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很疼，真的很疼，可君玥兒卻面帶了鼓鼓笑意。

“登徒子，那夜在奈何橋上，我給你選擇了，只要你掰開我的手，此后你我再無瓜葛，是你舍不得的，是你舍不得你我再無干系。

那一夜你沒有掰開我的手，你便沒有再選擇的機會了。

我不是那花靈玥，我是君玥兒，花靈玥做不出來的事，君玥兒卻是可以做出來的。”

“君玥兒，你…你…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弒玖情倏然覺的滿心無力，渾身的氣怒感覺全部發在了棉花上。

“君玥兒，我弒玖情活了多久，你不過只是本帝無盡長河中的一顆蒼粒，本帝在乎你，只是本帝覺得好玩而已，別真的把自己當回事，

而且你別忘了，在凡界時，你是花靈玥，本帝所在乎的也只是那個沉靜又氣人的花靈玥，有一句話說的好，得不到的時候才會覺得新奇，一旦得到了，就沒那么有趣了。”

這話，說的真是無情。

君玥兒霎時怔怔了目光，呆呆的看著弒玖情，他臉上的氣怒消沒了，化作了滿心的不在乎。

得到了，就沒趣了？

“你走吧！”

倏然背轉身，弒玖情不敢看君玥兒的目光，廣袖中的雙手捏的層層青筋，也斂起了眸中的痛。

他必須狠心，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

“君玥兒，命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想要了，本帝也管不了，從你在紹霞峰上選擇暮陌染的那一刻，從你擋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本帝就說了，本帝不要你了，是真的不要了，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纏著本帝，只會將本帝對花靈玥的那點在乎全部耗干。”

君玥兒吸了鼻子，眼眶中的淚花終是蓄不住了，滑落了臉龐，緊緊咬了唇，溢出了血色。

須臾，一聲低吼：

“弒玖情，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再蠢的相信啊！”

弒玖情顫栗了手。

“信不信是你的事，現在，立刻，馬上給本帝…”

“弒玖情，我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該相信你，我該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親人，你不會的，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

直接環抱了弒玖情的腰，君玥兒耍起了無賴。

“弒玖情，你都已經那么跳了紹霞峰那么的報復我了，這么久過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當時是我認錯了人，我以為暮陌染是二師兄，二師兄他是我的親人，就像小白一樣，可你不一樣，你和二師兄是不一樣的。”

眼淚不停，沾染了弒玖情后背，只覺后背潮潤的感覺。

眼淚，對在乎之人來說，總是最好的武器。

“我不信你喜歡的是花靈玥，她長的有我好看嗎，才沒有，還有她那沉著冷靜的性子，生來就是委屈自己的，哪像我這么可愛討喜，你喜歡的是我，萬年前的時候你就被我吸引了，你故意這么說就是想氣我走，我才不上當。”

這話，弒玖情明明難挨的心，竟被硬生生的說出了點點好笑之感。

如此之語，她可真要臉蛋。

吸著鼻子，君玥兒的眼淚吧啦吧啦的不停，嘴巴也是不停。

“在凡界的時候總是你死纏爛打的纏著我，現在換我來纏你，反正我不管，你推開我一次，我就像膏藥一樣再黏上來一次，你要是真敢再逃離，我就真敢去跳輪回池，反正你都說不在乎，那我跳了你也不會難過。

那輪回池可恐怖了，對仙人也不如對凡魂那么好，仙人直接跳下去可是九死一生的，而且要是執念很深抹除不了，可是會生生世世折磨不得輪回的，我對你執念這么深，肯定抹除不了的，那可就是生生世世的折磨…”

“君玥兒，你給本帝閉嘴。”又一聲咬牙，弒玖情偽裝不下去了，“你何時如此無賴不要臉了，你以為你這么說，本帝就會再原諒嗎。”

君玥兒仰頭看了弒玖情，瀅珠沾染睫毛透亮瀅瀅，眸子彎出一抹月牙，唇角圓圓的鼓起，她就知道，登徒子說得肯定都是氣話。

“我無賴，那都是跟你學的，你不原諒，我就纏到你原諒，反正我就這么抱著不撒手，你要有本事，你要舍得，那你就卸了我這可憐的小手臂，反正它也沒人再要了。”

這話，可憐兮兮，卻嗆的弒玖情臉霎時一黑，倏然轉身，狠狠揉了君玥兒的臉蛋。

“本帝無賴？本帝哪里有這么無賴的時候。”

君玥兒臉蛋被揉的感覺都變形，而且真的好疼，含糊了聲音：

“你是沒有這么無賴的時候，那是因為你的無賴我還學不來三分，萬年前就對我隨便動手動腳，萬年后還是沒變，賴在我的閨閣里一晚上不走，害得我只能睡小榻，還耍心眼的和我玩賭約，禁錮我，還輕薄我…”

喋喋不休的一通細數，可不就是如此無賴。

“小丫頭，你說我該拿你怎么辦？怎么辦？”

久久，一語低聲喃呢，弒玖情終是無力的妥協了，直接附身堵了這張喋喋不休的唇，攬緊了懷中的人兒，心口里的那顆凡心怦怦怦的跳動，好似要破膛而出，眼角一滴紫淚。

他終是拿她沒辦法的，終是…

君玥兒閉了嘴，之后的話語全部堵在了喉間，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容顏，如她所言，印刻在元魄中，眼角的那滴淚，她知道，他一定會妥協的，什么最后一次原諒，泥足深陷的那么深，想要出來，哪有那么容易。

也閉了眸，環緊了身前之人，一滴淚同樣落了眼角。

笑了。

眼淚有苦有甜，這么愛她的登徒子怎么可能會那么殘忍的殺害她的族人，怎么可能…

“小姐…”

耳邊，忽然一聲急喚。

君玥兒倏然一怔，周身環抱她的溫暖消失了，不見了，大殿不見了，整個空間都消失了。

驀然，河水再次從四面八方涌入，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

“小姐…”

跟來的元魑眼見著君玥兒要被忘川河水帶進忘川源頭中，一聲急促錯亂，妖力大作，忘川河水襲卷，將君玥兒托起送出了忘川河。

“咳，咳，咳咳…”

咳喘的吐出忘川河水，君玥兒趴倒源泉邊上，目光呆愣。

登徒子明明來了，怎么會不見了，怎么會…

“小姐，你沒事吧！”

元魑不知何事，也不知要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只能站在忘川河中這么看著君玥兒。

“呵…”

倏然，君玥兒低低一聲笑，入目滿目的熒紅。

曼珠沙華的攝魂魅術。

原來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人的幻覺。

目光直直望去了那處早已恢復了的天空。

沒有血陽，只有那陰霾愈發濃厚，好似隨時都會有雨滴滴落，灰蒙的天，明明是午后，卻感覺已到了傍晚十分，馬上就要再次陷入黑暗中。

“咳，呵呵，呵呵呵呵，他走了，他走了…”

囈語，淚滴滑落，融合著臉上的忘川河水，也就看不清她是否落淚，只是那通紅的眼眶，悲婉的面色，元魑方知她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