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916 邪神降臨2

1916邪神降臨2

1916邪神降臨2

小說:、、、、、、、、、

無形的龐然大物就要從看似什么都沒有的地方上浮,龐大的陰影已經在席森神父身下的大地上游動,從感覺上來說更加邪惡的形體也不斷在巨大的紅月上變形,沒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兩者都給席森神父帶來強烈的恐懼感,讓其仿佛來到了世界的盡頭,在這里所有的有形之物都已經腐朽,就連時間和空間也被侵蝕,那些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仿佛已經來到存在和不存在的交界,像是真實又像是幻覺。

席森神父的神秘力量沒有被剝奪,但在更加神秘和更加強大的力量面前——不,席森神父不覺得這單純是“力量強弱”的概念,而是別的某種更深刻的意義在行駛。自己無法理解,無法觀測到的某些東西,遠離于自己認知之外的某種現象,正在自己所無法意識到的層面上發生。盡管自己沒有看到,也無法真的感覺到,但是,偶然從心靈中閃現的火星,卻讓他不由得篤信就是這么回事。

在這可怕的未知的神秘面前,哪怕是同樣屬于未知的魔紋和臨界兵器,都無法給他帶來半點安全感。實際上,他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受到那些神秘力量的影響,無論是物質層面還是非物質的層面,無論是從自己可以感受到的層面,還是從自己無法感受到的層面,這種影響都是存在的,毋庸置疑的,因為,自己已經受到了傷害,自己感覺到了一種垂死的先兆。

他聽到了低語聲,那并非來自于外部的聲音,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低語,就像是不知何時,自己的心靈中已經存在這么一個異常的惡客。當自己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時,它仿佛是不存在的,但是,當自己意識到它存在于那里的一刻起,它就愈加真實起來。思考,捉摸自己的內心,錘煉自己的意志,增擴自我的認知,所有對外部事物的發掘行為,以及所有對自我內部的探查行為,都會找到它存在的痕跡,而好奇心則會帶著自己前往它的所在,這是一種必然,一種在躍進式的發展中,在戰戰兢兢的生存斗爭中,所有飽受折磨,欲知旺盛的智慧生命都必然要面對的命運。

——啊……

席森神父在迸發而扭曲的情感中,想要歌頌,想要記錄,想要贊美,想要詛咒,想要描述這一切,包括自我和外在的,自己所有可以感覺到的變化,以及隱藏在這些變化中的某些線索所可能昭示的意義。然而,他張開嘴巴,卻無法發出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只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伴隨著那恐怖的呢喃聲在演奏,仿佛拱衛著那不屬于自己的呢喃。

席森神父想不出任何記錄、描述、贊美或詛咒這一切的話語了。他不覺得自己是癡呆,只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些人類文字在自己可以感受到的,可以想象到的,可以從理性和感性層面察覺出來的那宏大又致命的邪惡面前,變得如此的狹隘,就如同小小的瓶子,無法容納江海的水。

所以,他只是在腦海中重復著“啊——啊——啊——”的哀鳴。

自己曾經希望探求的那些真理,在已經呈現的恐怖的跡象面前,仿佛也變得不值一提。不,或許應該說,那些真理已經展現在這恐怖的跡象中,而自己看到了,卻無法深刻地去理解,自己身而為人的脆弱知性,只能讓自己在看到真理時浮于表面。

席森神父想,如果自己可以理解這一切,那么,自己自然不會如此的恐懼。反過來說,自己感到恐懼,不正因為自己根本無法理解這一切嗎?想要成長卻沒有時間,想要學習卻沒有機會,想要跋涉卻沒有途徑,想要披荊斬棘地前進,但前方根本就是一道深深的懸崖。在自己可以思考和想象的范圍內,已經無能為力。

——啊,啊,啊……我,我,我需要,奇跡。

席森神父的腦海中最終只能拼接出這樣的念頭:他需要一個不以自我的意志去轉移,但也同樣不會為這兩個恐怖之物的存在而轉移的某種奇跡。他需要一個更加宏大的,即便是如此恐怖的東西,也必須遵循的條理,哪怕自己也在這宏大的條理之中。

然而,他找不到,看不見,或許看到了,也無法認知。

席森神父的表情是如此的扭曲,眼球仿佛要掉出眼眶般凸起,耳朵仿佛要擰成一團,鼻孔萎縮得只剩下兩個洞,嘴唇仿佛粘合起來,面部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紅褐的銹色,血管仿佛某種有意義的圖騰紋理,扭扭曲曲地在臉皮上鼓起。哪怕是那些已經義體化的肢體部分,也仿佛被扭曲了物性,變回血肉的色澤,又長出一粒粒的瘤子。

當一陣灼燒的痛楚從右手腕傳遍全身的時候,席森神父才陡然轉醒。他察覺自己的背脊已經和倚靠的構造體碎塊融為一體,一旦起身,就會將后背的皮肉和已經變回肉色的義體結構撕爛。

然而,他毫不猶豫就這么做了。借助魔紋超能的力量,銳利的“風”宛如飛旋的鋸齒,將后背和構造體碎塊分割開來。然后熱力伴隨著劇痛在他的體內游走,血肉以一種膨脹的方式,將背后的巨大傷口填補。自從義體化以來,他就幾乎沒有感受過這般痛苦了,痛苦對義體而言只是一種擁有復雜功用的信號而已,但是,這個信號終于在這一刻,又重新變回了那實質卻又感性的,源于人類肉體本能的恐懼和警告。

席森神父知道,曾經支持自己打敗了諸多對手,仿佛可以一路依仗下去的義體,在這個戰場上已經宣告失效。那些曾經讓他覺得自己很強大的力量,只不過是一種錯覺——他一直這么告誡自己,但是,實際體驗到的時候,卻更加的印象深刻,當然,他更希望不曾出現眼前這么一種境況來讓自己切身體會到。

無論如何,自己總算是在一波無形的,并非那兩個怪物有意的攻擊中活了下來。自己的弱小,讓對方僅僅是存在于這里,稍稍展現自身的存在感,就已經快要奄奄一息了。

身形扭曲,姿容丑陋,在任何人的眼中都已經淪為怪物的席森神父仰望著天空,他根本無法計算,從自己受到影響到暫時擺脫這種影響,到底經過了多長的時間。天空和大地,以及兩者相隔的空間中,那不斷顯化的異常仿佛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或許,其實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只是自己無從觀測到。

巨大紅月中的黑影變得更加清晰了,但是,那巨大的紅月也像是距離地面更近了,仿佛只剩下一百米高。哪怕真的還有一百米高,也讓席森神父不由得生出一種彎下腰的沖動。黑影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接近,可是,自己真的看清楚了嗎?

當產生這樣的想法,席森神父覺得自己又感覺到了更多的東西:那個扭曲的黑影并不完全是女體,女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外繞在它的身周,是一群亂舞著的,長條狀的,宛如樹枝,宛如觸手一樣的輪廓。那就像是樹木的軀干,像是樹木的根植,像是一個不斷擴散的墨汁,像是從墨汁中分裂出來的墨絲,而女體就嵌在這株樹木,這滴墨汁的中央。

那是勉強可以形容,卻從未出現在席森神父想象中的形象,同時充斥著意料之外和意料之中的怪誕,但只要目睹到就可以確定,那并非人造之物,毋寧說,和“人類”一點關系都沒有,完全割裂在人類至今所涉及的所有系統之外的怪異存在。

在席森神父的目力所能遍及的大地上的空間,從那扭曲的景象中,從那扭曲的景象間接呈現出來的空間皺褶中,從那皺褶層疊之間看不見的部分,一團團無形無質的東西正在涌出來。那是無色的,卻也是七彩的,而這些用以描述其外觀的用語,其實并不足以準確去描述,所以才不得不用如此矛盾的說法。

盡管席森神父可以用這種矛盾的說法去描繪自己感受到的那無形無質之物的涌出,卻無法更進一步描述它到底是怎樣的:是否擁有一種形狀?是氣體還是固態?亦或者是比亞原子還要細小的微粒?亦或者是某種能量?

總而言之,這無形無質的東西在席森神父的感覺中,就好似一大團肥皂泡沫,越積越多,它們和大地接觸,大地就會融化,和風接觸,氣流就會停止,在半空留下一條條可見的半透明的痕跡,和火接觸,熱力就消失,反而留下一片片明顯是物質的灰燼。席森神父嘗試用自己手臂上的一個膿包,通過感知去觸碰這無形無質的東西,自己的一截手臂頓時被挖掉了,傷口平滑,之后又瘋狂地從傷口截面處長出一大堆腫瘤,并由這些腫瘤重新構建出“手”的模樣。

這下子,無論哪個神秘專家看到了此時的席森神父,都一定會因其外表而錯認為他是一個灰霧惡魔吧。

魔紋一直都在灼燒,傳遞著灼痛,手鐲狀臨界兵器也時不時冒出火花,也許正是兩者的努力,才不至于讓席森神父被這一大股涌出的無形無質之物淹沒。雖然看不到,但從感覺上來說,席森神父覺得那無形無質之物宛如躲避穢物一樣繞過了自己——它并不是害怕,僅僅是在一種混沌的意識中不想毫無緣由地觸碰,就如同人類不會故意踩狗屎一樣。

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宛如一顆石頭一樣,在后繼的沖擊中堅持下去,那么,自己也許就是安全的——席森神父的心中浮現了這樣的念頭。但是,反過來說,誰也可以肯定,那無意波及的沖擊不會殺死自己。這兩個怪物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它們在無意識的活動中所形成的異常現象和神秘沖擊,難道真的全都能正面抗住,而不需要閃避嗎?

還是需要奇跡,必須倚靠奇跡,自己已經毫無辦法,只能等待外在的某種變化去改變自己如今的困境。這是對所有人而言,都最為不利的處境。

席森神父沒有動彈,但是,從紅月降下的宛如墨汁、宛如女體、宛如樹狀觸手的怪物,已經和無法觀測到,只能從感覺上去臆想其存在的無形無質之物已經開始接觸。所有在接觸之前就已經產生的異想,在席森神父覺得它們接觸之后,就如同沸水一樣煮開了——這是形容,是一種感覺,席森神父根本無法確認更多的情況,因為此時的變化是如此的復雜,如此的強烈,但是他可以感知到的部分就已經快要淹沒思考能力,而沒有感知到部分,則化作沖擊,從他的身邊掠過。

然后,席森神父的身體就像是被凌遲了一樣,顯現大量的割傷。也許是魔紋和臨界兵器的力量,讓他沒有真的被劈開,那些傷口也沒有留下鮮血,異常血肉的增生迅速彌補了傷口,讓他的身體漲大了一圈,宛如一個肉墩墩的長滿了瘤塊的胖子。

巨大的重量壓得席森神父無法喘息,但在仍舊運作的腦硬體中,自身所有的數據都是正常的,而自己也根本就不需要呼吸。他無法將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都當作是幻覺,但也無法將之全部視為真實,他沒辦法將真實和幻覺區分開來。他只知道一點,哪怕自己打心底去否認自己身上的某種異常現象,也沒辦法拯救自己。這已經不再是常識中“物質”和“意識”這么簡單的兩分定義能夠解釋的情況。

這兩個怪物所造成的現象,似乎擁有觀測事物現象的統一性。用科學的說法去解釋這種感覺,那就像是兩個活生生的大一統理論于眼前呈現。只是,從邏輯上來說,這種感覺是錯誤的,因為,能夠解釋所有事物現象的大一統理論在邏輯上不存在兩個,這樣的感覺違背了一而全,全而一的理念。邏輯和感覺的矛盾,滋生出一種巨大的讓人瘋狂的扭曲感,就像是強迫癥患者注視到那不符合自己諧和觀念的事物時的感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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