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533 甜蜜的地獄

正文1533甜蜜的地獄

作者:全部成為F

正文1533甜蜜的地獄來自于

我看不到人形雕塑,感受不到它的移動,似乎這個固有結界中,真的就只剩下我和她們兩人,亦或者說,只剩下我和她們一群。

即便如此,我仍舊沒有“即將死亡”的感覺。被江川和左川淹沒,與和其他可怕的怪物對戰時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我就好似回到家中,回歸母體,而不是被怪物殘忍地廝殺,分尸,然后變成養分。但正是因為這并不是一種“充滿了惡意和敵意”的感覺,所以,反而無法讓我的反抗情緒達到巔峰,更無法通過精神上的調動,去讓身體進一步產生劇烈反應。

我無數次假設過,一旦江川和左川成為敵人的情況,我也下過種種決心,哪怕不將她們當作敵人,但只要她們形成阻礙,自己就一定會狠下拉手。然而,身臨其境的現在,我突然認識到,哪怕是如此糟糕的時候,我也無法親自動手去殺死江川和左川。

以盡可能不傷害到她們的前提下擺脫困境——幾乎就是我唯一可以選擇的答案。

我的確對愛德華神父進行了糾纏,但是,主動幫助了咲夜和八景的是網絡球,他們對我的委托,并沒有設置時間限制,我也并非為了面子之類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想要延長糾纏愛德華神父的時間,而僅僅是,我認為網絡球給予咲夜和八景的幫助,理應得到更積極的結果——在我看來,只糾纏了愛德華神父這點時間是不夠的,遠遠不夠我想要給出網絡球的答復。

夸克——

“夸克!”我大聲喊道。

雖然夸克如今就只是“幻覺”般的存在,但是,在這個中繼器世界,在這個比起半島數據對沖空間,既不穩定也不強烈的固有結界中。夸克也是存在的吧。它一定就在我的思想里,在我的渴望里,在我的祈求里。

叫喊著它的名字。我開始了意識行走。

江川和左川都用帶著強烈情感的目光凝視著我,我穿過她們的眼眸。走進她們的內心世界。那是一個空洞的世界,我突然出現在空中,然后就開始墜落,前后左右都是深深的崖壁,因此也像是一個巨大的深井,沒有任何草木,沙粒反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猶如星星閃爍。點綴其中。我抬起頭,就看到井口被一只巨大的眼睛堵住,那眼睛就好似一只在凝視著我——我的體格比之它就如同沙粒般細小。

夸克——

我呼喚著這個名字,于是,我聽到了烏鴉的鳴叫。我看到一個陰影從頭頂上掠過,我的身體就被它抓住,墜落的速度頓時緩和下來。頭頂上方的巨大眼睛表現出極為強烈的情感,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憤怒還是別的什么,在它的注視下,夸克發出哀鳴。它的羽毛燃氣火苗,火星也從它張嘴的時候從體內噴出,一秒之后。熊熊的烈火從它的內臟,從它的每一根羽絨中噴出,焚燒的痛楚讓它幾乎化為灰燼。

夸克的痛楚經由看不見的渠道流淌進我的心中,讓我有了切膚的體驗,這一刻我覺得其實是自己正經歷火刑。

帶著我飛翔的夸克開始失速,它的翅膀已經焦黑,羽毛燒盡后就化作飛灰散去,它整個兒被扒光了毛,被炙烤得通透。我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卻覺得自己就是這只被烤熟的烏鴉。我就是夸克,夸克就是我。我失去浮力,感受不到氣流。沒有任何包裹身體的羽毛或衣物,赤身*地墜落。

墜落墜落,在墜落在中,我受到的傷害,讓上方的巨大眼睛露出充實的情感。它關切地凝視著我,仿佛也正在為我受到的傷害而感到痛心,但又有一種不得不這么做的堅定,就好似為了野獸為了孩子的成長,而故意將之推落懸崖。

我沒有死去,哪怕是如此痛苦的焚燒,也沒有讓我產生半點自己會死亡的感覺,僅僅是痛苦,僅僅是墜落的無助,僅僅是在這么一種柔情蜜意中蘊含的殘忍,就讓我無計可施。我甚至覺得,這個意識態的世界雖然沒有過去經歷過的意識態世界中,那么多的不可思議的怪誕,但卻是我所經歷過的,最危險的意識行走。

它的危險藏匿在溫柔和甜蜜之中,那突如其來的痛苦,還并非是最鋒利的刀刃。身體宛如被灼燒,所帶來的痛苦無法掩蓋周遭急速上升的溫度,越是下墜,一種讓人漸漸窒息的高溫,也越是明顯。這個高溫的來處就在正下方,在那深深的看不見底的下方。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下方出現了金紅色的光亮,那亮度是如此的柔軟,又是如此的刺眼,就好似濃稠的液體在流淌,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它并不狂躁,但是,四周的崖壁都漸漸被燒紅,那熱力扭曲了空氣,讓人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吸入灼熱的湯水。這熱力從口鼻鉆入,深入五臟六腑,又穿透物質生理的界限,深入到我的心靈中,讓我感受到深深的悸動。

我看到了。

那金紅色的光,是巖漿一樣的液體散發出來的。它的出現,就讓這口巨大的“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山口,那沉郁著,涌動著,但又不那么劇烈的巖漿,就好似在還沒有蓄積夠噴發的力量,卻又已經向著那一個臨界點攀升。它就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接近,而變得愈加蠢動,它開始發出低吼,開始拍打崖壁,翻涌的氣泡一個緊接著一個在液面上炸裂,濺起無數的飛沫,開始浮現一種狂放的節奏感。

在這咕嚕嚕沸騰翻滾的聲響中,我似乎聽到了有誰在呼喊著我的名字。似乎是錯覺,但又讓人不由得去相信,那真是在呼喚自己的名字。這聲音在回響中層層疊疊,就如同巖漿一樣,充滿了灼熱的情感。當我努力去傾聽的時候,下方那翻滾的巖漿頓時掀起巨浪,這巨浪最終沒有打下來,而是舒展在半空。變形成女體的模樣。

那是兩個女體背靠背的模樣,她們的背部連接在一起,下半身也全都隱匿在巖漿之中。她們的上半身是如此的高大。朝我高舉的雙手,僅僅是手掌就能讓我躺在手心之中。她們沒有明確的肌膚紋理。是完全由巖漿擬態出來的怪物,只在身材曲線上描繪著性征,那呼喚著我,仿佛錯覺一般的聲音陡然充實起來,充滿了感性的色彩。

她們的臉部也只有輪廓,沒有五官和毛發,然而,當我越是在墜落中靠近她們。她們的臉部輪廓也逐漸變得更為詳實。我無論如何擺動身體,都無法改變墜落的軌跡,而在這條軌跡中,我也必然被她們高舉的雙手抓住。就在即將被抓住的時候,她們的臉終于塑造出來了——和我想的一樣,是江川和左川的臉。

這個由炙熱巖漿構成的連體怪物,就是在這個意識態世界中,和江川左川兩人的心靈連接得最為緊密的怪異。也許,我所感受到的,如同焚身的灼熱。這散發著恐怖熱力的巖漿,那只情感和行為截然相反的眼睛,以及這片深淵和呼喚。正是江川和左川對我的情感糅合而成的現象。

這是多么的炙熱,多么的貪婪,多么的矛盾的東西。在意識行走中,那些在物質化層面上難以表現的東西,都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中,以最為直觀的,最為形象化的,最為直接又充滿了破壞力的形象展現在我的面前。它并非是惡意的,也無法讓人覺得。自己落入其中就會死亡,但是。卻又并非沒有任何威脅,這些東西會傷害我。這一點,早在看到它的時候,就已經在我和夸克的身上體現出來了。

以巖漿化作身軀的連體女性怪異,僅僅是存在著,僅僅是注視著,就足以讓我和夸克身處一個永不停息的火刑中。

它的呼喚,甜蜜而溫柔,執著又鋒利。我被它抓在手心,就覺得自己幾乎要被燒成灰燼。然而,我終究沒有變成灰燼,反而,我那被燒焦的身體開始蛻皮,露出新的白皙的肌膚,內里所有的傷口都似乎愈合了,可是痛苦并沒有褪去。巨大的力量從手掌中擠壓而來,雖然有一種小心翼翼的感覺,卻完全沒有任何想要松開的意思。巖漿連體女性的怪異就好似生怕遺失了珍寶,輕輕地收回手臂,讓我處于她可以平時的位置上。

我被江川一面的手掌抓住,只露出頭部,左川扭過頭,屬于左川的雙手揮舞著,要從江川的手中將我奪走,只是每一次都被江川用另一只手擋下來。巖漿構成的江川五官在流動中變形,變成一副微笑的表情,它陡然張開嘴巴,這嘴巴張得如此大,就好似嘴線一直開到了臉頰上,露出同樣由巖漿構成的牙齒和舌頭——但我不覺得,它是要吃了我。

江川怪物沒有吃我,但是,它的舌頭伸出來,劈頭蓋臉地將我露出的腦袋猛舔了一陣,隨后,這只抓住我的手臂,就被左川的手臂抓住了。兩個背部仿佛粘合在一起的怪物,似乎有些痛苦地抽搐起來,我聽到嘩啦啦的聲響,看到本出于江川背后的左川,其腦袋陡然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江川痛苦地彎下腰,我才看到,兩者原本相連的背部被硬生生地撕扯開了——左川殘忍地將屬于自己的那半邊身體拉扯出來,頭部和雙臂也都扭曲倒轉,變成了從背后擁抱江川的姿勢。

江川的手臂被左川拗斷。左川從這只斷臂中接過我,但同樣沒有半點松開的意思。她也同樣把嘴巴張得巨大,卻沒有對我伸出舌頭,而是猛然咬在江川的頸脖上,就如同撕下一塊肉般,江川怪物那由巖漿構成的脖子頓時少了一塊。江川怪物試圖用僅剩的一只手臂進行反擊,卻被左川怪物的另一只手禁錮起來。左川怪物又一次咬在江川怪物的頸脖上,從另一邊又撕掉一大塊,只剩下中間細幼部分的頸脖,似乎再也支撐不住那沉重的腦袋。

江川怪物的腦袋掉落,墜入下方的巖漿湖中,霎時間就不見了蹤影,無頭的身軀也失去了塑形的力量,坍塌成巨浪拍打在巖漿湖中。現在,就只剩下左川怪物,還用那充滿了巨力的手掌緊抓著我。

左川怪物同樣張開嘴巴,伸出舌頭,在我的腦袋上吸吮著,那舌頭仿佛長滿了倒刺,每舔一下就會從我的臉上刮走一大塊血肉。

除了火刑般的痛苦股外,我再次被另一種凌遲的痛楚抓住。

然而,還沒等左川怪物露出更多的情感,一只巨手就抓住了她的后腦,另一只手臂則突如其來,洞穿了她的胸膛。抓住左川怪物的手臂用力一扭,就將這顆腦袋整個兒摘了起來。左川怪物的身體,也頓時坍塌成巨浪,重新融入巖漿湖中。

在潰散的巨浪后,我看到了那巨大的身影,正是江川怪物從巖漿湖中冒起的身姿。在江川怪物的手再次抓來之前,我再次呼喚夸克。這個時候,速掠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夸克一出現,就立刻變成一團被灼燒的火球,即便如此,夸克也并非只有烏鴉這一形態。我讓它變成披風,這披風也被火焰焚燒著,看似根本不能穿戴,但是,哪怕不穿上它,我的體內體外也一直處于焚燒和治愈的痛苦中,是否有“火焰”這一現象,反而并不重要了。

披風卷上我的身體,江川怪物的巨手也鼓蕩著空氣,朝我抓來,可是,在它抓住我之前,左川怪物的身體也從巖漿湖中再次奮起,纏上了它的身軀。兩個龐然怪物的爭斗,讓我得到了喘息的余地。被披風裹住的全身,也擋去了視線,我只感到自己一陣恍惚,仿佛掉入了巖漿中,感受到拍打的壓力,但隨即,所有施加在身上的力量全都消失了。

我再一次跌落,當下意識改變姿勢,站穩腳跟的時候,便傳來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未完待續。)

(梧州中文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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