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奶奶很欣慰

(大文學)

金秀玉怨李承之對小世和阿喜之jā過于放心,終是覺得不安,想想還是得派個人去瞧瞧。

“少nǎnǎ,我去罷!”hūn云笑嘻嘻搶著說道。

金秀玉“咦”了一聲,挑著眉道:“往常可不見你勤,怎么今兒搶起先來?這差事,可沒有賞錢吶。”

hūn云跟著她久了,也學了一些個小習慣,撅了撅嘴道:“少nǎnǎ老拿我打趣,我又不是鉆進錢眼里了。不過是主們這一桌的好菜,我只能看著,卻吃不到嘴里。光是拿鼻聞,卻把肚里的饞蟲兒都給勾了出來,等會要是人前失禮了,可沒臉。我還是領個差事,離得遠些的好。眼不見為凈。”

眾人都撲哧笑起來,連著李承之和老太太也是莞爾。

金秀玉甚覺得丟人,忙甩著手讓她去了。

瞧著她顛顛走出én的背影,不由搖頭道:“這丫頭,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樣兒,什么時候能有真兒一般的聰明得體?”

老太太點頭,望著真兒道:“不是我偏心,這滿府丫頭里,真兒可是個出挑的。”

金秀玉笑瞇瞇,故意拍她馬屁道:“到底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人!”

老太太得意地笑著,眾人拿起筷,紛紛開始用膳。

因跟李承之還別扭著,用膳過程中,金秀玉連個眼角都沒沖他撩一下,只是一個勁兒地給老太太和阿平布菜,親疏立見。

老太太又不是瞎,哪里能看不出來,便偷偷地問了大孫。李承之也沒隱瞞,就將事情說了。

若真個說起來,海運是生意上的大事,金秀玉身為李家內眷,不好多問,為這樣的正經事同李承之別扭,也沒道理。只是如今他正懷著孕呢,這些日心緒一直有些不寧,做事兒也比從前任xìn許多。

老太太是過來人,曉得懷孕頭幾個月,xìn情大變是常有的,非人力所能控制,因此倒是有些諒解金秀玉。

阿喜不在,金秀玉就挨著老太太坐了。

老太太親自夾了一筷菜,放到她碗里頭。

“瞧我這孫媳fù兒,臉都小了一圈。”老太太對著金秀玉的肚說道,“這還沒出來呢,盡會折騰,日后定是個淘氣的,就跟他爹一樣!”

她說著,便拿下巴虛點了一點李承之。

金秀玉跟著瞧了丈夫一眼,垂下眼簾,面無表情。

“承之小時候,比阿平阿喜還要淘氣,府里上上下下,人人都吃過他的虧,只是后來他老娘都沒了,一夜之間就似開竅一般,懂事得叫人心疼。再后來,nǎnǎ我帶著他進了商行,九歲就做了小伙計,十二歲開始做管事,十四歲行了成年禮,就做了大掌柜,到了十六歲,就做了我們李氏家族的家主。別說滿淮安城,就是天底下,除了那龍椅上的皇帝,哪個有我大孫這樣能干?!”

老太太長嘆著,金秀玉忍不住放下了筷聽著。

“只是啊,他越是能干,便越是à勞。豆兒你瞧,自打你進了府,你這位相公有幾日的歇?哪天不是早出晚歸,還不是為著咱們家,為著咱們李氏一族?他有多少辛苦,過了年十九呢,你瞧他那臉,日日板著,跟七老八十的人仿佛。別人不心疼,咱們娘兒倆還不該心疼心疼他么?”

金秀玉聽到這里,已經知道老太太說這些話的用意了,心里已經十分愧疚,甚覺自己是多么地無理取鬧。

老太太握了她的手,柔聲道:“nǎnǎ知道你是個好孩。年輕輕的,就爭氣,進én三個月,就替李家懷上了孫血脈。nǎnǎ是過來人,你如今是怎么個境況,我哪里體諒不到。你哪里是為了自己,不還是擔心著他么!千里之遙,汪洋大海,變化萬千,福禍難料。你這邊大著肚,他那邊在外頭漂著,哪里能夠安心。”

幾句話說的金秀玉眼眶已經泛紅。

李承之那邊早已停了筷,默默地凝視著她。

就連阿平,也早就發覺氣氛變化,靜靜地聽著,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只是啊,nǎnǎ要告訴你一句話。男人呢,就是那天上的鷹,籠會磨去他的銳氣,只有往高的天上飛,他能翱翔萬里。”

金秀玉咬著下混,點點頭,輕聲道:“孫媳fù兒明白了。”

老太太慈愛地ō了ō她的頭發。

“nǎnǎ,大哥,等過了年,就讓我去商行做伙計,好不好?”阿平突然站起來,聲音響亮地說了一句話。

三人都吃了一驚,見他小臉上一派鄭重,方曉得他是認真的。

阿平抿著嘴,期待又忐忑地望著大哥李承之,終于見到他微微點了一下頭,不由露出十分的喜色。

老太太眼里淚光閃爍,一面點頭一面笑道:“都是好孩,nǎnǎ心里很歡喜。”

一家都笑起來。

én口人影一閃,卻是hūn云回來了,見了屋里的情形,不由有些愣怔,輕輕地走到真兒身邊,倒不敢隨意開口。

金秀玉卻回過頭來道:“不是叫你去瞧小世和三小姐那邊的情形,怎么回來得這樣?”

hūn云頓時笑起來,說道:“我今兒可是瞧了稀罕了,方我剛進了花園,就遠遠瞧見三小姐和小世,連著他們各自帶來的下人,兩撥兒人,離得足有三丈遠。我瞧著疑惑,就悄悄地到旁邊一棵樹后頭站著,就聽見他們說話兒,可樂死我了。”

她說著說著,自個兒覺得好笑起來,捂著嘴先嘻嘻呵呵了一通。

金秀玉啐了一聲道:“偷樂什么呢,還不說!”

hūn云忍住了笑道:“我就聽見小世問,三小姐為何要站得這樣遠。三小姐就說了,”她嗯嗯清了兩下嗓,學著李婉婷當時的聲音道,“‘世莫非不知,男女授受不親。你我非親非故,怎可舉止輕浮?然,世有話垂詢,小女又不可不聽,唯有遠隔三丈,聆聽教誨,方能防備他人嫌猜。’”

“你們聽,三小姐從前是什么樣的xìn情,是言行無忌的,如今竟講究起男女大防來,比那些個算學究還要迂幾分,可不叫人好笑?”

“小世當時臉就黑了,只說從前三小姐去長寧王府,同他談笑晏晏,就是肌膚相親也是有的。如今防備,又有什么用處。三小姐頓時就不樂意了,說那時候她是謹遵禮儀,只是小世愛強人所難。

小世臉已經黑了,再難黑,只有把眼睛給瞪了起來,喏,就跟銅鈴一般大。”

hūn云指了博古架上的一個擺設,上面有掛了兩個小銅鈴的,拿那個比。

眾人聽著,都覺得楊麒君和李婉婷的對話很是有趣。

hūn云接下來一會兒學楊麒君悶悶說話,一會兒又學李婉婷拿腔作勢,說是小世一心盼著同三小姐親近,三小姐就愈發地告誡他男女有別,小世被她連續幾個軟釘頂了,臉色不止發黑,還發紅了呢。

“我呀,瞧著不過是三小姐故意冷落小世,小世雖然生氣,卻也并沒有勉強三小姐。可見,他們不過是言語jā鋒,沒什么大礙的。初初聽著有趣,聽久了也就乏味,想著少nǎnǎ這邊等著我伺候,不多會兒便回來了。”

金秀玉問道:“果然他們不曾吵架?”

“少nǎnǎ放心罷,我瞧著呀,小世是有意讓著三小姐,又像是樂在其中,心思古怪得很,不過一點兒要為難三小姐的意思都沒有,想來不會出什么事。”

金秀玉要點頭,就見李婉婷的貼身丫鬟銀碗慌里慌張地én外跑進來。

“大少nǎnǎ,可了不得了!”

金秀玉瞪著眼睛看hūn云,hūn云立時如同被踩了一腳的貓兒,一面炸了á,一面將眼睛瞪得溜圓,看著銀碗。

真兒斥道:“有什么大事,如此慌張。老太太在,大少爺和大少nǎnǎ都在,你只管慢慢說來就是。”

銀碗跑得急,呼吸還喘不勻,咽了一下口水,著急地說道:“小世被小姐給氣走了,小姐還叫人偷偷埋伏在二én外,要潑小世一身洗腳水!”

“什么?!”眾人大吃一驚,異口同聲。

銀碗接著道:“奴婢想著小世身份尊貴,這種玩笑可開不得,趕緊勸阻小姐,只是小姐不肯聽奴婢的,執意如此。奴婢覺得事關重大,不敢由著小姐胡來,好容易找個借口脫身,這能夠來稟報此事。”

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

李承之按了按額角道:“我道她已經賢淑知禮,誰料竟還是與從前一般!”

金秀玉立起身來,急道:“這會還說什么,去阻止阿喜是。這大冷的天,萬一讓小世出了什么好歹,咱們怎么跟長寧王jā代?”

老太太一疊聲道:“對對對。”

李承之沉聲道:“我去瞧著,看她還敢作亂!”

他將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出花廳去,小廝們一溜小跑跟在后頭。

金秀玉和老太太想著不妥當,也趕緊跟著去。

半路上,下人稟說,小世一行人已經出了花園,正往二én去了,眾人又忙往二én上趕。

老太太和金秀玉,一個年紀大,一個肚大,都走不,被李承之遠遠落在后頭。李承之健步如飛,眼看著就到二én,已經遠遠瞧見小世等人的背影,在前頭打了個彎轉過去。

只聽“哐啷”一聲脆響,分明是銅盆砸在了石路上,“嘩啦”一片水聲。

李承之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