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750 回旋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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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750回旋回轉

真是厲害。所有的觀測者只能發出如此嘆息。雖然二維死光是由六艦聯合激發的,但是,真正能夠理解其運作原理的人在這個艦隊中并不存在。武器就存在于攻擊艦上,艦隊中的研究者突發奇想,遵循某些連自己都無法完全理解的道理,利用現成的公式,依仗自身的感覺,在沒有任何人發出疑問的怪異情況下,完成了六艦聯合的構造。然后,二維死光被放大了,第一次實驗成果完全超乎預想。在充滿了疑問的結果中,只有一個不真的事實——自己等人在一瞬間就干掉了敵人,而隨即引發的同樣超乎自身理解能力的諸多現象,卻沒有波及自身。

六艦聯合的“光膜”將整個艦隊包裹在一個看似平靜的空間中,隨之空間調轉,再進行觀測的時候,己方已經來到了敵人的身后。

位置的調轉,移動方向的不變,讓灰霧漩渦牽引平臺和宇宙聯合艦隊之間的距離重新拉大。在這支艦隊里,只有三仙島觀測到了位移現象,然而,高川無法理解這些單純的數據。在他的視網膜屏幕中,在黑暗的背景中,新的點線結構又開始展開。和之前一樣復雜而凌亂,深深探究其中,只會讓人感到暈眩、嘔吐和莫名的恐懼,就好似在那無比繁雜和黑暗的最深處,存在某種自己一旦理解就會死亡的東西。

黑暗的背景充滿了暗示,點和線的構圖也充滿了暗示,如果用正常的視角去觀察,會覺得這只是一種三維立體的構圖,但是,倘若只憑借直覺去感受這張構圖所闡述的“韻味”,就會覺得那“韻味”仿佛將時空變成了脆弱的幻象,將維度變成了可笑的妄想,匪夷所思正在展開,人的預言和想象無法闡述其最深沉的道理。那股綿長的“韻味”正在貫穿自己的靈魂,正在扭曲自我,正在讓自己墜落。

換做是其他人碰到這種感受會如何?高川無法確定,但是,對他來說,這些神乎其神,無法言喻,宛如深淵一樣讓人恐懼的東西,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他放任自身的墜落,而精神卻高度集中,他感受到自己的念頭在無窮盡地分裂,對他人而言,增進自身的,主動性的“捫心自問”這一行為,已經成了一種被動且不斷膨脹的本能。

他可以意識到自己在一瞬間產生了許多自己用語言來描述的問題,這些疑問和疑問深處的恐懼,就如同深淵四周那無法穿透的黑暗——似乎是有形的,似乎是無形的,似乎是精神上的,似乎又是可以化為實質——自己在快速墜落,但陡然又有另一根堅韌而冰冷的弦將自己懸掛在半空,然后,巨大的靜止的力讓這根弦幾乎將無法遏制墜落之勢的自己剖成兩半。

高川覺得自己是清醒的——不,或許應該形容為,他覺得自己裂成了兩半,一半清醒的自己,正注視著另一半正變得瘋狂的自己。

然后,清醒的自己開始燃燒。

“那么,開始第二回合吧。”高川的聲音在通訊網絡中傳播。

既然占據了先手,那么就這么逃竄就太掉分了。不,或許應該理解為,就算逃過了現在,也逃不過未來,這些素體生命既然出現在這里,就絕對不會讓己方輕易離開。難道整支艦隊還要如同喪家犬一樣,一路被這些素體生命追到月球嗎?到時被納粹和素體生命腹背夾擊,下場更加難堪。戰爭是很復雜的,也是很簡單的,任何策略,都是為了讓敵人變成“以己方的力量可以消滅”的程度,然后,消滅敵人。剛遭遇素體生命的時候,無法確定它們是不是己方的力量可以消滅的程度,所以,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三發二維死光,讓眾人看到了可能性。

這支艦隊的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們同樣不覺得之后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

于是,六艦聯合開始轉動,在六艦聯合保護圈中的其他船艦也開始轉動。三仙島開始接收六艦聯合和六艦聯合之外的其他船艦主動發來的授權。以三仙島為核心,以六艦聯合為主體,以其余船艦為枝干的結合方式,在宇宙空間中徐徐展開。

除了二維死光和光膜之外,曾經使用過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和熾天覆七重圓環也一同接入十二都天神煞系統中。突然間,因為在行事判斷上受人詬病而陷入沉默的企業號發來信息:我方的翡翠天盤擁有定位能力,請求并入三仙島核心管理。

“翡翠天盤?”高川有些疑惑,但是三仙島已經在企業號的主動授權邀請下,深入到相關的資料庫中。原來企業號在自體崩解后,殘余的上半截圓盤狀的船身,就是所謂的“翡翠天盤”。它不僅擁有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宇宙飛船相關技術設備,而確切的說,盡管細長的下部分同樣裝載有大量的人員,但其實圓盤部分才是企業號真正的主體,除此之外,其本身也同樣是一個超巨大的,至少三分之二的部分以“神秘”的方式構成的“信號儀”,其效果正如同企業號自稱的那樣,是一個無比強力的定位裝置。

失去了細長船體部分的企業號,完全喪失了攻擊能力,這個名為“翡翠天盤”的定位裝置也和其他船艦所搭載的看似科學其實并不科學的“黑科技”一樣,只在某一個功能上極端強化。

完全用于定位的“翡翠天盤”連搜索敵人都做不到。它的效果很簡單,釋放信號,回收釋放信號,解析回收信號,讓人不禁產生蝙蝠超聲波定位原理的即視感。但是,既然它至少三分之二的部分屬于“神秘”,那就不是蝙蝠超聲波可以比擬的。釋放、回收和分析的過程,完全不可描述,三仙島最終得到的,也只是分析信號后得到的結果——這個結果可以用于定位,但又不局限于定位。

制造翡翠天盤的成員國,不知道是否知曉每艘船艦的特殊性的聯合國,到底對整支宇宙聯合艦隊中所搭載的黑科技有著何種深意,完全無法判斷。企業號理所當然在“反擊納粹”這一主要任務外還肩負著其它任務,它不僅要對聯合國負責,也要對制造企業號的成員國,乃至于對某些組織負責。一如企業號在自身崩解后,迫切回收和保密的動力機組,翡翠天盤毫無疑問,也是完成所有任務的必要裝備。

三仙島掌握了翡翠天盤的權限,在不對其運作進行干涉的前提下,定向發布的任務會被優先處理,而處理結果在反饋回三仙島后,也并不僅僅是用于“定位”。被三仙島串聯起來的黑科技,就像是激活了某種機制,描述其功效的數據開始大幅度上升。

在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性能評估數據化的圖表一直在抖動,但任何一次抖動都無法阻止這些數據的“上升趨勢”。另一邊,黑暗背景下的點線構圖再度發生劇烈變動,一些糾結的線團在膨脹,另一些則在收縮,直線變成弧線,點和點的重合,讓線段的走向發生改變。太過復雜的變動,在高川的眼中,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變化——因為,高川無法理解,乃至于連直覺也無法帶來反饋了,他只覺得更加洶涌的浪潮正在醞釀,正在升起,正意圖撲面而來。

背對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素體生命開始“調頭”。灰霧漩渦牽引平臺并不是正常可見的宇宙飛船,它的主體隱藏在灰霧漩渦的深處,在非常規宇宙環境的另一邊,根本無法用眼前所觀測到的輪廓去分辨其頭尾,就連其移動方式也無法觀測。但是,那種調頭的感覺,確是無比強烈。

“還打算接近戰嗎?”聲音感到疑惑,明明二維死光直接擊潰了三個灰霧漩渦,隨之而來的如同雪崩一樣的連鎖反應,更是讓灰霧漩渦牽引平臺只剩下不到二十個。所有的觀測都無法確認它們已經針對性增強了自身的防御,卻能感受到,它們接近戰的意志仍舊十分堅定。

“它們開始旋轉了!”另一個聲音猛然提醒到:“十點鐘方向,仰角二十三。”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灰霧漩渦牽引平臺已經不知不覺位于宇宙聯合艦隊所定義的基準水平線的上方。

“三仙島,看清楚了嗎?”聲音問到。

“不,完全沒有。”高川緊盯著不知何時已經改變位置的灰霧漩渦牽引平臺,說道:“但是翡翠天盤已經完成定位了,會直接引導我們的所有攻擊。”

“很好,那么發射……等等!它們又旋轉了。”聲音頓了頓。

又是不知何時,灰霧漩渦牽引平臺又改變了自身所在的位置和相對宇宙聯合艦隊的角度,但是,從感覺上來說,眾人都不覺得這是“瞬間移動”。一定是有過程的,但是,過程被以某種無法觀測到的方式隱藏起來了,此時的灰霧漩渦牽引平臺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比末日真理教的巫師使用傳送門時的表現要強太多了。是素體生命利用統治局技術優勢重新調整過了嗎?高川不由得如此想到。

“它們更加接近了!”聲音更加緊張了,這些素體生命顯然是試圖利用移動上的詭異去規避宇宙聯合艦隊的遠程攻擊。

“不選擇防御,而是選擇移動性的提升?果然很堅持接近戰啊,這些家伙。”來自企業號的聲音沉吟著,“三仙島,翡翠天盤應該還有效。”

“是的,依舊有效。”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打開了新的數據窗口,通過翡翠天盤那匪夷所思的定位能力,三仙島正試圖解析灰霧漩渦牽引平臺的移動。或許是看穿了六艦聯合的二維死光發射角度,而保持某些方位上的規避,素體生命的移動過程是詭異的,但是移動結果卻在幾個可以推定的坐標內。

敵我雙方直線距離的拉近并不快。這是三仙島暫時還沒有開火的原因之一。在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素體生命的移動位置,正迅速被鎖定在十多個坐標上,它們一定會出現在這十多個坐標中的一個,但是,到底是哪一個,卻仿佛是隨機的。

高川將這個分析結果發給其他船艦,頓時有聲音驚呼起來:“有點兒像是電子云……”

在常識的微觀科學中,電子的運動沒有確定的方向和軌跡,所謂的電子云,并不是實際物質,而是對“電子空間分布概率”的描述,是統計學的結果。灰霧漩渦牽引平臺那詭異的移動,的確有點兒電子運動的樣子,三仙島對其出現坐標的解析,也同樣帶著點電子云的模樣。

“它們可不是電子。”另一個聲音提醒到:“不過,既然坐標范圍可以確認,那么就算捕捉概率,也能恰好碰到那么幾次吧?”

“賭運氣嗎?”又有聲音問道:“目前可以確認對它們生效的攻擊方式只有二維死光。按照它們目前移動方式的特性,不能不考慮了它們陡然移動一個較長距離的可能性。別看它們和我們之間距離的拉近并不快,但是,很有可能在抵達某個距離后,就會一口氣出現在我們身邊,而我們并不知道這個界限距離是多少。我對此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它們既然執著接近戰,肯定在拉近距離上有一手。”

這個分析很難反駁,也十分值得重視。宇宙聯合艦隊在素體生命轉向之后,仍舊能夠保持一定的距離,擁有磋商的時間,正是因為,艦隊雖然面朝素體生命,卻是倒退著接近月球。艦隊和月球之間的距離,艦隊和素體生命之間的距離,正通過細微調整艦隊本身速度來維持一個巧妙的平衡。

這個平衡能夠為眾人爭取時間,去思考如何才能更好地打擊敵人,保護自身。

“我們不能賭它們距離我們多近才會發起沖鋒。我們根本無法爆發出與之相當的移動速度。”有一個聲音說:“在無法確認其他攻擊是否有效的情況下,必須根據二維死光的冷卻時間重新計算同步發射次數。我覺得在眼下情況,一次性超過兩發二維死光,就會變得很危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