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2030 誅仙劍陣2

2030誅仙劍陣2

2030誅仙劍陣2

倫敦中繼器在變形,盡管走火無法確認此時中繼器的樣子,也無法觀測到外部變形的過程,但是,他的意志在中繼器內部奔流,就如同在人體神經中竄動的微電流信號,他可以觀測到中繼器內部的變化,進而去想象中繼器外部的變化。盡管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深入這臺倫敦中繼器,但他仍舊無法將自己觀測和意識到的那復雜的機構和內部變化用自己的語言描述出來。但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警覺起來。倫敦中繼器內部正在發生和已經發生的變化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別扭,讓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然而,繼續思考下去時,仍舊無法找到這個被自己忽略掉的東西。

無論如何,肯定有什么自己不愿意見到的事情發生了。走火在心中確認到,不過,在糾結倫敦中繼器內部的不妥前,他需要將這一次攻擊切實有效地砸在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上。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機會,甚至不知道是否還會有第二次,這個近在咫尺的機會,其重要性完全超越倫敦中繼器內部的異常感。

倫敦中繼器已經徹底在自己的坐標上停下來,走火的眼前所呈現的界面,已經不再是之前所看到的那些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景象,大量人工數據懸浮在視野中,每一份數據都在描述著“誅仙劍陣”的運作效果。作為試做型的超限兵器——在真正進行實戰檢驗前,并無法證明它真的可以達到眾人所期望的超限兵器的程度——走火對之充滿了期待,并且從一開始就堅信,哪怕其威力仍舊不足以稱之為“超限兵器”,但也絕對遠遠超過已經見識過的那些臨界兵器。

這份信任來自于對“近江”那仿佛沒有上限的可怕研究能力的信任,也來自于對“四把臨界兵器和中繼器結合”這種模式的信任。在走火所知道的任何一場戰斗中,任何一個神秘組織中,都從未有過將四把臨界兵器有機利用起來的情況,也很難想象,這么做的結果,到底比一把臨界兵器,亦或者僅僅是比較中繼器本身,到底有哪些突出之處。即便如此,走火在目睹到末日真理教中繼器所呈現出來的那巍峨如同山脈一樣的外表時,卻更加相信,必須使用這個試做型的“誅仙劍陣”,才能真正給末日真理教中繼器制造威脅。

倘若換做更弱一點的武器,大概連其外殼都無法打穿吧。走火不由得這么想到。至于“誅仙劍陣”到底是如何發動運作,如何發動攻擊,又會造成哪些現象,走火卻一概不知,不僅僅是她,大概除了近江本人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想象出來吧。但是,正因為“誅仙劍陣”有這樣不確定,卻能夠讓人產生信心的力量,所以同樣有著極為苛刻的限制,作為試做型的武器,近江在將其制造出來之后,根本就沒有機會收集相關數據,這個情況,走火也是十分理解的。

在神秘的世界里,每一種試做型的武器或多或少都會對使用者產生未知的傷害,在走火想來,“誅仙劍陣”也絕不會例外。他要使用這樣的武器,不僅僅要承受其啟用要求的苛刻條件,更要承受啟動之后將會帶來的未知的反噬,對此,他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關鍵在于,這樣的兵器本來就是針對末日真理教中繼器打造的。

自從末日真理教中繼器展現了那扭轉世界線的偉力以來,擁有中繼器的神秘組織都試圖為其添加相應的攻擊能力和防御能力,不過,就走火所知,五十一區中繼器失敗了,而拉斯維加斯中繼器更是從一開始就不具備這么做的條件,納粹的月球中繼器至今為止仍舊是一團迷,結果,就只有自己這邊的中繼器有了一定的成果。

走火不能肯定,一旦末日真理教開始攻擊,己方中繼器的武裝卻仍舊未能完全展開的話,己方的下場會怎樣。盡管從觀測到的認知景象上而言,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確實要比倫敦中繼器更有壓迫感,也更顯得強悍,究其能力,那扭轉世界線的力量也不過是其中的一種而已。無可否認,倫敦中繼器比起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仍舊有很大的差距,然而,兩者的本質卻應該是近似的,在神秘性上應該不分上下才對。這個在猜想中不分上下的神秘性,正是倫敦中繼器敢于對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主動發起進攻的底氣。

走火此時此刻只能利用感覺和視覺景象來判斷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的動靜,但是,他并沒有感覺到什么特別的動靜,哪怕己方似乎已經來到了一個太過危險的近距離,仿佛只要再前進千百米,兩臺中繼器就會相撞——中繼器的撞擊仍舊是備選方案之一,走火從五十一區中繼器和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碰撞中見識到了這么做的可怕后果,但是,如果在一切手段都失效的情況下,走火不覺得自己會眼睜睜看著己方被擊落。

從姿態所體現出來的震撼人心的偉岸、扭曲又怪誕的形象來說,末日真理教中繼器對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影響力和重要性一定比其他的中繼器更強。五十一區中繼器和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對撞沒能徹底摧毀人類集體潛意識,盡管幾十億人類的表層意識已經被徹底摧毀,人類集體潛意識也不過掀起了一陣可怕的沖擊,繼而就恢復成眼前這般看似和過去沒什么不同的景象。但是,倘若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瓦解的話,大概會帶來幾倍于之前所經受過的人類集體潛意識沖擊強度吧,在這基礎上去想象倫敦中繼器也在同一時間因為撞擊而解體的情況,真的讓人不寒而栗,只覺得人類的末日便是如此。

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未來,也為了避免納粹的月球中繼器漁翁得利,走火將自己那蠢蠢欲動的狂想壓制在自己的心底。他的思維和情緒正在呈現膨脹的趨勢,換做是平時,要控制自己不去做點什么,一定是很吃力的事吧。但是,在“誅仙劍陣”啟動之后,他也的確除了祈禱之外,無法去做更多的事情。

因為,倫敦中繼器已經無法移動了。試做型“誅仙劍陣”的啟動要求中,倫敦中繼器就是一個量子位移為零的固定發射塔,毋寧說,必須使用這種連走火都難以真正理解其意義的方式,才能讓“誅仙劍陣”完全鎖定敵人。中繼器在啟用攻擊的過程中無法移動,這個缺陷哪怕在理論上的缺陷中,也是最讓人詬病的缺陷之一。但是,近江本人也無法在獲得充分的實戰數據之前,對其進行優化。因為,“誅仙劍陣”正是為了能夠“準確并有效地擊穿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末日真理教中繼器”這一目的才被開發出來的,就近江的說法,在沒有明確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的移動能力之前,只能去假設末日真理教中繼器擁有自身所能想象的最優秀的移動能力,“將無量子位移的自身設定為絕對參照物,是捕捉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位置的最佳方法。”

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的形態、位置和位移,絕對不同于正常的物質態世界,沒有人知曉人類集體潛意識中隱藏的所有秘密,也就沒有人能夠想象出,末日真理教中繼器在其中會是怎樣的狀態,會以怎樣的方式移動,所有嘗試對其描述的參照體系都有可能出現問題。因此,走火在思考之后,也只能相信近江,因為,在他認識的人中,包括他自己在內,沒有誰比近江對這種看似無解的問題更有解決的辦法——也許近江也會出錯,但是,近江仍舊是網絡球唯一的選擇。

不能移動的倫敦中繼器在將“誅仙劍陣”發射之前,始終處于一個被動而危險的狀態,但是,量子位移為零的特點也讓倫敦中繼器有了更強大的隱蔽能力和防御能力,為了確保自身能夠維持在“絕對零位移”的狀態,哪怕遭遇敵人的攻擊也如此,近江圍繞“量子位移為零”這一特性開發出許多自衛方式。強大的隱蔽能力和防御能力,是走火如今展開“誅仙劍陣”之后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他雖然執意在如此近的距離展開“誅仙劍陣”,卻從未忽略過自己人也在倫敦中繼器內部的事實。

走火知道自己在冒險,一旦己方被末日真理教中繼器察覺并成功擊破,己方幾乎所有人都不可能逃掉。但是,相對的,既然一開始就決定要和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作戰,那么,倫敦中繼器和呆在其中的人,也必須擁有這份不懼怕短兵相接的意志力不可。

在走火的觀測中,倫敦中繼器和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再縮短了,明明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仍舊以極快的速度向可怕的深紅色光點移動,但是,倫敦中繼器在進入所謂的“錨點”之后,就像是穩定又輕盈地掛載在末日真理教中繼器身上一般。

然而,這么近的距離,做了那么多的小動作,末日真理教中繼器仍舊沒有意識到,已經有這樣的敵人吸附在了自己身上嗎?走火除了繼續觀測眼前的數據之外,無法確定任何事情,也無法主導任何事情,當“誅仙劍陣”確認被啟動的時候起,除非使用和中繼器同等程度的力量,否則,所有的運作就已經無法打斷了。

走火只能從對倫敦中繼器內部變化的觀測中,去想象倫敦中繼器變形后樣子,在他的腦海中,一些感性匯聚成了一朵花的樣子,以一種朦朧的姿態,在一片黑暗中盛開——這就是走火想象中,誅仙劍陣在倫敦中繼器身上展開的樣子。

伴隨著“誅仙劍陣”展開數據的增加,走火也愈發感覺到倫敦中繼器本身的強大,以及隨之而來更加明顯的怪異感,就像是一直被蒙蔽的某些東西,隨著形變而暴露出來。走火主動去追尋這種怪異,然而,那奔流的情緒和思維到了某個激烈的程度,就好似被一道大閘阻擋,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前進一步——走火卻不覺得這是不妥,雖然不清楚到底是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他已經意識到并品嘗過太過激烈的情緒和思維的惡果,這道意識的大閘雖然阻礙了思考,但也讓那不斷膨脹發散的思維有了一個明確的收束點,讓他不至于覺得自己會發瘋。

他下意識猜測,制造了這道意識大閘的人正是近江本人,而目的也是為了在這個危險動蕩的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確保中繼器的駕馭者對那些瘋狂又惡意的意識沖擊擁有更強大的抵抗能力。走火身為神秘專家的直覺,并沒有從這樣的保險措施中,察覺到任何惡意。

“那是當然的,因為,這些S機關的確是以保護走火的意識才置入的。”桃樂絲毫不動搖地和近江對視:“它的確會束縛走火的意識,但是,這種束縛才是讓他不會帶著整個中繼器發狂的關鍵。現在,這些S機關不得不解開一個,也意味著走火正在承受更強烈的沖擊和意識侵蝕……正因為考慮到我們正在接近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的情況,我個人才更覺得,現在不是解開束縛的好時機。”

“無論是什么時候,只要走火解除了這些束縛,就一定會找到你這么對他的原因。我覺得,你無論現在說什么理由,都不可避免要擔心這一點。因為,你必須考慮到,解除束縛之后,走火所要承受的意識壓力和意識侵蝕,可能已經無法讓他繼續站在最高指揮官的立場,理性地去看待這一切——最壞的結果,就是走火會在解除束縛的一瞬間,變成站在我們對立面上的怪物。”近江的目光率先從對視中移開了,“數據已經有反饋了,走火的內心正在激烈地尋求真相,雖然只解除了一個S機關束具,他仍舊變得太過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