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217 鬼上身

懷舊風格的電視機堆成山包,環繞在我、萊德和杏子的身邊,屏幕中的影像就像是將一個巨大的全景從不同角度分割開來。<144-書院-無彈窗》小!說正因為這些影像的構成本就是“神秘”,所以才能在經過調節后,監控到“鬼”的存在。那是一種歪曲的,幾乎分辨不出人形的,近似透明的東西,似乎隨時都在試圖組成人形,但又在“人形”的范圍內不斷變換形體。它們的形象和存在方式,足以勾起人們對未知之物的恐懼感,盡管隔著電視屏幕,我們無法切身會到當場的氣氛,但是,哪怕僅僅是目睹形體,仍舊可以判斷出,普通人在面對它們時的反應。不過,這些“鬼”應該是受到控制的,而會議室中的心理學專家們更是對其視若無睹——我仔細觀察了他們的表情,的確不是習以為常,而是沒有看到,只有幾個敏感的人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別扭地動了動身體。

當達拉斯對眾人闡述自己的研究計劃時,這些“鬼”也來到各個專家的身后,我覺得,這些“鬼”的實際控制者就是達拉斯本人。在神秘擴散化的當前,這個中繼器世界中最主流的“神秘”,就是電子惡魔,所以,我覺得,這些“鬼”就是達拉斯的電子惡魔。達拉斯的研究計劃,從神秘專家的眼光來看,其實就是試圖研究電子惡魔。達拉斯的身份,讓他掌握了一些擁有電子惡魔的精神病人,而將他們的異常和心理學聯系起來,也十分符合達拉斯的身份,他本就是大藥商和心理學界的新星。

不過,萊德卻有不同的看法:“達拉斯的精神狀態肯定不正常。如果他是電子惡魔使者,那也是特異型的電子惡魔使者。否則鬼的數量不可能這么多。”

“電子惡魔的數量,和使者本人的精神狀態有關系?”我問到,這個問題雖然也想過,不過就“從大數據中得出規律并進行研究和總結”的能力來說,當然是nog這樣的大型組織才最有發言權。左川同樣擁有復數的電子惡魔,可是。她自己對于為什么會導致這樣的情況也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而且,也無法統計,究竟會有多少電子惡魔使者和她一樣。

也就是說,我們無法收集到足夠的數據,去確認“擁有復數電子惡魔使者”是不是一種特例。

nog卻可以輕易做到這種數據的收集和統計,對于什么是“特異型電子惡魔使者”,萊德和杏子是這里最有發言權的兩人。

“正常情況下,電子惡魔使者只能擁有單體電子惡魔。只會面對一個鬼影,大部分電子惡魔使者都是這樣。你也知道,在某種意義上,電子惡魔和鬼影,都可以視為電子惡魔使者本人的特質具現化,出于對立性、矛盾性和二分法,才產生了電子惡魔和鬼影的區別。假設把電子惡魔視為陽,鬼影就可以視為陰。但是,無論純陽還是純陰。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所以對普通人來說,只有一個電子惡魔和一個鬼影,且必然有一個電子惡魔和一個鬼影。當然,雖然將電子惡魔形容為陽,但它實際并不是那么陽光的東西。”杏子解釋道:“如果在這個基礎上產生偏差,包括數量上的改變。都可以認為特異化。你可以看作是,電子惡魔使者本人的特質和普通人的特質有所不同,例如,出現了兩種特質之類……高川先生,你覺得。正常人,普通人,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特質嗎?一個人的特質,本就代表了他區別于其他人的特和個性的總和。至少,我只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人,至少也是精神分裂者。”

“這里出現了七個鬼,也許還會有更多,只是沒有釋放出來。”萊德說:“這個數量實在太多了。”這一我倒是十分同意,不過,當前這些“鬼”的特并沒有體現出來,也就無法判斷,它們之間是否有區別。如果沒有區別,那么,數量上的多,同樣無法有效證明特質上的異常。像是左川那樣,擁有六個電子惡魔分身,而且每一個電子惡魔的能力和形象都不盡相同,才是最顯著的異常象征。

不過,無論“鬼”和“鬼”之間十分存在差異,它們的數量還是讓人感到驚訝。我不清楚,這些“鬼”的數量是否原本就是這樣,亦或者,是通過某種方法促成的。如果是后者,就證明達拉斯在對電子惡魔的研究上,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并且達到了一個瓶頸,所以才會來這里征兆包括阮黎醫生在內的這些心理專家,為他的研究提供助力。

“找不到多余的反應源。”杏子插口說:“我相信,這些鬼就是達拉斯的神秘。”

“你的監控能力可不是萬能的。”萊德仍舊是一副不輕易下結論的表情。我覺得他不是在和杏子抬杠,而是真的認為,可能有人遠距離操縱“鬼”,以確保達拉斯的計劃順利執行。這些“鬼”分散在各個心理學專家身后,怎么看都不像是保護他們的。

在亞洲神秘學中,“鬼”也是可以直接殺人的,但是,分化到日本特區的“鬼”,更多是以一種“詛咒”的方式,去體現自身的殺傷力。詛咒,在神秘學中普遍可以視為“契約力量”的一種,通過一些惡意的做法,讓受術者無法完成契約,而不得不接受懲罰。鑒于這種認知,我覺得,達拉斯可能希望通過他的“鬼”,和在場眾人達成某些對他有利的神秘性契約。

在杏子的情報中,這些心理學專家沒有一個是電子惡魔使者。一旦他們被“鬼”種下詛咒,就很難反抗,甚至于,即便他們有機會獲得電子惡魔,也可能會因為“詛咒”的緣故,產生一些負面的變化,從而無法掙脫達拉斯的約束。

我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兩人聽后,他們都若有所思的表示,的確有這種可能性。而且可能性還很大。達拉斯的研究計劃本就是絕密的,他當然不會放過任何知道秘密的人“胡作非為”。也只有簽訂契約,用“鬼”對其進行控制后,才會接納他們。

針對達拉斯的身份,套用亞洲神秘學中的“鬼”因素,去強行預判當前的事態發展。自然是神秘專家擅長的,不過,也正因為是“強行預判”和“強行解釋”,所以,一開始就無法將它當成事實。盡管可以針對這個判斷,去做一些準備,不過,完全照做卻絕對是錯誤的。

“達拉斯不是亞洲人,他的鬼是復數的。”杏子說:“兩者之間一定有什么聯系。”

“他的身份沒有問題?”萊德問。

“沒有問題。只不過,在神秘擴散后的一段時間,他在自己的社會關系中隱匿了一段時間。”這是杏子反復確認了達拉斯的詳細資料后確認的:“我覺得,在他失蹤的那段時間,可能發生了什么可以和亞洲人扯上關系的事情,從而造成當前的異常。”

“也許他的電子惡魔是為虎作倀之類?”萊德的態度,就像是隨口說了個笑話。不過,為虎作倀卻是亞洲神秘學中一個極為經典的神秘:傳聞中。老虎吃了人,會將人的靈魂變作“倀鬼”驅使。萊德開這樣的玩笑。或許就是在暗示,達拉斯的“鬼”有可能不是電子惡魔,而是電子惡魔的能力體現,甚至于,萊德本身就是一個“吃人的人”,精神乃至生理上的病態者。從而才產生了這樣的電子惡魔。我和杏子都無法反駁這個玩笑,因為,它的確可以解釋達拉斯表現出來的異常。

不過,和所有“神秘”一樣,在它成為事實完完全全呈現在人們面前時。任何猜測和解釋,都不可能擁有足夠的證據。

達拉斯是特異性的電子惡魔使者——這個結論已經是所有推斷中最可能的一種,但在我的心中,也不過只有八成的可能性而已。我想,在萊德和杏子心中,大致也是這種程度吧。

達拉斯在會議室中說了很多,他分發的報告,讓心理學專家們皺起眉頭,很快就陷入猶豫不決的沉默中。從在場眾人的表現來看,達拉斯和阮黎醫生是最鎮定的,而其他心理學家的沉默,也并不代表他們贊同這份報告,從感性和理性上,都覺得計劃不靠譜而不愿意參與的人,也有好幾個,即便如此,他們也沒能直接反對。我想,這是因為,這些人在過去和達拉斯的合作中,感受到達拉斯身上一些充滿威脅的地方,也間接證明了,達拉斯絕對不是什么正經商人學者。其實,我從阮黎醫生的生活細節,包括對我應用的那些醫療方法和用品上,也能感受到許多不被社會道德常識接納的一面。

達拉斯不是好人,所以,哪怕反對他的研究計劃,也必須考慮反對之后的事情。達拉斯很慎重地沒有說出研究計劃的詳細內容和計劃,不過,哪怕是計劃大綱,在他過往的積威下,也讓人躁動不安。而且,來參與這次會議的心理學家,本身就是即將在那個城鎮召開的研討會的參與者。這個時候,不得不讓人,將這份研究計劃和那個研討會聯系起來。

“阮黎醫生,你覺得呢?”達拉斯最先看向神情平淡的阮黎醫生。

“我希望可以在計劃外使用那些設備,以完成我自己的研究。”阮黎醫生開出了條件。從達拉斯的表情來看,完全在他的意料中。他爽快地答應了:“可以,我們是老朋友了,你兒子的病情,我也清楚。如果有必要,也可以讓你的兒子住到病院里,享受最高級的待遇。實際上,我那邊也有好幾個病人的病情,可能對你的研究大有幫助。”

“我相信你會分配好的,達拉斯。”阮黎醫生微微一笑,“我已經將他帶過來了,希望你可以盡管辦理手續。”

“那是當然,在研討會期間,你們就可以入住。”達拉斯頭,一直肅穆的表情也因為這個好消息變得溫和下來,環視其他人問到:“那么,諸位的回答是?”

當即就有五人提出條件,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就應承下來。其中,最讓我注意的。他們所提出的問題是:研討會和達拉斯研究計劃的關系,以及達拉斯在整個計劃中的角色。

“研討會的確和我的研究計劃有一定關系,不過,我只是這次研討會的三個組織者中的一個。研究計劃以我為核心,但是,另外兩個組織者也會以其他途徑參與進來。至于是怎樣的途徑……還需要更多磋商,在研討會期間,應該可以初步得到一個結果。”達拉斯解釋到。

在我看來,他的解釋,本就是一種勢力上的博奕。這也意味著,在即將展開的事件中,至少有三個團隊會被卷入,他們到底是獨立組織,亦或者是某個幕后黑手的附屬組織。都還有待證明。如果是前者,就意味著,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化擴散,已經達到第一個臨界,當前的社會關系結果將會重整。如果是后者,則證明更多的入侵者即將浮上水面。我已經一一見識過,nog、末日真理教、納粹、愛德華神父、和五十一區的行動。在末日真理教和納粹潛伏,nog遭遇分化。愛德華神父失蹤,五十一區暗中選定了代理人的現在。形式更加撲朔迷離,沒有強大勢力的壓制,正是一些本身就不太強大的入侵者壯大自身的好時機。

達拉斯,以及那些和他擁有同等機會的團隊,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況,在沒有實際接觸之前。僅僅依靠這次會議的只言片語,我是完全無法肯定的。

“那么,就請諸位在合同上簽字吧。”達拉斯看了一眼還在猶豫的幾個心理學專家,客氣地對已經答應參與研究計劃的阮黎醫生等人說到。

萊德和杏子都睜大了眼睛,當前與會者的行為。就是一種“簽訂契約”的行為。如果那些“鬼”要做什么,就有可能趁此機會。說時遲那時快,當簽訂合同的人放下筆時,電視影像頓時出現噪和波紋,就像是隨時會失去信號一樣,杏子用手腳或打或踹,一陣粗魯的行為,卻讓影像再度穩定下來。畫面上,每一張被簽名的合同都綻放藍色的光芒,在上方構成一份完全由光芒構成的合同,緊接著,這份光態合同開始燃燒——這詭異的情況,只在電視畫面中呈現出來,除了達拉斯的目光稍稍朝那里瞥了一眼,其他人都一副什么都沒看到的正常樣子。

合同燃燒得很快,呼吸間就什么都沒剩下。簽訂合同的專家身后,“鬼”猶如一縷輕煙,霎時間就鉆入了專家的體內,一如神秘學中的“鬼上身”。阮黎醫生的遭遇也沒什么不同,只是,在被鬼附身之后,其他心理學專家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只有阮黎醫生好似什么事都沒發生——其實,在我的直覺中,她就是什么事都沒發生,宛如被鬼附身的那一幕,不過是一種幻覺罷了,然而,對照其他人,就能肯定,“鬼上身”絕對不是什么幻覺。

“咦?”杏子像是覺察出了什么。

“我也感覺到了,阮黎醫生有問題。”萊德朝我看了一眼,似乎在問我“阮黎醫生有什么秘密”,可是,我也不知道阮黎醫生的情況。

我的直覺,又一次被證明是正確的。

“阮黎醫生沒有被鬼上身。”杏子的語氣起初還有些猶豫,之后就非常肯定了,她又調整了一下電視機,除了阮黎醫生之外,那些簽訂合同的心理學專家在影像上,呈現出和其他人不同的視覺感。說不清,這種與眾不同的視覺感,到底是由哪些因素導致的,也說不出,這種與眾不同是好是壞,可是,只要一眼看過去,就能從眾人中分辨出他們。

只有阮黎醫生,還是和那些沒有簽訂合同的人一樣。而這一,似乎也被達拉斯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任何表示,更是沒有多看阮黎醫生一眼,反而開始和沒有簽訂合同的人談話。對我們這些神秘專家來說,阮黎醫生表現出的異常,自然是耐人尋味的。

“她也是電子惡魔使者嗎?高川先生。”杏子問。

“不,我覺得她不是。”我說。

“可她的確沒有受到影響,她不可能是一般人。”萊德十分肯定地說。

“她是虔誠的科學教的信者。”我給了玩笑一樣的解釋,萊德和杏子當然不會相信,但也沒有追問下去。無論阮黎醫生到底有什么異常,都實際和他們沒關系,除非,阮黎醫生可以干涉最終決戰。然而,阮黎醫生除了這一次的表現有些怪異,但一直以來,都沒有體現出不同尋常的一面。

只要不相信有“神秘”,所以就不受“神秘”的侵害?這是有可能的,可是,這樣的因果關系,本就體現出一定的神秘性。

阮黎醫生沒有被鬼上身,讓我也稍稍松了一口氣。既然我無法用強制的辦法,去保證她的安危,那么,讓她意識到神秘的存在,在遭到教訓后提高警惕,就是不得不為的做法。阮黎醫生很聰慧,但是,在她的眼中,明明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的人類社會,卻一直保持在神秘擴散之前的正常狀態,在我看來,這本就是很不正常的情況。

不過,在很早之前,阮黎醫生就表現出類似于“神秘絕緣”的情況——她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富江。她將我和富江的互動,視為精神病態的一種表現。我當時以為,是富江的問題,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就是阮黎醫生自己的問題。

“看上去就像是對神秘免疫一樣。”杏子吹了個口哨。畫面中,已經簽訂合同的幾名心理學專家陸續告辭,阮黎醫生自然也在其中,在離開之前,和其他人一樣,從達拉斯那里拿了第二份資料,還多拿了一些藥物。萊德對達拉斯沒有更多表示,也感到有些意外,說到:“他沒有注意到阮黎醫生的不同嗎?”

“也許有感覺,但是不確定?”杏子也說到:“如果不是他的能力太差了,就是阮黎醫生的異常有更高的神秘性,屏蔽了他的感覺。”

“阮黎醫生有神秘性嗎?”我反問。

“在正常的世界里,神秘就是神秘,在神秘的世界里,正常也是神秘。”杏子這么說著,精神一下子又萎靡下來,再次側躺在地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我表面上無動于衷,但在心中是認可她的說法的。從一開始,阮黎醫生就具備和普通末日癥候群患者不一樣的地方,她在病院現實的身份,以及只在中繼器世界中出現的情況,必然會給她帶來一些獨特的情況。

暫且看來,她的這種特殊性,至少不全是壞事。

阮黎醫生等人離開會議室后,會議室中剩下的人更加焦躁不安,在表情上完全體現出來,有幾人抓著筆,用力在合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但完全可以看出他們的口不對心。不過,“鬼”可不理會他們內心的想法,簽訂了合同后,就會鉆入他們的身體,他們的表情頓時有了一些變化,雖然很細微,但仍舊被杏子的監控捕捉到了。

“可以影響主觀意識?”萊德頭,不以為意。

這批口不對心的人也離開會議室,最后剩下的三人,用尖銳的目光和達拉斯對視著。

“我們不打算參與了,這個研究計劃真是荒謬!”他們這么聲色俱厲地說著,齊齊起身,打算離開。然而,“鬼”卻在攀上他們的肩膀,在影像中漸漸褪去那近乎透明的樣子,變得實質化。三個人的臉色,驟然發生變化,隨之而來的,是見到恐怖之物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