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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五邪惡力量2126神秘對神秘
三仙島的球狀核心正徐徐旋轉,通往它的橋梁沒有特別明顯的色澤,卻顯得異常沉重。義體高川環視這個圓筒狀的空間,直覺將他的目光牽往某個方向,他依稀覺得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凝視自己。然而,他自己十分清楚,如今的三仙島內能夠自由活動,擁有個體意識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他的精神已經開始穩定,三仙島的資訊正源源不絕地通過無形渠道流入到他的義體中,讓他即便沒有接駁線路,也能夠快速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亦或者說,他不得不去接受這些難以計數的信息。
義體在之前處于一種阻塞般的僵硬狀態,但到了三仙島內部時,那些阻塞的感覺也開始松動了,同樣是巨大的信息流,其中也有義體無法辨識解析的數據,同樣有大量的亂碼在義體高川的眼前一晃而過。然而,來自三仙島的信息流卻沒有給義體帶來如之前那般巨大的負擔,反而,這股信息的洪流就像是梳理了河道,將淤積在義體內的那瘋狂、混沌、錯亂,充滿了負面氣息的信息一點點驅散。
義體高川邁動沉重的步伐,他必須再一次去面對那個不可描述的怪物——即便他到現在仍舊無法確定這個怪物的來歷,只能猜測是素體生命的所作所為,也只能去想象這個怪物和“病毒”有著如何深入的關系——這是他的任務,他必須越過的障礙。這個一度只靠自身釋放出的信息,就差一點讓義體高川人格崩潰,意志沉淪的怪物,哪怕有著種種不可思議,但如果和他所想象的“病毒”之可怕比較起來,仍舊是單薄的,片面的,脆弱的……如果在末日幻境中,在有著各方面幫助的前提下,都無法戰勝這個怪物的話,又談何在極為苛刻的現實中擊敗“病毒”呢?
如果這個怪物也不過是“病毒”在末日幻境中的一種惡性體現,那么,這次戰斗哪怕再一次失敗,乃至于死在它的手中,也絕對會為未來的“高川”去認知“病毒”有多么強大,去戰勝那個更強大的“病毒”,絕對有著不可估量的意義。義體高川認為,眼前這個不可描述之怪物,正是面對“病毒”之前,最好的一次稱量自身的機會。
那還在整理的遲鈍的思維,那沉重的還在調整的義體,全都無法動搖他的意志和思想。當他確認自己必須去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再沒有任何猶豫——恐懼、絕望、瘋狂……這一切可怕的情緒感受都蘊藏在他自身的思考和體驗中,但是,在被這一切徹底擊垮之前,他始終覺得自己還能撐下去。
義體高川走過橋梁,走進球狀核心,在那宛如祭臺的原盤上躺下,如有生命般蠕動的管線如過去一樣,不斷鉆入義體之中。義體經過再三調整和異化,已經全然無縫,沒有任何的插口,但這些管線卻仍舊貫穿了義體那理應十分堅硬的表皮,深入內部的結構中。義體高川已經沒有正常意義上的大腦,這些管線便在義體結構上糾纏、蔓延,深入到它們所能去到的所有角落,就如同一套新的神經,新的血管,新的器官。
義體高川的身體再次被束縛起來,就如同受刑的圣人。他的意識正在下沉,而下沉的盡頭就是一個更加巨大的身軀“三仙島”。十二都天神煞系統釋放出來的信號,在他的意識態世界也以一種火花的方式呈現出來,繼而構成了新的形象。這些形象化的,更容易認知的火花,被義體高川用自己的意識推動,運轉,編織,構成,賦予它在神秘學中應該具有的意義,而這些意義便在通過三仙島內部的神秘機制,轉化為在末日幻境中的真切力量。
這一切行為是復雜的,充滿了暗示和寓意的。而這有意義的一切背后所象征的本質,便是一種復雜到了讓人感到無法理解,甚至于頭暈目眩,身心渾噩的秩序結構。義體高川同樣無法理解自己所能觀測到和感測到的,關于三仙島的一切,倘若要對這些不解的復雜謎題追根究底,用自己的邏輯和認知去解釋,也同樣會產生極為不適的感覺。然而,他要發揮出三仙島的力量,根本就不需要明白三仙島到底有怎樣的力量,這些力量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需要遵循此時的感覺就行了。
他就像是成為了三仙島的一部分核心驅動,就如同人不需要思考如何舉手抬足一樣,他能夠本能地運用三仙島所擁有的一切,甚至不需要像是人體鍛煉一樣,必須依靠鍥而不舍的長時間的磨練,才能夠將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
是的,不需要。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觀測”、“感受”和“思考”敵人。三仙島會協同他的工作,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系列的現象,去達成他已經想到,亦或者從未想過的結果。
三仙島已經在撕裂了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空洞中穿行,不斷定位那不可描述之怪物的所在,這個過程同樣是義體高川無法觀測到的,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那個怪物從未脫離三仙島的鎖定范圍。他興起一個念頭,在這個想法明確成形之前,三仙島已經如他所希望的那樣加速。速掠的效果,就像是從他自己身上轉移到了三仙島本身。
三仙島就如同一顆驟然加速的流星,在不可描述之怪物徹底脫離這個既不是“莎”內部,也不是統治局遺址的瞬息前,再一次捕捉到了它的輪廓。
怪物和三仙島一前一后,相差連納秒的時間都不到,就已經再次闖入統治局遺址中。這個地方距離“莎”所在的地方已經十分遙遠。但卻仍舊看不到任何正常的景色。巨大的齒輪和杠桿懸浮在空中,沒有頭也沒有尾,其輪廓于灰霧中若隱若現。不可描述之怪物一頭扎進去,瞬間就貫穿了這些機械構造,整個天地都開始呈現出一幅崩潰的景象。
義體高川意識到了很重要的一點:自己既無法聯絡那些仍舊在嘗試重啟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神秘專家,也無法從周遭觀測或感受到有其它敵人的存在。這個地方的一些設施表面,曾經有人居住這個地方,但是,如今都已經消失了。
在這個新開辟的戰場上,只有三仙島、義體高川和怪物。
義體高川沒有改變三仙島的“天地玄黃玲瓏塔”狀態。這個狀態擁有極為強大的防御力,能夠糾正或減輕由那個怪物帶來的負面沖擊。根據三仙島之前的戰斗資料,這個怪物在物質態層面的殺傷力并不強,但是,我在意識態層面的殺傷力卻十分可怕,另一方面,和殺傷力相反,它在物質態層面的防御能力和生存能力同樣強大,并且可以如同灰霧那樣,并不是單一的精神性或物質性的體現,而是一個中間態,甚至于,在精神性和物質性的統一和轉化方面,有著比灰霧更快速也更主動的表現——灰霧只是一種無意識的東西,可它是有意識的,甚至于,它應該是會思考的,是一種完全不同于人類的生命。
人類無法理解它,是因為人類自身的限制。哪怕通過一些技術手段,讓人得以觀測到它的模樣,這個模樣也并不是它真正的模樣,而是通過了一次認知轉化,將它的信息部分轉變為人可以接受的信息。就如同從未有過科學家看到過全部的“波”,而是通過數學工具將其信息轉化為自己可以認知和理解的范圍。但是,所有經過轉化的信息,在轉化過程中,都有著人類自身無法認知到,也無法理解的損失和扭曲。就如同一個數學公式完美地描繪了某樣事物現象,但這種“完美”也同樣受限于人類自身的局限性,而并非是真正的,完全一樣上的完美。
所以,義體高川通過三仙島所能觀測到的那個不可描述之怪物,仍舊是片面的,是一種扭曲的假象,它的實質存在要超過義體高川自身所能觀測和感受到的那部分多少,完全無法被確定。這也意味著,它仍舊是不可描述的,能夠描述出來的,都是虛假的。
義體高川必須要放棄自己所能觀測到和認知到的那個形象和變化,用一種超越性的感知,去捕捉它的本質。依靠三仙島內在的,他自己同樣無法理解的力量,去對抗這個怪物那同樣無法讓人理解的力量。
這就是用神秘未知對抗神秘未知——義體高川再一次感受到了少年高川的存在,因為少年高川就曾經說過:能夠對抗怪物的,就只有怪物而已。
義體高川在恍惚中似乎聽到了一些聲音,又像是早已經被自己忘卻的記憶中的聲音:“高川,你想成為科學家?那你必須記住,科學家對所有已知的事物都擁有強大的控制力,但卻是無法戰勝自己無法認知到,自己不理解的東西的。所以,科學家必須有一顆求知的心,那正是因為,他必須知道那是什么……”這是誰在說話?亦或者說,是在對哪一個“高川”說話?是在什么時候,在何處說的話?他已經記不起來了。
只是這個聲音在恍惚中回蕩。
然而,義體高川已經無法成為科學家了,他距離一個科學家有著素質和天賦上的極大差距。也許,曾經是有過“高川”想過要成為一名科學家的吧,就如同少年高川曾經想要成為動力學工程師一樣。但是——
“我不是科學家,但我是神秘專家。”義體高川對自己這么說到,從那恍惚的幻覺中清醒過來。
科學家無法對抗自己無法認知也無法理解的東西,所以必須求知,但是,神秘專家不一樣。神秘專家的戰斗,并不比科學家更少面對那些自己無法理解的神秘未知,但卻沒有科學家那般充分的求知時間。為了在最短暫的時間,最極限的條件下,戰勝這些神秘未知的事物,他們必須也只能使用自己同樣無法理解的力量。
用自己無法理解的力量對抗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勝利的基礎,在于三仙島和這個不可描述之怪物哪一個更加具備神秘性,哪一個在未知的遠方處于一個更加遙遠更加廣闊的位置。
未知之中,更深遠的未知將取得勝利。神秘之中,更高的神秘性將取得勝利。這就是神秘專家的認知。但是,這樣的認知,才偏偏是讓人陷入瘋狂和絕望的源頭。畢竟,沒有人能夠度量未知和神秘,也無法衡量自己距離那樣的未知究竟有多遙遠,其神秘性到底有多高。
義體高川知道,自己沒有陷入幻覺,思維也沒有膨脹,他只是想到了,只是飛速地想到了。然后,再一次清晰地,聽到了那虛幻的歌聲。
這歌聲就如同自己的心跳,如同自己的脈搏,如果自己還是人類的時候,所能感受到的自我生命的脈動,是自己曾經想象過的聲音。就如同藝術家所言,當看到一些事物時,總會有某種靈感般的旋律在腦海中回蕩。
義體高川開始覺得,其實這個虛幻的歌聲,并不是什么“病毒”或“江”發出來的,讓人精神崩潰的聲音,而就是自己的心聲。這個歌聲的旋律如此之動人,只因為,它是由自己內心發出的旋律。
在這虛幻的歌聲中,三仙島猛然向下俯沖。明明在觀測中,距離那個不可描述之怪物的輪廓還有遙遠的距離,雙方的位置也不是“上下”之分。但是,在放棄了那個可見的輪廓后,在心中那虛幻的旋律的引導下,在三仙島看似就要墜落的俯沖中,義體高川只覺得距離那個怪物更近了。
只是眨眼的時間,義體高川所能觀測到的景象已經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統治局遺址特有的風景再一次映入他的眼簾,并重新認知到,三仙島距離最近的地表足足有上萬米。所有可以觀測到的坐標已經全部刷新,更明確的輪廓和光影,正在他的心中構成一個認知中最為清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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