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臉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打臉了

老太太立時便慌了。

“這,這是怎么了?快,快叫我瞧瞧!”

老太太站起身子便朝李越之撲過去。

李越之扭過臉,似是不愿讓她瞧見臉上的傷口。然終究還是叫老太太將臉給掰了過去。

“這是誰給nòng的?”

李越之沉著臉,嘴唇抿得緊緊的。

金秀yù在旁邊,將他臉上的傷看的一清二楚,想著他年紀的男孩子怕是已經自尊心作祟了,不愿將什么事情都帶回家里來說。

他不愿說倒也不妨事,還有跟著他的下人在呢。

金秀yù轉身看著他貼身的銀盤,問道:“二少爺臉上的傷是哪里來的?”

銀盤怯怯地看了一眼李越之,后者一瞪眼。

金秀yù側目道:“chūn云,你扶二少爺過去敷yào。”

“哎!”chūn云笑嘻嘻過來,握住李越之的手臂,將他拽到一邊坐下。

老太太一疊聲地叫人拿yào,青yù指派著小丫頭們,打水的打水,取yào的取yào。

他們那邊一團忙露àn,金秀yù到另一邊椅上坐了,銀盤尚未回話,自然也得跟著。

“說罷,怎么回事兒?若說是普通人家倒也罷了,咱們李家的二少爺,淮安城里那個不認得,還有誰敢往他臉上抽這么一鞭子?”

銀盤吃驚道:“少奶奶怎知是鞭子抽的?”

真兒一撇嘴,戳了她一指頭道:“傻丫頭,那傷口如此明顯,又是那樣的形狀,明眼人還看不出是鞭子抽的?”

銀盤抿了抿嘴,深以為然。

“少奶奶慧眼如炬,二少爺臉上確實是鞭傷,傷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的本家親切,李勛少爺。”

金秀yù大吃一驚,忍不住望了望chūn云,后者也正露出詫異的神情。

“仔細說。”

“是。”銀盤壓住自個兒的不忿,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李越之是一大早出mén的,帶的人不多,林媽媽便沒有跟著,貼身的只有一個銀盤,還有四五個家丁,帶了兩匹馬。原本想著出城跑上幾圈,因著城外正收尸防疫,城mén依舊緊閉,不許人隨意出入,故而李家一行人在城mén口打了個轉,并未出去。

這東南西北四市,東、南、西三市都是居民所在,街道狹窄,并無開闊之處,只有北市,因著是軍營所在,既有校場,又有一空曠之地。校場是軍機重地,李越之一個小孩子,自然進不去,曠野卻是不歸軍隊所有的,民眾隨意。

李越之帶著人到了空曠處,便解了馬,叫銀盤陪著他,很是跑了幾圈。

正灑脫高興著,不期遇見了四房的李勛。

意外相遇,李越之因嫂子金秀yù被欺負的事情,對李勛打過一次悶棍,對他自然稱不上好感。李勛那次吃了虧,暗里也知道是李越之和李婉婷干的,不過當時念著金秀yù的面子沒有追究,但心眼里,肯定也積怨著。

恰巧,這回正是他不知在哪里喝醉了酒,即使騎在馬上,也滿臉酡紅,搖搖晃晃。

那會子是因李越之要銀盤陪他賽馬,與李勛迎面相遇時,銀盤正遠遠落在后面,離著老遠。其余家丁也在遠處。

她遠遠瞧著,只覺李勛同李越之說了什么,惹得李越之不高興,挺直了脖子,言語神態很是激動,然后就是李勛飛起一鞭子,將李越之給打了。

一見主子被打,下人們自然又驚又怒。銀盤和遠處的家丁都忙著趕過來。

李勛大約也是被自己這舉動嚇到了,并沒有進一步做什么,扭轉馬頭就跑了,惹得幾個xìng急的家丁在后頭跳腳罵娘。

銀盤一面說著,一面情緒便激動起來,憤憤不平。想來也是,李家的人,不說主子,就是下人,也沒什么人敢欺負,沒成想這回驚叫自家人給打了臉。

金秀yù皺緊了眉頭:“有事李勛!?”

李越之那頭也聽見了銀盤的話,自個兒小小男子漢叫人欺負了,回家找奶奶和嫂嫂兩個婦道人家哭訴,那多沒意思。只是他攔不住銀盤,一張嘴竹筒倒豆子都說完了,由不得他掩蓋,只得罷了。

有chūn云、青yù等人給他處理傷口,擦洗上yào,老太太chā不上手,就在旁邊瞧著,心肝兒ròu地疼。

她年紀雖大,卻依舊耳聰目明,銀盤的話,也一字不落地都聽了進去。

“這李勛,愈發地不像話!當初我就說,四房上下沒一個像樣的人,這勛哥兒的名聲也一塌糊涂,每回都攔著不叫他進商行當差。如今,承之好容易才給他安排了個管事的位子,聽說是三天兩頭鬧笑話。這正事兒不做好,竟然還敢動我孫子,良心都叫狗給吃了!”

老太太越說越生氣,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金秀yù忙站起來走過去,一手扶了她的胳膊,一手替她撫著背,柔聲道:“老太太消消火兒,仔細傷了身子。”

老太太呼呼吐了幾口粗氣,值了銀盤道:“你來說,那李勛同我的阿平起了什么爭執?他因何打人?”

銀盤低著頭,為難道:“當時奴婢離著遠,并未聽清。”

老太太泄氣地一甩手,金秀yù忙在袖子底下沖銀盤擺手。銀盤也是個聰明的,緊緊閉著嘴,福了一福,便退出mén去。

此時,chūn云、青yù等人已經替李越之數好了yào,拿白布繞著臉包了一圈,也不知是誰的手筆,在他頭頂上打了個結,留著一小段尾巴,錯眼一看,跟個大兔子似的。

老太太和金秀yù一轉身,原來還生氣著呢,這么一見,都是撲哧一笑,那氣兒就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青yù說道:“阿平臉上這傷,瞧著可怕,幸而只是皮ròu之傷,這上等云南白yào一敷,不消幾天總能好的。”

老太太和金秀yù等人都是忍著笑點頭。

李越之見人人都笑他,腦子一轉,忙叫人替他拿鏡子來。

秀秀身上正藏了一面巴掌大的小手鏡,掏出來遞了過去。

李越之對著自個兒的臉一瞧,頓時明白人人都在笑什么。人家一小小男子漢,怎么能成了一個大兔子呢!他一生氣,伸手就去拽布條。

“我的小祖宗!”老太太一伸手就給按住了,“這人的臉樹的皮,剛敷了yào,還是小心些。這好端端一張面皮,若是留條疤,豈不是難看?”

李越之悶悶道:“不拆也成,叫人給我換個樣式,像個兔子似的怎么成?你瞧瞧,人人都笑話呢!”

老太太扭頭往眾人臉上一掃,嘴里道:“我看哪個敢笑!”

大家立時都把頭低了下去,將臉深深地往下巴底下藏,但是到底笑不笑的,只有自個人才知道了。

李越之仍然不快,青yù只得將他頭上的結解了重新包扎。

老太太擔憂道:“回頭還是請大夫來看看,這臉上的傷勢可馬虎不得,好歹不能留疤。咱們阿平將來可是難得的漂亮小伙兒,只怕比他哥哥還能好看幾分呢。”

青yù應了,吩咐小丫頭去請大夫。

李越之嘟嘟囔囔道:“男子漢大丈夫,長得好看做什么。”

老太太不理睬他,轉頭對金秀yù道:“那李勛還是可惡,阿平不過是個小孩子,哪里招惹了他,身為長輩也該禮讓,哪里能夠動人!”

金秀yù點頭道:“可不是,常言道,打人莫打臉。李勛一鞭子差點沒將阿平抽開花,這可不是一般的口角之爭,這般行徑,實在過了。”

“哼!明兒就叫他老子娘來!求差事的時候,這得了差事,立馬成仇人了,哪有這樣的便宜事!”

老太太對青yù道:“你想個由頭,明兒叫四房鐸大媳婦來一趟。”

青yù道:“何必想由頭呢,就說勛少爺將咱們阿平打了,鐸大奶奶還能不敢來?”

“是了!”老太太猶自哼哼唧唧著。

金秀yù陪著老太太又細細看了一遍李越之臉上的傷,吩咐他接下來十天半月的不可吃魚鮮等發物,芫荽也是不能吃的,又吩咐最好別吃醬油、芝麻等物,以免傷口染sè。

李越之聽得不耐,又不敢走,只得一一應了,底下卻是如坐針氈。

好容易交代完畢,李越之一溜煙跑了,金秀yù也起身告辭。

剛出了上房,銀盤正在一顆樹后面,探出半個身子,見她們一行人出來,遠遠沖金秀yù福了一福。

金秀yù瞧著疑惑,讓真兒、chūn云等人原地等候,她自個兒往那樹下走去。

銀盤見并無人在近前,壓低了聲音對金秀yù道:“少奶奶,二少爺挨打之前,奴婢雖離著遠,因在下風處,倒是聽見了只言片語。雖不大真切,但猜著勛少爺說的似乎跟少奶奶有關。”

金秀yù心里一驚,面上卻不顯,低聲問道:“他說了什么?”

銀盤搖頭道:“奴婢只是聽著似乎與少奶奶有關,說的什么卻實在不大真切。只是勛少爺說的必定不是好話,否則二少爺也不會失態,大約是說了什么過激的話,惹怒了勛少爺,才挨了那么一鞭子。”

金秀yù冷著臉道:“憑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也沒有無敵打人的理兒,阿平這回吃的虧,我跟老太太定要替他討回!往后再遇到這人,你們也不必客氣,那是個破落戶,得時時提防著。”

銀盤虛心受教了。

金秀yù回轉身,帶著真兒、chūn云等一行人離去。

青yù說的不錯,往四房遞了口風,二天果然鐸大奶奶柳氏就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上mén請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