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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1最終兵器十體2
高川感覺到,文蛛和義體的融合就好似打破了一層障礙,仿佛已經不再是單獨個體和個體的連接,也不再是一個整體的兩個相互運動的部分,而是全方位地融合成一個整體。文蛛無法代表高川,但是,文蛛已經變成了完全由高川意識驅動的身體,那一度若有若無的,隱藏于文蛛內部的靈性,已經變成了宛如本能一樣的存在就如同人類想著抬手的時候,并不需要將驅動這股動作的意識分解到細胞、骨骼和神經之類微觀層面的運作,而有另一個深層的意識完成了整個動作的細節部分的統合。
高川的意識在文蛛身上徹底觀測,而文蛛的靈性則貫徹著高川的意識。這讓他不覺得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大蜘蛛,沒有出現人的意識在驅動異類生命構造時的不協調感。他想跑得飛快,于是,文蛛的身體就飛奔起來,速掠的加速能力產生作用,洶涌的波濤拍打在文蛛的身上,統統變成了進行加速的動力。
在速掠狀態下,不斷向后飛逝的景物運動現象不僅僅變得緩慢,而且還變得扭曲起來。原本意識行走的力量所呈現出來的宛如幻覺般的景象,就已經和肉眼可以觀測到的景象發生了重疊,兩種似乎并不具備直接聯系的畫面彼此穿透,呈現于腦海之中。再加上速掠時,連鎖判定所觀測到的景象,就更是在這個本就混亂的景象蒙上了一層怪異的面紗。
高川并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到底哪些是高速微觀的,哪些又是低速宏觀的,是否又有才智高絕的人可以從這副景象中,找出低速和高速、微觀和宏觀、物質現象和意識現象之間的聯系。在如今的科學中,微觀世界和宏觀世界遵從不同系統的理論系統,低速世界和高速世界亦是如此,彼此之間在理論系統上的差異和隔閡,要比國家與國家,人們與人們之間的隔閡更大。科學家想要找出串聯微觀和宏觀,低速和高速之間,這種仿佛井水不犯河水的理論系統,用一個完整而唯一的體系,去解釋所有的現象,才有了“大一統理論”的構想。然而,哪怕超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自承已經完成了這套大一統理論,高川也不覺得自己有辦法去證明其真假,說到底,高川自認不是才智高絕的人。
如何去證明大一統理論的存在與否,如何去驗證其正確性,如何用它去解釋那些未知的東西,已經超過了高川所能理解的范疇。這些高深,朦朧,充滿了神秘感,卻又被稱作是科學的東西,正因為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來不及去理解,所以,僅對個人而言,已經和“神秘”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然而,這些讓高川難以理解的東西,卻又切身在他的視野中展開,被他以超乎自己想象的角度切入了,觀測著,那光怪陸離的現象,總是以數不清的復數狀態產生著,無比龐大的資訊擠入腦硬體中,只有超負荷運作的腦硬體才能夠承載。這些資訊因為超過理解范疇的龐大和洶涌,而顯得無比混亂,但在腦硬體的整理下,卻又似乎是有序的。
也許超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能夠看到這些景象的話,或許會拿出一個系統化的解釋吧。但高川相信,即便是有解釋,那樣的解釋也同樣是自己無法理解的。那絕對已經是超過普通人可以接受的東西,是顛覆常識世界觀的可怕之物,是讓人變成瘋子的東西。就如同一個文盲看著無窮的公式,試圖去驗證和理解這些公式的意義,不,差距或許要比這個形容還要巨大。
視網膜屏幕中,無法理論的混亂數據,和仿佛有序的圖表線條,仿佛癌細胞一樣瘋狂增殖,然后又被掃入回收站中,可無論如何刪除,其增長的速度也比刪除的速度更快。不一會,高川的視野中就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數學符號和公式,并讓他有一種,每個符號和公式都試圖描述眼前現象的片段、一個或多個。
文蛛在速掠狀態下接近冰山,從宏觀角度來看,不過是一剎那間。而對于身處這種高速運動狀態下的高川來說,這個時間卻絕非是一剎那,而是猶如普通人跑了一百米所需要的時間那么長。而這些混沌的、重疊的、光怪陸離的現象,以及涌入腦硬體中的海量資訊,和視網膜屏幕中無法理解的公式、亂數、和圖表,也同樣存在了如此長的時間。
沒有一次如同現在這般,讓高川覺得時間漫長得難以忍受。
然而,高川十分清楚,這樣的處境雖然在感受上十分糟糕,仿佛被人按著自己的頭,來來回回浸入污水溝里,讓人作嘔,讓人憋氣,讓人窒息,但卻是唯一讓自己在這場戰斗中存活下來的可能性。自己要面對的敵人,曾經殺死了那個無比強大的少年高川,是以“十個”為數量,團體協作的最終兵器,也是高川自己唯一見過的,用前十位數字進行明確編號的最終兵器。
無論是直覺、潛意識、即視感還是邏輯上,這十體最終兵器都和過去所見過的其他最終兵器有著截然不同的地方。
哪怕對最終兵器的出現早有預料,但是,一口氣出現十位編號的最終兵器,完全是超乎意料。末日真理教對這次計劃的狙擊,比所有人想的還要堅決。至于“為什么不從戰斗一開始,就讓這十體最終兵器登場,而非要禁錮在冰塊中,反而是納粹的獻祭產物,解除了它們的封印”這樣的問題,每一個神秘專家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好疑惑的正因為這編號一到十的最終兵器,不是正常的東西,所以,才無法使用正常而直接的方式,將它們投放出來。
高川覺得,納粹也并非是因為和末日真理教有了合作,才刻意投放這一萬名納粹士兵,借助自己的手完成獻祭,去打破冰山的封印。而是他們真的想要對這些最終兵器做點什么手腳,卻低估了這十體最終兵器的危險性,才導致血肉泥漿的覆滅。
甚至于,無論是巫師制造船內事件,隨后突襲大船,還是納粹投放部隊,制造出讓高川不得不轉移視線的環境,所有之前高川所經歷過的種種事件,都是在為釋放這十體最終兵器做準備。也許這個環節是苛刻的,少了哪個步奏都不行,也有可能是并不那么苛刻,而是只要有其中的某些個環節成功,那么,無論是哪一個環節成功,都能夠完成末日真理教的陰謀。
這些事情在眼下根本無法去證明,事后但大概也無法找到答案吧。正如過去的末日真理教所制的那些慘劇一樣,根本沒有人可以從頭到尾還原出每一個細節。即便如此,仍舊必須去戰斗,高川自認為,自己是這條船上最強的人,所以,必須由自己去直面最惡劣的情況,哪怕女軍官無數次以那般客觀冷靜的態度表示過哪怕所有人都要死去,高川也必須活著抵達澳大利亞。
高川不想死。看到這十體最終兵器,他的確感受到巨大的,宛如死亡降臨的恐懼,但是,他并不是帶著絕望的心情,歇斯底里的態度,去面對這些敵人的。他十分清楚,“高川”所有的掙扎,所有的自欺欺人,所有的努力,都不是帶著這種極度負面的,宛如自毀般的傾向。他是為了讓自己活著,為了讓更多人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自己之所以誕生,不斷在死亡和誕生中反復,都是為了擁抱那個溫暖的未來。
面臨絕境而歇斯底里的反擊,和在絕望的深淵中試圖擁抱希望的反擊,或許在事實可以造成的結果上沒有什么不同,但在過程的意義上是不一樣的。
高川吐出一口氣,文蛛猛然撞上冰山。這塊看起來普通,卻絕對有什么異常的立方體冰塊,從內部被血肉泥漿侵蝕的地方,產生了無數條裂縫。文蛛的背脊上,那數不清的發射口在同一時間,將火力集中在這些通往冰塊內部的,宛如神經網一樣的通道上。
原本經受過一輪炮擊集火洗禮卻無動于衷的冰塊,終于從內部開始崩碎,塌方,連鎖反應一般,裂縫貫穿到了表面。
高川借助不同的觀測方式,從不同的觀測視角,鎖定了十體最終兵器的位置和狀態在殺死了血肉泥漿后,它們似乎就等待著這次強攻的到來,就像是早已經確認高川會這么做般,平靜地注視著高川的行動。而高川可以肯定,它們進行觀測時,所能感受到的時間長度,和文蛛在速掠狀態下,高川所能感受到的時間長度是保持一致的。
對雙方而言,這仿佛電光火石,在一剎那間就完成的攻擊,并沒有其他人所看到的那么“快”。
十體最終兵器有能力在這個攻擊時間中做更多的事情,但是,它們就只是睜著眼睛,抱著膝蓋,蜷曲在冰塊的最深處,直到包裹它們的冰塊在巨大的沖擊中,徹底而細碎地分解掉。
這個注視是如此的恐怖,哪怕高川沒有刻意去對上這些視線,這些視線也會無視距離和方向的差異,拐了彎般和高川的視線對上。高川覺得,哪怕自己此時轉過身去,也仍舊無法避免這么一種“和它們對視”的情況。
高川有時還會覺得,倘若換做是另一個人來,對上如此恐怖的眼睛,能夠和自己一樣堅持的,絕對不會太多。恐懼是一種本能的預警機制,人們在恐懼中逃跑是無可厚非的,而恐懼的時候卻無法逃走,卻又會更加重這種恐懼的程度。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始終呈現出自我狀態的監控數據,上面的數值,已經上升到了“如果還是普通血肉身軀,就會直接造成生理組織麻痹,而導致死亡”的程度。
然而,高川沒有在這種恐懼中喪失運動能力,他有一種不知道是否錯覺的感覺,明明狀態數值很反常,卻讓他覺得自己正以一種詭異而強行的方式提升著,仿佛會就這么提升下去,不存在所謂的臨界點。是“樂園”的功效嗎?高川不由得想。
藥物讓溫順的人變成強硬可怕的士兵,在進入二十世紀之后,就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
如果僅僅是要做到“無視恐懼”的話,非藥物的方法也有很多。
問題在于,這十體最終兵器給人帶來的恐懼感,無論是產生方式還是根源,都和正常意義上的“恐懼”這種情感不太一樣。哪怕是具有神經缺陷或心理缺陷,理論上不具備情感的人,也會在面對它們時,感受到這種極端強烈的恐懼。
這種恐懼是無法消除的,至少高川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實際的例子。“樂園”沒有消除恐懼,也沒有讓他在完全意義上無視恐懼,自身狀態數據的反常就是證據。
可無論如何,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變強,哪怕是幻覺也好,至少讓人不會立刻就丟失和這些最終兵器對抗的勇氣。
哪怕是無謀的,粗糙的,鏡花水月般的勇氣,高川也想要抓住。因為,盡管誰都知道,不應該直面這些最終兵器,不應該和那些讓自己感到死亡窒息的對象進行正面對抗,但是,會不會落到這樣“不應該”的情況,哪怕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也并不是每一次自己都能夠做出“避開”的決定。
冰山在高川的面前解體了。巨大的冰塊碎片如同冰雹一樣砸在文蛛身上。冰山開始向內塌陷,當冰山的體積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高度,仿佛一塊幾公里寬的冰原時,編號一到十的十體最終兵器,便在冰原的中央站起來。
文蛛倏然抵達了它們跟前,伴隨著的,還有在天空飛舞的導向型武器它比自己射出的密集火力還要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