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馬姓修士恰是書山派弟子,向來深得掌門梁書生的喜愛,平素最喜歡掉書袋,他起身站起,一揮紙扇,搖頭晃腦道:“日光如注影橫斜,壁隙微光難覓路,巖高壁峭闇然處,一線何曾見碧天,奇觀妙趣飽詩腸,路人誰能不賞光?”
趙子松見他并不想說,怒火陡生,一把推開他,怒斥道:“放屁,還賞光,賞你娘的狗屁光。”
話一說完,轉身向著峽谷走去,一路走來,無論什么危險都化險為夷,他倒是不信,平靜清冷的峽谷能有什么古怪?
“出口成臟,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位馬姓修士極為不忿,迭聲叫嚷著,他目送趙子松走向峽谷,眸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趙子松卻渾然不覺,快步流星朝著里面走去,峽谷方向吹來的陣陣冷風,掠過他全身,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陽光映射在他臉上,依舊狂妄如初,卻在陡然之間,好像看到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雙目倏然睜大,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驀然間,在他左側的那塊巨大巖石忽然動起來,轟隆隆一陣響動,灰塵飛揚之中,上面漸漸凸起醋壇的石塊,狀若人頭,上面凹凸不平,只長著一張嘴,張合之間,從里面露出無數鋒利無比的石錐,在巖石的左右兩側,生出來一雙石臂,約莫近丈長,垂下來可摸到地,那雙石臂靈活之極,如同一對石鎖,將趙子松攔腰緊緊箍住。
生死關頭,趙子松魂飛魄散,使勁的掙脫,但此時身體如同鑄進一座鐵山,卻是哪里掙脫的開?他大聲的呼救,卻換來無數冰冷的目光。
那塊巖石顯然是一只妖獸,巨大的石嘴猛然張開,將趙子松吞進嘴里,骨骼碎裂聲響起,趙子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沒有一會功夫便沉寂無聲,顯見是不能活了,被那妖獸活生生吞進腹內。
“巖石獸,四階妖獸。”莫問天吃了一驚,四階妖獸相當筑基初、中期修士的實力,若是發起狂來,恐怕在場的修士都要被屠殺殆盡,根本無人逃脫得了,不過他很快便發現,在巖石獸的雙腳上,緊緊纏繞著兩根手臂粗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固定在地底下,仿佛是連接著地心,那巖石獸來回走動,想掙脫鐵鏈,卻只能讓地面一陣微晃,固定的端頭始終紋絲不動。
巖石獸走動之時,露出兩株金光燦燦靈藥,好似兩輪午后的烈日一般,發出萬丈光芒,落在人的眼里,化為陣陣刀槍利劍,刺眼睛疼痛無比。
“居然是陽靈草。”莫問天震驚無比,那只妖獸變化巖石時,將陽靈草緊緊護在其中,光芒內斂,根本無人能夠察覺,如今一旦走開,光芒綻放,整個天地似乎明亮不少。
天地分陰陽二氣,再化為五行,陽靈草是煉制陽靈丹的一味主藥,此丹卻是和其他提升修為的靈丹不同,并沒有靈根方面的苛刻要求,只要是男性修士服用,便可大幅度提升修為,而相反,若是女性修士服用,極有可能丹田爆裂而亡。
陽靈草雖然也是三階靈藥,但其價值遠遠高于木靈草、火靈草等靈藥,甚至不再培元果、固本參等四階靈藥之下,是極為罕見的特殊物種,生長在光芒交集之地,此處峽谷,陽光束成一線,孕育出陽靈草這等奇物倒不稀奇。
此時眾修士紛紛起立,金光照射在他們臉上,映出掩飾不住的貪婪之色,只有玄天劍派那位紅臉銀發的修士尚自淡定,靜坐地上,顯得并不動心。
那巖石獸掙脫良久,鬧出偌大的動靜,但固定在地上的鎖鏈,卻是穩如泰山,沒有一絲松動,巖石獸頓時氣餒,轟隆隆聲響中,腦袋和手足縮進腹部,又變成一塊普普通通的巖石,陽靈草的光芒隨之隱藏起來,靜無聲息,似乎剛才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似的。
眾修士贊嘆聲中,四周很快寂靜如初,俱都默不作聲的席坐在地上,若有所思,似乎都在等對方先一步行動。
沒過多久,天心派那位白面無須的修士沉不住氣,輕咳一聲,朗聲道:“諸位道友,我們在此等下去不是辦法,不如聯手起來,將此妖獸擊斃,分掉陽靈草,再進峽谷尋寶,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他突然說話,聲音尖細嬌媚,宛如女子一般,眾修士聽在耳里,只覺汗毛倒豎,渾身的不舒服。
“劉龍陽,放你娘的狗臭屁,和你天心派聯手,那豈不是自尋死路?”有一位滿臉虬髯的飛云門弟子霍然起身,他左邊袖子血跡斑斑,在清風下飄蕩不已,里面竟空空如也,顯然在前不久,歷經過一場生死之險。
那位白臉無須的修士叫做劉龍陽,是煉氣大圓滿修為,為人心狠手辣,實力非同小可,此次萬靈谷一行,自然而然成為天心派的首領。
他面色一冷,當啷一聲,拔刀在手,上前一步說道:“朱子明,你待如何?”
那刀剛自出鞘,在陽光的映射下,冰寒四射,連空氣也似乎冰冷起來,刀光落在眾修士的眼里,呼吸不由急促起來,有人失聲道:“寒光刃,下品法器。”
下品法器并不是一般煉氣大圓滿修士能夠擁有的,但若是擁有一件,戰斗力超群,幾乎在同階修士當中無敵的存在,那劉龍陽便是靠著這把寒光刃,在諸多煉氣大圓滿修士當中脫穎而出,在場修士,無人不對他心生忌憚。
朱子明似乎是個莽漢,卻是渾然不懼,厲聲道:“昨夜在食肉林,你們天心派設下埋伏,殺掉我們飛云門不少弟子。若不是玄天劍派的道友援手,恐怕早已死得一干二凈,劉云城,你該作何解釋?”
劉龍陽嬌聲放笑,如果不是看到其仰頭露出的喉結,旁人真要以為是女子所扮,他嬌笑良久,繼而冷聲道:“我們天心派就沒有死人么?再說,天色太黑,我們怎么會知道?還以為妖獸偷襲,所以才搶先施法。”
“放你娘的屁,什么天色太黑?天心派的人都是瞎子么?”朱子明雙眼通紅,虬髯怒張,如同鋼針根根豎起。
劉龍陽怫然作色,握刀在手,一步步上前,他每走一步,腳下巖石隨之凸起,升起一塊踏腳石,讓他始終高高在上,宛如天神一般。
有一位腿上有傷的飛云門弟子臉生懼意,低聲說道:“朱師兄,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還有下品法器,我們不如暫且忍耐一下。”
一聽此言,朱子明怒不可遏,抬手一掌,將他摑倒在地,怒斥道:“潘玉龍,你這混賬東西,如此的貪生怕死,飛云門怎么會有你這等廢物?”
那叫潘玉龍的弟子臉上瞬間印出五個血紅色的手指印,他跌倒在地,在大庭廣眾之下,頗覺臉面無存,當下心生怨恨,卻是不敢發作。
“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劉龍陽嬌笑不已,眸子里滿是不屑之色,也懶得再糾纏,歸刀鞘中,向玄天劍派那位紅面老者盈盈一笑,嬌聲軟語道:“秦道友,在下出面,飛云門的道友頗有不服,但是秦道友卻是不同,不但修為高深,而且德高望重,有秦道友主持大局,在下相信,在座道友無不信服。”
那位紅面老者叫做秦萬生,乃是煉氣大圓滿修為,實力強橫,在玄天劍派弟子當中,足可排在前五名,此次萬靈谷一行,其門派弟子皆以他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