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交換:正文1733非非想
呆在碼頭周邊眺望的人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不全都是在干活的人,有抱著好奇心特地趕來的,也有別的船艦下來的成員,三仙島的大名在這些人之中似乎頗有流傳,不過在三仙島的迷霧散去后,這些人也不免為三仙島外表的毫無特色而感到遺憾。三仙島在許多人的認知中,就是一個集合中央公國全國之力,經由多年改造而成的要塞兵器,這不免讓人想象三仙島究竟有多么宏偉壯觀,但實際上,他們所能看到的僅僅是三座島嶼結合的表面——仍舊是一座島嶼,而且是一座沒什么植被的荒島,頗有一點兒大而無當的感覺。
實際上,能夠同時容納三仙島和其他類似體積,以及更多大大小小的船艦的這座秘密基地,其容積之巨大才更讓人感到驚異。
距離水平面一萬米以下,如此龐大容積的空間到底是如何開辟出來的,如果說其中沒有神秘力量在起作用,那就真的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管制區通訊接駁,第一次嘗試——信號良好。”在充滿了機械感的電子音后傳來的問候,是醇厚的男聲,用的是純正的中央公國通用語,“我代表基地的所有成員歡迎三仙島諸位同僚的到來。”
“客氣的話就不必多說了。”高川說:“艦隊什么時候可以完全集結?”
“好的。”對面也是從善如流,“預定計劃中,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所有船只將在本日二十四時前在本碼頭結合,現在還剩下五艘沒有就位。”
“預定投射計劃呢?”
“質量加器已經開始預運轉,預計將在十三小時后抵達初始值,如果無法立刻進入正式流程,將會維持八小時的初始值,過這個時間就會停機,維護六小時后再啟動。”管制區的聲音回答到,顯然說話人在整個計劃中擁有相當高的職務。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第一時間進入宇宙,那么剩下的時間其實只有二十一小時?”高川問到。
“理論上是二十一小時,不過處于現實情況的考量,如果剩下的船只無法在六小時內抵達,投射時間會推延到第二天。”那個醇厚的聲音不疾不徐地說:“其實,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是一件好事。這次使用的質量加器是在極端苛刻的時間條件下趕工完成的,如果擁有更多時間進行測試和檢修,也能大大降低故障幾率。”
“這臺質量加器如果在運轉時出了故障,會爆炸嗎?”高川不由得問道。
“也許會。”醇厚的聲音回答道:“一旦生爆炸,整個基地將會被夷為平地,所造成的沖擊也將導致全球范圍的海嘯。所以,如果能夠爭取時間,我們這邊也會盡量爭取時間。”
“也就是說,其實你們并不贊同立刻啟用這臺質量加器?”高川有些好奇,這個管制區的應答人員到底是什么職務,竟然可以在公開的通訊中,表達對這次計劃之急促的不滿。
“是的,就我個人而言,或許還可以代表這臺質量加器的建設隊伍,是從一開始就不贊同這種急功近利的行為。”醇厚的聲音說:“任何一次技術上的跨越,都應該是謹慎的,雖然你們愿意成為先行者,但我們仍舊需要為你們的性命負責。相信我,沒有誰會比制造了質量加器的我們更加期待它投入使用,可是,一旦生錯誤,就有可能讓期間所有的付出毀于一旦。如今擁有質量加器建設經驗的專家都聚集在這個基地,一旦質量加器爆炸,沒有人可以活下來,他們已經擁有的技術和經驗也將無法傳承下去。”
“不能讓非實驗艦隊的人離開嗎?”高川問。
“質量加器該如何維護,如何啟動,如何降低風險,如何在生故障的時候立刻進行排除,最大程度上減小損失……這些事情需要專門的人員。如今時間倉促,相關的從業人員就只有我們這些建設人員而已。”那聲音略顯無奈:“在我們看來,這次質量加器的建設和使用都太過倉促,但既然是聯合國的決議,想必也有其他方面的考量,如果這是必要的行動,那么,我們就必須做到最好,而能夠做好這件事的人,除了我們之外也再沒有其他人了。”
“感覺給你們添了很大的麻煩。”高川有些歉意,但是正如對方所說,這次行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時間倉促從來都不是借口,因為,在末日幻境中,從來都沒有給人們充分準備的時間。能夠在倉促的時間里制造出質量加器,已經算是一種成功了,因為時間倉促而帶來種種問題和風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無論質量加器有多么不穩定,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去往宇宙的話,人們很可能就會徹底失去反擊的機會。
也許在聯合國的判斷中,情勢并沒有高川所認為的那么嚴重,可是,想要一步步展質量加器技術,也是需要時間、空間和資源的,這些時間、空間和資源也只有在聯合國占據上風的情況下才能獲得。納粹對聯合國的壓迫越來越強,末日的腳步也越來越近,這種可持續性展的目光和穩重的想法,已經變得不切實際了。
決戰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這不是一場正規的戰爭,也不是國家展層面的角逐,而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對未知且神秘的事物出最后的反抗之聲。
“情況比你想的還要嚴重。”高川沒有說出具體的事情,不過,對面也對這個回答表示沉默,就像是在感受高川所意指的嚴重程度。
“……高川先生,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出擊還只是第一次,你認為第一次之后就沒有機會了嗎?”那人問到。
“是的,在我看來,毫無疑問。”高川的語氣沒有半點緩和,他想讓聆聽這次通訊的所有人,知曉如今的境況到底有多糟糕,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肯定有許多人認為這是危言聳聽,是包含禍心和陰謀的說法。實際上,以目前表現出來的戰爭形式而言,的確很難讓人想象,自己已經來到了懸崖邊緣。聯合國是如此的強壯,五大常任理事國的強大貫穿了一個世紀,地位堅實得讓人覺得會持續到下一個世紀,哪怕如今納粹的攻勢如火如荼,導致太多人的死去,也沒有人覺得,聯合國這會失敗。
從過去的兩次世界大戰的歷史來看,如今才數個月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根本連前期的轉折點都沒有抵達。
“我覺得您需要下來走走,高川先生。基地里擁有足夠的物資和各種新奇的體驗,能夠讓大家緩解心理上的壓力。”醇厚的聲音委婉地說到,“雖然三仙島注冊的人數是一千萬人,但放在這個基地里也不能算多。”
“不必了,三仙島還需要檢修。”高川回答到:“在出前,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我們。”
“……了解,如果您堅持的話。”管制區的通訊中止了,雖然三仙島是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一員,但是,在許多事務上,這個來自于中央公國的龐然大物擁有某些特殊的權限,在正常情況下,不接受其他國家組織的干涉。因為,和其他艦船不一樣,三仙島有獨立進入宇宙的能力。
其實,這么生硬的回答,也并非是高川的本意。但以現在他和其他人的情況,無論是離開三仙島,還是讓其他人踏入三仙島,都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在等待的時間里,高川啟動了三仙島的模擬系統,對三仙島隱藏起來的各項性能進行深度的探索、掘和適應。三仙島可以做到許多事情,但是,正因為它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制約它的戰斗能力的因素,并不在它本身,而更多在于使用者本人。
在三仙島在物質基地中進入待機狀態時,它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已經隨著女巫VV控制下的“零時迷彩”下潛了很深的距離。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并不存在上下左右,就連高川對其進行觀測的時候,雖然覺得這就是一片海洋,但是,如果直接往深海下行駛,也不會有下潛的感覺。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深潛”和在物質態海洋中的下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沒有女巫VV的帶領,第一次進入人類集體潛意識的高川根本無從知曉“深潛”的秘密,當然,即便是現在被女巫VV攜領著,高川也沒能從這種體驗中找到這個秘密。
三仙島被“色彩”包裹著,也無法利用色彩外的事物做參照,去確定自身的運動狀態。在可以觀測到的運動中,色彩的運動占據了絕大多數,按照正常的情況,動的僅僅是“色彩”,而不是三仙島本身。但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情況,高川仍舊可以感受到,三仙島是在下潛著的,哪怕沒有“位移”,也不能說它是靜止的。
“需要多長時間?”高川向同樣漂浮在“零時迷彩”中的哥特少女問到。
“多長時間?”哥特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這個用詞不正確,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時間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個公式中的假設參數,是一種幻覺,是不穩定的變量,在零時迷彩中,就連個人時感也會無限趨近于零。”
“可我的感覺,仍舊可以用‘一陣子’、‘很久’之類的描述時間的詞匯去形容。”高川說:“我們在運動,時間也許是虛假的,但它也是有意義的——它能讓我們這些充滿局限的人,用不完全的視角去感受自身和外界的運動。”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你無法在這里‘下潛’的原因。”哥特少女說:“你越是用運動去看待人類集體潛意識,就越是無法‘動’起來。”
“我無法理解。”在高川的認知中,萬事萬物都應該是可以用運動來描述的,開始運動、停止運動和持續運動,沒有事物的狀態可以脫離這三種描述。
“我也無法理解。”哥特少女平靜地說:“我研究了人類集體潛意識很久,卻仍舊有許多問題無法給出答案。人類集體潛意識無法用‘運動’來描述,妻交換:這是我的想法,但也不一定是正確的,但至少從這個想法出,我完成了下潛,而否認這一點的你,無法進行下潛,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反過來,我倒是想問問你,一個無法用‘運動’來描述的存在,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頓了頓,她換了個說法:“人類集體潛意識這種東西,是真實客觀的存在嗎?”
“你我都在人類集體潛意識里……”雖然高川想這么回答,卻被哥特少女打斷了。
“更準確的說,是你我都認為自己在人類集體潛意識里。”哥特少女饒有深意地反問:“是我們認為這里就是人類集體潛意識,但是,我們為什么會這么認為呢?當我們進入這里,接觸到這里的時候,我們天然就知道這里是人類集體潛意識……再沒有比理所當然更可怕的事情了。”
“你太深入了。”高川感到危險,“這樣會招來那個怪物的。”高川并不覺得哥特少女的想法有多么大逆不道,從病院現實的角度來看,整個末日幻境本就是一個巨大的意識態世界,在其中再區分出意識態和物質態,其實正證明了人們在觀測能力上的局限。
但是,思想是可以過觀測局限的,認知也會伴隨著思想的深入,而生一些變化。一些平日里無法認知到的可怕東西,會因為認知的改變突然蹦出來。
“原來你也知道了,在這里太過深入的思考會喚來無可名狀之物。”哥特少女隔著三仙島,注視著不在她眼前的高川:“但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你只是第一次進入人類集體潛意識。”
“自然而然。”高川這么回答,但是,他更多利用的是過往接觸“江”的經驗。也許對普通人而言,思考哲學是很自然且普通的事情,但在末日癥候群患者身上,“散而激烈的思考”、“太過哲學性的思考”都是“病”的特征。
“自然而然?”哥特少女搖搖頭,說:“沒什么是自然而然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