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心情有些沉悶,但一想到要回山清水秀的老家,陶潛心里就有著說不出的感慨,這個自己出生的地方,寄托著自己無限的情懷。
走過一片金黃的稻田,趟過一條淺淺的小溪,再穿過一片綠色的竹林,終于遠遠的看見老家門前那棵老槐樹。
三步并作兩步,陶潛加快了速度,向著許久未回的家鄉奔去。
陶潛是個醫學生,學的是中西醫結合這個專業,但由于在大學學的馬馬虎虎,加上這個專業就業前景本來就不好,所以畢業了幾個月工作還沒有落實,到現在還是無業游民。
天天花著家里寄來的錢,心里確實不是滋味,加上每次公招考試都被那些關系戶給擠了下來,讓陶潛發現沒有關系在大城市找工作確實難,加上不久前家里來了電話,說奶奶病了,心里惦記著自己這個小孫子,所以陶潛也打算回家好好休息調整一段時間。
不過回家后才知道奶奶的病已經好了,回老家去了,于是陶潛便向著從小就十分有感情的老家趕去。
家鄉還是老樣子,山沒有變,水依舊,只是鄉親們的房子大都從土房變成了小樓,不過還是有許多人們依舊保持著那種古色古香的土屋。
村子叫火花村,坐落在一個山窩子里,是一個不大也不小的村子,村里住著幾十戶人家,都不多不少的帶著點親戚關系。這家叫嬸子,那家叫叔叔,這邊叫大伯,那邊叫老表,感覺都十分親密。
陶潛爸爸有個大哥,是他的大伯,不過奶奶也住在老家的祖屋,陶潛的父親老早就要求他奶奶搬到鎮上跟他們一起住,但他的奶奶每次都借口說要守著祖屋,硬是不肯搬到鎮上。父親也不可能對老人家要求什么,只是隔三差五的往老家跑,不過幸好家里還有個大伯,雖然是分出去住著,但好歹是一家人,多少也照顧著。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種感覺可是陶潛在夢中才能想象的,所以陶潛在城里壓抑不得志的心情被這美麗的自然風光一洗滌,也變得豁達起來。
雖然遠遠看見了老家的祖屋,那棵標志性的老槐樹,但相隔還是有些距離,也不是一兩分鐘能夠到達的。
村子處在較低的位置,都是下坡路,走起來也不費力,周圍已經是鄉親們的自留地了,種著供自家吃或者有些閑余而拿去賣的蔬菜瓜果。
經過一片山地,正好搭著個瓜棚,仔細一看,是自己最喜歡生吃的黃瓜,看看地里沒人,順手摘下一個就啃了起來。這可是綠色無公害的食品啊,沒有用農藥,沒有施化肥,只是靠著土里的營養和雨水滋潤長出來的綠色黃瓜。
一入口,便有一股清香傳來,淡淡的,還有一絲絲的甜味,這可是城市里那些大棚種出來的良種黃瓜完全不能比擬的啊。
心中那沉悶壓抑的感覺被這爽口的黃瓜一刺激,陶潛忍不住仰天大吼了一聲,心中在大城市里積蓄已久的那股濁氣,那股郁悶,終于在大自然的無限風光,青山綠水旁被吼了出來,在綠色黃瓜的無限清爽之中被洗滌干凈。
在山窩子里吼,聲音自然不會很快消散,那一聲聲回音無限的重疊起來,仿佛奏起了一曲磅礴的交響樂,這也讓陶潛找回了小時候傳說中和應山娃對吼的感覺,接連著又吼了幾聲。村子里也不時的傳來家養的山犬的叫聲,和這回音相和,簡直是天籟之音。
待不想再吼了,陶潛才慢慢的從興奮中平靜下來,向著山村走去。
一進村子,便看見一家人門前的樹上掛滿了紅咚咚的柿子,一顆一顆,陶潛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雖然想吃,但柿子樹有點高,夠不著,只有下次等這家人在的時候叫他們把梯子搬出來。村里的人都十分的熱情大方,只要別人覺得他東西好,他們高興還來不及,肯定會讓你嘗個夠。
穿過這家人的壩子,又走到了一條小路上,小路旁邊是陶潛大伯的園子,里面的橘子樹上也掛滿了綠綠的川橘,雖然還沒有成熟,但陶潛還是忍不住伸手到小路邊上唯一能夠夠著的那棵樹上摘下一顆,剝去皮,撇開一瓣放到嘴里。
頓時,一股酸澀的味道直觸味覺神經,陶潛忍不住被酸得瞇起了眼睛,連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
“真他媽酸。”陶潛嘴里嘆道,不過心里卻樂滋滋的,因為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小時候他可是經常跑去摘那些沒有成熟的果子,有時吃了直拉肚子,有時候還全身發冷,農村里說那叫打擺子。
再往下走便要到自己的祖屋了,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要四五個人合抱才勉強能抱住的老槐樹還是那樣英姿颯爽的站在祖屋門前,像一個武士一樣,無聲的守護著自家的祖屋。雖然已是秋天,但這棵老槐樹似乎完全不受氣候的影響,現在還是綠油油的,沒有秋來落葉飄的那種跡象。
“奶奶,我回來了。”陶潛大叫了一聲。村子里都有這種老遠就喊人的習慣,從小陶潛也是一到門口就喊爺爺奶奶,現在爺爺不在了,只剩下這個最疼愛自己的奶奶,陶潛喊得更加親密了。
又喊了幾聲,但還是沒有人回答,“難道不在家。”陶潛心里疑惑著,慢慢的來到了祖屋外的壩子里。
果然,門是鎖著的,這時旁邊的小樓里走出一個中年,但頭上也是有著絲絲白發,不過仔細一看,這人和陶潛也有幾分神似。
陶潛一看那中年出來,便叫道:“大伯。”
那人一看是陶潛,高興的說道:“原來是二娃呀,回來看你奶奶啊。”
陶潛點點頭,陶潛在家排行老二,熟悉的人都叫他二娃。
“你奶奶去旁邊的青山村給人爆燈花去了,晚上要回來,你先來我這里玩吧,下午就在這吃飯。”那中年和藹的說道,在他們眼中,陶潛一直是陶家最寵的苗子,陶潛也是爭氣,考上了大學本科,讓陶家在村里也風光了一回。以前是陶潛的父親考上師范,當上老師,成為村里第一個吃公家飯的人,現在是陶潛也是村里第一個考上大學的,村里都感嘆陶家祖墳埋的好,出人才。
陶潛對著他大伯說道:“我先回祖屋看看,一會兒就來。”
那中年也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哎,每次回來,都要去翻你爺爺的那些個古董玩意兒,這次肯定不會例外了。”再次搖了搖頭,中年就回屋去了。
祖屋是土屋瓦房,外面看起來十分破舊,不過陶潛知道,其實祖屋蠻結實的,當初用的是當時最好的石灰墻,房梁也很結實,這房子再住個一二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來到祖屋那古樸的門前,望了望門上瞪著大眼睛,兇神惡煞的兩個門神,陶潛輕車熟路的伸出手,往門梁上的第三格摸去,臉上微微一笑,只見他從門梁上摸下一把銅黃色的鑰匙。
把鑰匙放到第三格門梁是家里的老規矩了,這樣可以避免把鑰匙鎖到屋里而進不了門。雖然這樣有些不安全,但十幾年了,家里都沒有出現過被小偷光顧的情況。
打開那把大鎖,‘哐當’一聲,老門發出一聲呻吟,頓時屋里也傳來幾聲‘吱吱’的聲音,陶潛知道這是老鼠在叫。
他們村從來不用老鼠藥滅鼠,最多喂只貓,不過效果也不大,貓不可能抓的完那么多的老鼠。雖然老鼠多,但一點不影響鄉親們生活,老鼠再多又能吃掉多少糧食呢,村里人大方,不在乎那么點,最主要的還是大家認為老鼠也有它們的活法,甚至覺得老鼠是一個天神,不然十二生肖里也不會有老鼠了。
雖然屋子里很陳舊,但卻是干干凈凈,很明顯,老人家經常收拾打掃,把這個古老的祖屋打理的井井有條。
抬頭環顧了一下,祖屋的神臺之上還是供著我們偉大的開國領袖毛主席的像,四周貼著繪著春夏秋冬的四幅畫,不過這毛主席的像和周圍的四幅畫明顯已經有著一些年代了,連畫上的顏色都退了大半。
深吸了一口只有那些很好的香木才能發出的木香,陶潛向著靠右邊的一個房間走了進去。
這是陶潛爺爺的房間,每次回家陶潛都要進這個房間坐坐,不是因為懷念爺爺,是因為這里面有個箱子,一個陶潛認為裝滿寶貝的箱子。
箱子就擺放在一張古舊的桌子上,不大,只有一個麻將盒子那么大,但明顯做工十分考究,正上面繡有龍鳳嬉戲,四周可雕刻著絢麗的花紋。
箱子上面有一個扣子,把這個古樸神秘的盒子扣的嚴嚴實實,仿佛里面有什么驚天異寶似的。
這個箱子雖然在別人眼中只是一般的東西,可在陶潛眼里卻是個寶貝,不說箱子本身有些考究,里面的東西更是有著陶潛的最愛。
慢慢的把扣子打開,輕輕的掀開了已經有幾年沒見的寶貝,陶潛此時心里竟然有這一絲緊張,就像這里面真有什么絕世的寶貝一樣。
其實里面并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只是一些古代的人用的物品罷了。
打開了箱子,里面雜七雜八的混亂的放著十幾件東西,但最顯眼的也是最大的兩件就是一個綠玉做的煙桿和一個生銹的銅鏡。
煙桿聽說是陶潛的祖爺爺傳下來的,但后來拿給識玉的人看了,這只是很一般的玉,最多賣個幾十塊錢。那銅鏡就更不要說了,早已銹跡斑斑,照不出人影來了。
但陶潛最喜歡的就是這兩樣東西,每次回來都要拿著把玩好久,陶潛仿佛對這兩樣東西有著特殊的感情,遲遲不肯放下。
正當陶潛拿著煙桿和鏡子把玩的時候,樓板的縫隙里突然掉下一個什么東西,一下子打在陶潛手上,陶潛一驚,手里的銅鏡和煙桿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銅鏡還好,摔不壞,可煙桿就不行了,本來就是翠玉做的,往地上一摔,立馬摔成了幾節。
看著地上躺著的幾節煙桿,再看看剛才樓上被老鼠弄下來的那個黼黻(玉米去籽后剩下的部分),陶潛心里就像是被針刺了一樣,疼的不得了。
彎腰撿起那幾節斷了的煙桿,不了這斷玉還把手給劃破了,不停的流著血,不過手上的痛遠比不上心上的痛,愛惜多年的寶貝竟然在今天給毀了。
把煙桿拼在一起,再彎腰撿起那面生銹的銅鏡,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鏡面,剛才劃破手掌的血也沾了幾滴在上面,不過陶潛毫不在意,心中嘆道:還好,你經摔,不過你也是,生銹了,如果沒有生銹還能照影那就好了。
就在陶潛剛一想完,剛才滴在鏡子上的血竟然沒入了鏡子里邊,陶潛看著這一幕也不驚愣了一愣,可接著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