩夢拉斯維加斯的人中,將這些情報當作基礎,進而去認知新世界的人占據絕大部分。
每個晚上,進入噩夢拉斯維加斯的人數都在上升,從最初的幾十個,到成百上千個,短短一周內,已經上升到萬人,可即便如此,對于拉斯維加斯這樣的大城市來說,仍舊顯得無比空曠。但是,社會生物的習性,很快就讓人們開始自發在某幾個知名的地點形成固定的集會場所,這些集會場所并不比外面那些空曠地帶更加安全,但是,人數的聚集,總會給人帶來更大的安心感,同時也會形成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至今為止,并沒有出現一個可以驅使其他大部分電子惡魔使用者,凝聚集團,將自身想法貫徹的大人物。神秘力量的古怪和強效,強化了電子惡魔使者之間的個性,削弱了共性,這些變化其實和外界差不多。
這段時間,我一直默默關注著噩夢拉斯維加斯中的發展,鎖定了一些nog的人,一些疑似末日真理教的人,但是,并沒有找到納粹的蛛絲馬跡,只是從一些特例中察覺到納粹的跡象——并不是指這些人已經成為實際意義上的納粹,只是,他們的思維和行動方式,正在朝納粹的方向靠攏。
約翰牛也已經抵達這里,但并不是每個晚上都能看到她。她通過一些方法,嚴格而有效地控制自己的睡眠,也在嘗試通過心理催眠的方式,調整自己的潛意識。她不是意識行走者,不過,倒是有不少意識行走者傳授的經驗。她是最早獲得電子惡魔的一批,身為經驗豐富的神秘專家。也對這種神秘有自己的判斷,不可能如同原住民一樣,茫然地全盤接受。她對這種神秘的研究和改造,雖然也有許多個性化的地方,但在更大程度上,是nog隊伍集體智慧的結晶。我不需要去分析其他的nog神秘專家,單單從約翰牛身上,就可以讀取鉚釘等人的成長,和最后一次在統治局接觸時所感受到的情況相比。這支由百余位神秘專家構成的隊伍已經完成了磨合。
不過,從約翰牛口中。我也陸續知曉了,在隊伍正式進入中繼器世界的這短短時間中,因為一些針對性的行動,讓隊伍成員的數量已經下降到兩位數。其中。來自末日真理教的傷害自然占據絕大比例。雙方在歐美事物上,存在不少爭端,但就如同外界一樣,早就已經在這個世界經營許久,擁有更多情報的末日真理教一直占據上風。
即便如此,我也覺得,末日真理教仍舊會給鉚釘他們發展的時間,打擊而不滅絕,就是他們針對nog的策略。而這樣的策略,也足夠讓人聯想到他們背地里的計劃。我沒有在這方面多說,因為。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而且,我也經不屬于nog團隊的一員了,更不是隊伍里唯一的聰明人。
不過,哪怕不能談論太多工作的問題,但是。和約翰牛聊天仍舊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情。畢竟,雖然已經分道揚鑣。但在階段目標上仍舊一致,而思維和生活的圈子,也不少重疊的地方,她隸屬于網絡球,而我也曾經隸屬于網絡球,說起情份,雖然交往時間不長,但她也算是老上司。在噩夢拉斯維加斯如此又異常的地方,我們也算是天然的盟友吧。
和往常一樣,我去了鐘表店附近的集會場所,那里有一家酒吧,因為噩夢拉斯維加斯中不分白天和夜晚,所以,酒吧并沒有具體的營業時間,只要酒吧主人上線,就會一直開放。雖說如此,但據說酒吧主人一直都沒有下線過,很多新來者聽說了這個傳聞,都以為酒吧主人是“噩夢拉斯維加斯的npc”這樣的存在,但實際上,他是nog隊伍的一名神秘專家,能夠長期在線,也是nog隊伍的研究成果。只是,他們不說,其他人就只能不明覺厲。
在一周前,我對最初認識的五名電子惡魔使者說,要離開噩夢拉斯維加斯就要重新回到自己進入這里的地點,再次經歷鬼影噩夢。事后被證明,這并非唯一的方法。就如同正常人可以自行從睡眠中醒來,從這個噩夢中蘇醒,也是可以通過“自然醒來”的方式。比起重新穿過鬼影噩夢主動醒來,自然醒似乎更加安全一些,不過,自然醒的方式無法確定時間地點和方式,所以仍舊無法給人帶來足夠的安全感。而且,因為自然醒的存在,所以,在眾多原住民的電子惡魔使者中,長時間停留在噩夢拉斯維加斯也是理論上不可能做到的,長時間睡眠自然是極為不正常的事情。相反,也有人擔心,長期使用自然醒的方式離開噩夢拉斯維加斯,會不會延長停留在噩夢中的時間,最終讓自己變成植物人,這種擔心被不少人嗤之以鼻,但任何一方,都沒有足夠的證據,而僅僅停留在假想中。
所有違背共識和公認的設想的情況,都是引人注意的,酒吧主人就是這樣的存在。對于他人善意和惡意的猜測,酒吧主人一概不理會,雖然也因此和一些電子惡魔使者產生沖突,但最終的勝利者自然不用說。那家酒吧就是酒吧主人的鬼影噩夢所在,就如同鐘表店是瑪索的鬼影噩夢所在一樣,酒吧主人天然對酒吧內部擁有極高的控制能力。我從約翰牛口中得知,這樣的研究結果,其實也是參照了我交換給他們的關于瑪索的情報。而這樣的事實,也證明了,瑪索和其他電子惡魔使者不同的地方,并非完全是特例,而是可以復制乃至于改進的一種神秘力量使用方式。不過,瑪索的不同并不止她對自身鬼影噩夢的掌控性,有太多的細節仍舊無法得到解釋,進而,不能否定她被植入了神秘之種,進而產生異變的可能性。
所以才需要繼續分析女領班、女教師和左川三人的情況。為此,我通過情報交易的方式,從nog隊伍那里要了兩份電子惡魔召喚系統,而完成交易的方式,就是由約翰牛在噩夢拉斯維加斯中交予——這也是一個實驗,他們想要試試看,這個意識態世界對物質態世界的干涉程度。畢竟,意識態和物質態在“神秘”中,從來都不是嚴密分割開來的。
我和約翰牛沒有約定時間,不過,既然沒什么特殊情況,我也不覺得約翰牛會失約。當我抵達集會地點的時候,這條街上已經熱鬧起來了,在過去這一周內,噩夢拉斯維加斯的人氣變化十分明顯,我不清楚這條街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但是,如今它的確已經是噩夢拉斯維加斯中最知名的幾處大型集會地點之一。一眼望去,膚色、語言、性別和裝扮各異的人們亦或者特立獨行,亦或者聚眾交流,這些人都是電子惡魔使者。直到目前為止,失去了自己的電子惡魔后,仍舊可以進入噩夢的人,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一個。平日里,我用無音進行偽裝,不過約翰牛和左川的交情不錯,知道其中的貓膩,進而,nog也應該有所猜測,不過,這份情報并沒有傳揚出去。
噩夢拉斯維加斯不是游戲場景,也沒有固定的任務,電子惡魔使者來到這里后,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等待自然蘇醒也是可以的,只不過,哪怕在人多的地方,也不一定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類似“人突然就不見了”這樣的傳聞,已經被證實的確有這種情況。誰也不清楚,受害者到底遭遇了怎樣的異常情況,下場又到底如何,因為,受害者再也沒有出現。盡管這種事情,就如同都市傳說一樣捉摸不定,但卻沒什么人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畢竟,噩夢拉斯維加斯這樣一個公共的意識態世界,總會讓陰謀論的猜測獲得大量的市場。
即便如此,散落在人跡罕至的城中某地,更讓人感到緊張和害怕,除非是充滿了冒險心,對自身實力充滿自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否則,沒有人會刻意離開集會地點。與之相對,那些主動探索噩夢拉斯維加斯的電子惡魔使者會得到大多數人的尊敬和認可,因為他們做了“充滿危險卻有意義”的事情。每一天,噩夢拉斯維加斯的地圖都會得到填充,不少人想要知道,在拉斯維加斯城外,又是怎樣的光景。
無所事事的人們聚集的地方,總是充滿了無聊的熱鬧。因為經常在這里出沒,所以也會有一些面熟的人主動打招呼。我回應后推開酒吧的門,這個酒吧,大概是這個聚集地里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吧。
酒吧面積很大,也有幾個女性充當侍者,當然,她們也是電子惡魔使者,做這事也只是興趣,亦或者工作——其中有nog的人。酒吧主人正坐在吧臺最邊緣的角落里,如同孤僻的客人一樣喝著酒。他知曉我的身份,也對我沒什么好感,不過,出于自身的原因,我覺得應該也沒什么惡感。經過這段時間的交往,我覺得他是一個性格和想法都十分平淡的人,這樣的人,本應該是不會接觸這次突襲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攻略任務,但網絡球仍舊登門拜訪,于是,他才帶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態加入了隊伍。Q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