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下枝頭眉間落

第51章慈父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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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殿下,階臺之上,暮陌染筆直著身軀,發絲微亂,衣袍還是昨日的那身墨白太子蟒袍,一晚上這么跪著,讓他的面色微微泛著白。

眼下青色很重。

連抉陪在一旁,亦是身軀筆直。

暮皇下了早朝,走去御書房,遠遠見暮陌染還跪著,挺拔的身軀未有彎曲一下。

看了一瞬,走進了御書房,終是沒有過來。

福祥躬身跟進去,看著批閱了奏折的暮皇,須臾,還是開口了:“皇上,太子殿下雖自小習武,身子骨也硬朗著,可這么一直跪著,要是傷了膝蓋,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能主動請罪,想來是已經明白自己的錯誤了。”

暮皇放下奏折,看了福祥一眼,一息后,嘆了口氣。

“福祥,他是太子,昨日那么多大臣看著,他詆毀九兒一次,朕未追責,可后來你也見了,一個花家丫頭就讓他連太子的沉穩都忘了,這兩個兒子,朕原以為太子沉著穩重,可經過昨日之事,朕倒是看清了些。”

如此之話,福祥閉了嘴,暮皇繼續批閱了奏折,玉不雕,不成器,他這個兒子還得雕琢,要想坐上他的這個位置,就必須要有泰山崩與前而面不改色的沉定,這才是真正的君王。

日頭高照,火辣辣的焦灼感,鳳儀殿中,皇后跪坐于供案前的蒲團上,供案上一座白玉菩薩,煙霧繚繞,皇后敲著木魚一手轉動佛珠。

身旁一嬤嬤雙手交疊至于腹部,安靜候著,身著墨藍羅衣,烏發高盤,只幾根玉簪。

“許娘,幾時了。”

一段經文念完,皇后睜了眼。

“回娘娘的話,快午時了。”

許嬤嬤接過皇后手中的木魚棒和佛珠擺好,扶起她。

“染兒還跪著嗎?”

“是,還跪著。”

皇后再未問話,走出了佛殿。

許嬤嬤一旁攙扶,猶豫著,還是說出了口:“娘娘,太子殿下都跪了一夜半日了,再如此下去,怕是身體會扛不住,要不您去求求皇上吧!”

緩步走出鳳儀殿,皇后看向龍騰殿這邊。

“當年若非染兒懇求,本宮不會賜下那道懿旨,花家庶女,如何能配了我的皇兒,而今,他竟為了那女子失了太子的體統,如若皇上不罰他,本宮也會罰他,

他喜愛花家庶女,本宮允,他要娶花家庶女為太子妃,本宮也允,可他為了花家庶女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身為太子的體統,本宮絕不允。

或許,本宮應該給他再賜一個平妃。”

轉身,走進了殿內。

“許娘,我大曜女子何其多,花家庶女好,可有比她更好的,宰輔夫人患得風寒,午后你親自去探望一下吧!昨日因著九兒的接風朝宴都未過問了,齊宰輔為我大曜國鞠躬盡瘁,勞心勞力,皇家不能寒了大臣的心。”

“是,老奴這就去。”

許嬤嬤淡淡嘆氣,走離了。

太子殿下,嬤嬤幫不了你了。

玥蔓閣中,花靈玥吃著午膳,白堯大步走了進來。

“漁兒,收拾了吧!”

放下碗筷,花靈玥起身走去了側間偏閣,白堯跟了進去。

“如何?”

坐了貴妃榻上,拿過仕女團扇輕輕晃動,微風拂過,帶起微微舒涼,窗外一棵桃樹,而今時節,桃花早已開敗,嫩桃垂落,園中掉落不少,奴仆剛撿完,又會掉落。

“小姐,那日動了太子送與小姐衣著的人有很多,宮中繡娘、宮人都有,其中有一個太監很是可疑,就是和月桃一起把小姐扶進月樺殿的那個太監,只是昨日他與月桃分開后便沒了蹤跡,怕是已經被滅口了。”

搖動的團扇停下了,隨手放了腳邊榻上。

“也就是說,只有這么一條線索,現在還斷了。”

“是。”白堯不想承認,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只找到了這么一條線索,還斷了。

“小姐,我們為何不找暮陌染,要是他去查,肯定比我方便,查到的線索也肯定多,說不得兇手一下子就找到了,也不用小爺這來回折騰。”

“不行。”

花靈玥看了白堯,沉了面色,“宮中你擅自做主之事,我還未與你清算,若非你那妄舉,我根本未打算再出現,直接讓榮德郡主送我回來,屆時以身中之藥無法現身為由就好,陌哥哥未見了我,便不會失了分寸。”

白堯低垂了頭,撓了腦袋。

他哪能想到那個暮陌染會那么控制不住自己,這一點倒是和那個暮卿陌一模一樣,一旦笨蛋出了事,所有的理智就全拋了腦后。

“現在陌哥哥定然主動請罪,我又怎能拿此事再來亂他心緒,昨日陌哥哥為我之舉已讓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喜了我,這個時候,我怕…”

后面的話,花靈玥停下不說了,太子后宮,又怎能只她一人,從一開始就清楚的,不是嗎。

“白堯,你去找九王爺,和他要一個懂醫術的女子。”

“啥?”

白堯以為自己聽差了,要?笨蛋和她的大哥哥已經這么熟了,還是說笨蛋想起了什么不成。

這般琢磨間,目光帶了一絲探究。

花靈玥看到了,只當白堯是探究她和暮陌情什么時候這么要好了。

“你只管去,他會給的。”

沒有想起什么。

白堯心中一句肯定。

看來是笨蛋那大哥哥說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好,我去。”

一聲應,白堯走了。

花靈玥趴了窗邊,撩起碧色廣袖,臂間一點朱砂紅,緩緩摸上去,彎彎的輕淺了唇角。

既然線索斷了,那便不找了,媚毒不是無藥可解嗎,而她卻還好好活著,那么誰知她身上發生了什么,誰就是兇手,她不急。

“小姐,老爺來了。”

漁兒走了進來。

花靈玥坐起身,踩了繡鞋,走出了偏閣。

“下人說靈玥找爹爹,可是有何事?”

只一日,花霄好似瞬間蒼老了,只是眸中的慈愛卻越發濃了。

花靈玥彎彎笑意,扶了花霄坐下,漁兒上了茶。

“女兒知,昨日之事爹爹心中定然痛心,更擔心姐姐,女兒更知姐姐定不會做那般之事,定是那婢子,所以爹爹不必憂心,等這件事的影響過去了,女兒去求太子殿下,讓姐姐回來。”

這番話,說到花霄心坎里,慈愛的拉過花靈玥的手,輕拍了拍。

“還是靈玥懂事。”

“只是…”

花霄正心中舒坦了些,花靈玥卻這般面露難色,花霄心中霎時微微不悅,難道有什么為難的,瑤兒雖做了錯事,可畢竟是他花家血脈,流落街頭,他在官場中還如何能抬起頭。

“靈玥,有何事,你盡管說。”

花靈玥猶豫著,終是開口:“只是母親那邊爹爹已經寫下休書,屆時女兒不知怎么與太子殿下開口。”

說起花夫人,花霄頓時怒火中燒,猛拍了桌。

“那個毒婦,若非是她,瑤兒怎會變成如今這般。”

話落,才發覺他太過了,趕忙收斂了怒火。

“靈玥,不用管那毒婦,她已經不是我花家人了。”

“好,爹爹,靈玥明白了,”花靈玥點了頭,又道:“如今府中無主母,中饋之事也不能無人管,爹爹覺得哪位姨娘接手,會穩妥些。”

這般問話,事事以花霄心思為重,花霄心里的怒火頓時消沒,心中越發的舒坦了。

“爹爹一個大男人,后宅之事玥兒看著辦吧!”

“好,那玥兒明白了,玥兒就不擾爹爹了。”

花霄慈愛的揉了一下花靈玥的頭,走了。

花靈玥嘴角的笑意,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