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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橋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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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八章前倨后恭

朱秋珍心里正感嘆著，趙明輝臉上的表情再次僵住，然后突然堆起一臉討好的笑容站了起來。因為他意外的看到楚榆林竟朝他這邊走來。

同是年輕人，同在財政局，但兩人的身份地位卻是天差地別。趙明輝沒想到自己正想著上去主動跟楚處長打招呼會不會冒昧唐突時，楚榆林竟然主動朝他這邊走來了。

朱秋珍一家三口見趙明輝站起來，也急忙跟著站起來，臉上都帶著一絲緊張的表情，不過張衛東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盧思鴻見狀急忙給阿雀使眼色。

阿雀其實無所謂財政局領導不財政局領導的，干她們這一行的最怕的還是公安局。但考慮到表姐盧青青也是歸財政局管，而且她這次能不能進事業編制，財政局領導的話肯定是關鍵，所以倒也不想在這個時刻再跟舅媽鬧別扭，所以當舅舅盧思鴻向她使眼色時，下意識地阿雀也抬起屁股準備站起來。不過她還沒站起來，有只手卻很有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好好坐著。”一道沉穩的聲音在阿雀的耳邊響起。阿雀屁股不由自主地又落回了位置。

趙明輝還有朱秋珍見張衛東在這個時候拆他們的臺子，心里都是極為惱火，但這個時候卻不好發作，倒是盧思鴻和盧青青沒這么認為，只是覺得這張衛東太老實太單純了，簡直就是個書呆子。

“楚處，您好。”趙明輝搶前幾步，露出一臉謙卑的笑容打招呼道。

楚榆林沖趙明輝點了點頭，然后跟他擦肩而過，心里暗暗有些奇怪他怎么會跟張衛東在一起。

見楚榆林跟趙明輝擦肩而過朝他們走來，盧思鴻一家人顯得很是緊張，尤其朱秋珍母女兩尤為緊張。

“楚處長，您好。”一家三口人有些拘謹地沖楚榆林打招呼道，盧思鴻還輕輕伸手扯了下阿雀，示意她也站起來跟財政局的領導打聲招呼。

“你們好。”楚榆林不知道這一家三口跟張衛東什么關系，倒也不敢失了禮數，很有禮貌地沖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后走到張衛東跟前露出一臉的謙卑微笑道：“張前輩，您好。”

這個時候的楚榆林早已經沒了那一晚上跟張衛東還有劉勝男等人一起吃飯時的意氣風發。沒辦法，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楚榆林不僅知道連他最尊敬的叔叔楚朝輝都非常尊敬張衛東，就連他的爺爺楚建軒都跟眼前這位小年輕稱兄道弟，而且老爺子多年的頑疾也是他一手給治好的。所以哪怕楚榆林再年輕有為，遇到張衛東這樣年輕的長輩，也不敢有半點逾越之舉。

楚榆林這句張前輩一出口，而且態度還是那么的恭敬，頓時把趙明輝和盧思鴻一家三口人給嚇了一大跳。尤其趙明輝和朱秋珍想起兩人剛才對張衛東的態度，臉色都剎那間變白了。

“嗯，你也到這里來買東西啊！”張衛東沖楚榆林微微頷首道，但卻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開玩笑，人家的爺爺跟他都是兄弟之交，他要是特意起身，楚榆林承受得起嗎？

但張衛東這副“傲慢”的態度落在趙明輝等人眼里，卻如同晴天霹靂。楚榆林什么身份，他都主動上來打招呼了，人家卻只是微微點頭，根本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更夸張的是，楚榆林竟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的表情，好像這樣是理所當然的。

“是啊。”楚榆林急忙道，然后看向依舊站在那里，表情很是不自然的盧思鴻一家人，疑惑道：“他們是”

張衛東心中雖然有些惱火朱秋珍的勢利眼，但考慮到其中畢竟有一位還是阿雀的舅舅，而且她的表姐盧青青似乎對阿雀也還算可以，聞言只好壓下心頭的不快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朱曉雀，你叫她阿雀好了，這三位都是阿雀的親戚。阿雀，這位是市公安局局長的侄子楚榆林，你就叫他名字吧，不用什么楚處楚處的叫，怪拗口的。”

楚榆林是混官場的，見張衛東介紹朱曉雀時眼中流露出幾分溫柔，還在朋友面前加了個好字，而介紹到盧思鴻三人時，不僅一語帶過，而且表情也有些不耐煩，再把之前盧思鴻等人看到自己跟張衛東認識的反應一聯系起來，心里頭已經明白了幾分。

估計這些人都是朱曉雀的“富親戚”，對朱曉雀這位“窮親戚”并不怎么友善，連帶著把張衛東也得罪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楚榆林急忙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朱曉雀道：“既然阿雀小姐您是張前輩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打電話給我。”

聽到楚榆林后面的一句話，朱秋珍后悔得連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樣，剛才對這位外甥女還有她的朋友客氣一點多好，這時女兒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朱曉雀不過也就是個女混混，除了跟警察打交道的機會多一些，跟政府官員基本上很少有什么接觸，更別說像楚榆林這樣手掌實權的年青官員了。她見連剛才還牛逼哄哄的趙明輝還有一向看不起她的舅媽都要緊張兮兮地起身迎接的政府官員，如今這么客氣謙卑地雙手給她遞名片，而且連阿雀這個名字都不敢直接稱呼，還要文縐縐地加上小姐兩個字，頓時讓她受寵若驚，看著遞過來的名片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好在最終朱曉雀還是接過了名片，不過接過來后，她卻袖著臉說了一句很讓張衛東無語的話：“對不起楚處，不是，楚榆林，我沒有名片。”

雖然朱曉雀的表現很菜，但楚榆林哪敢在臉上表露出半點異常，聞言急忙道：“沒關系，沒關系。”

說完楚榆林重新將目光轉向張衛東，很是殷勤地道：“張前輩，需不需要再來點甜點什么的？”

趙明輝和盧思鴻一家三口自然不知道，真要按輩份來，楚榆林得叫張衛東一聲爺爺，楚榆林就算表現得再謙虛再殷勤一點也絲毫不為過。他們見以楚榆林的身份竟然謙虛殷勤到要給張衛東當服務生，不禁再次大跌眼鏡，甚至朱秋珍眼珠子都袖了，心想，自己的女兒要是能找到像張衛東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去吧，我這邊你就不用管了。”張衛東笑著朝楚榆林揮揮手道。

“那我就不打擾了。”楚榆林微微朝張衛東躬身，然后沖阿雀笑了笑，轉身離去。至于趙明輝，楚榆林見張衛東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更沒有向他提起的意思，哪還不知道張衛東肯定對他很感冒，要不然知道兩人同是財政局的，肯定會稍微提一下。所以楚榆林跟趙明輝擦肩而過時，神色有點冷，甚至心里已經動了把他調到其他部門的想法。

楚榆林走后，氣氛有些怪異。朱秋珍用腳踢了盧思鴻好幾下，盧思鴻才腆著老臉有些拘謹地沖張衛東道：“小，張老師，你不是教書的嗎？怎么會跟楚處長認識？”

“老盧，你這話是怎么講的。難道教書的就不能認識楚處長了嗎？”朱秋珍見自己丈夫這話明顯有看不起教書的意思，白了他一眼，然后轉向阿雀，臉上堆起一絲討好的笑容問道：“阿雀你說是不？”

“那也不一定，像教小學的，初中的老師，別說認識楚處長了，連教育局的領導都沒機會認識呢。”阿雀心中對她的舅媽和趙明輝都還有氣，聞言忍不住冷嘲熱諷道。

雖然明知道阿雀這話是針對自己，朱秋珍和趙明輝都絲毫不敢表露出不快的表情。沒辦法，女兒能不能入事業編制，甚至能不能在社保征收中心繼續上班，楚榆林還是很有話語權的。至于趙明輝那就更不敢了，他在外人面前可能很牛逼哄哄，覺得在財政局工作很了不起，但在楚榆林面前，他就只是一個辦事的小啰啰，真要因為阿雀的緣故得罪楚榆林，那他以后的日子恐怕就很難過了。

所以不僅不敢表現出來，朱秋珍更是急忙陪笑道：“哪會，哪會。像張老師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才，怎么可能會沒機會認識教育局領導呢！”

阿雀見一向以來瞧不起她家的舅媽，終于也有向自己討好陪笑臉的一天，心里頭大大出了口惡氣的同時，鼻子也不禁有些發酸。

“是啊，是啊。我姨父也就教育局的一個小小科長，張老師連楚處長都認識，哪還需要我姨父幫忙啊！”趙明輝也跟著急忙道。這回他的態度卻是謙虛了許多，甚至連教育局的科長前面都要加上小小兩個字。

盧青青見自己一向很高傲，甚至在她父母面前都表現得有點傲慢的男朋友在張衛東和表妹面前卻前倨后恭，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她突然發現，阿雀雖然只是個混混，但比起自己來，她的眼光卻要好上無數倍，甚至此時看著阿雀，盧青青都感到有點自卑。

阿雀和張衛東都不是那種得理不讓人的人，見朱秋珍和趙明輝都一臉討好的樣子，雖然有些討厭，但也懶得再跟他們計較。

張衛東抬手看了看時間起身道：“阿雀，我要先回學校了，你要不……”

“我送您回去。”阿雀不等張衛東說完，已經站了起來。

“張老師，阿雀，東西還沒吃好呢？再坐下來聊聊吧。”朱秋珍見張衛東和阿雀要走，急忙道。說話時還連連向盧思鴻和女兒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