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有劫

第11章、哼,不下蛋的母雞

“不用緊張,”長老笑語溫和,安撫了趙石頭的情緒,“是件好事。”

他高聲道:“乙等上!”

疑懼如同灰石板上的靈根,煙一樣散去了,趙石頭拍拍胸膛,舒了口氣。

“快選山峰吧。”長老輕聲催促。

盡管和預想有小小的變動,趙石頭還是繼續著自己的計劃,看向了小眉峰。

一陣笑聲在廣場上響起,那是四小峰師長們的笑。

身旁的白須長老也在笑,趙石頭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以為自己哪里出了洋相,縮手縮腳,分外窘迫。

他看向魏玉河。魏玉河漲紅了臉,和趙石頭一樣窘,急促地擺手,指指天上。

“乙等上的靈根,應選上六峰。”白須長老解釋道。

“可愿拜我為師?”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聲響不大,如同耳畔之人的輕語,卻飄飄蕩蕩,從遙遠的鴻鳴峰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是鴻鳴峰的長老”白須長老說明道。

“弟子愿意!”趙石頭跪倒在地,朝鴻鳴峰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去那邊坐著吧。”長老指向東側的空地。

趙石頭不敢坐,他局促地、孤零零地站著,不只所有仙苗,就連四小峰的長老和峰主,都在看他。

李錦成也在瞧。

他沒想到,趙石頭的靈根居然有乙等上,而且得到了鴻鳴峰一位長老的青睞。一個鄉下的泥腿子,居然和自己一座山峰!

他皺起眉,又快速將眉梢舒展。

只是乙等上而已,只是拜了一位長老為師而已,他本不該如此焦躁。那趙石頭對他十分恭敬,他該高興于多了一個得力下屬。

他反思出自己不快的原因。趙石頭和夏景,和云依依的關系很好,他不喜歡夏景,也不喜歡云依依。

他想,看在趙石頭的面子上,就饒過那兩個家伙,不去追究他們輕慢的罪過了。

“李錦成!”

白須長老喚到了他的名字,聲音比念其余名字時大了幾分,他深感受用,不緊不慢地走向石板前,搭上手掌。

枝丫暗黃,如皇宮宮墻上的琉璃瓦,在灰石板上緩緩生長,一尺、兩尺、三尺……

李錦成將驕傲與喜悅藏在心底,忍住笑,忍住向后看的欲望。

他知道那些仙苗們一定目瞪瞪口呆呆,看向他的兩只眼一只是嫉妒一只是羨慕。

黃枝超過了七尺,在八尺的臨界點停住,枝干輕顫著,枝頭凸出一個小包。

枝頭每顫一下,小鼓包就大一分,好似里面有什么東西,要破開那暗黃色的囚牢,向自由的世界舒展它的身軀。枝丫的顫抖便是它的掙扎!

終于,粗糙的外皮裂開,一條嫩枝從中探出腦袋,宛若破繭的碟,張開了美麗的翅膀,在風中翩飛。

仔細看去,上下飛舞的原來不是翅膀,而是明黃色的花瓣。

又一個鼓包在另一個枝頭隆起,開出第二朵明黃色的花。

枝丫繼續生長,超過了八尺,停了下來。

一株成人高的黃花枝,扎在灰石板上,迎風搖晃。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上六峰長老的目光,都被那明黃色的花朵所吸引了。

黃花一共兩朵,拳頭大小,李錦成覺得這就是他的拳頭,一朵打向所有人的左眼,一朵打向所有人的右眼!

“甲等!”

白須長老高昂的聲音,是對他的勝利的裁定。

沒有猶豫,他干脆地朝鴻鳴峰跪下:“求鴻鳴峰收我為徒!”

“可。”一道平靜的聲音從鴻鳴峰傳來,那是鴻鳴真人。

去往東邊空地的路上,李錦成扭過頭,不動聲色地瞥過在場仙苗的眼睛,果然見到了想要的情緒,這讓他滿心歡喜。

未測試的仙苗所剩不多,他的靈根果然是最強的!

他刻意將夏景留在了最后,走到趙石頭的身邊,回過身時,他才望向了夏景的方向。

夏景沒有看他,旁邊的云依依也沒有看他,兩人怡然自得,一個在看前方的咬日峰,一個低著腦袋,睨向身旁。

李錦成順著云依依的目光瞧去,看到了兩人縮在一個袖子里的手掌。

狗男女!

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快,讓目光自然地收回。他的一拳打在了空處,又不得不強行回撤,翻涌的氣血讓他渾身發癢,讓他燥熱難耐。

他想起皇兄的教導,要忍。

于是他笑著和趙石頭點了點頭,打了招呼。

他想,那對男女沒有去他的晚宴,一定還沒有意識到靈根所代表的東西。

等他們將手掌按在灰石板上,看到只有幾寸長的靈根,見到長老們輕視的眼,再想到他李錦成的八尺靈根,想到他受到的矚目,就會察覺到人與人的差距,就會垂了腦袋,低了眉毛,向他投來欽羨的目光。

他想,若是夏景識相,他也不是不能收少年做手下。

他是個大度的人,只要獲得根本性的勝利,就不會在意對方在某個小處的小勝。就像他對皇兄一樣。

至于云依依……

夏景這個少年便算了,一個女人居然也敢生得和他一樣好看!

找個由頭,把她趕到俗世里去吧。

白須長老又報了一些名字,念了一些丁等,場上又出現了小小的騷動。

一個少女得了乙等的評價,她拜入了出云峰一位長老名下。

白須長老終于念出了云依依三個字。

李錦成沒有去看那個極其放肆的女人,而是學著夏景,瞧著上七峰,打量未來將屬于他的鴻鳴峰。

他在等,等長老報出丁等,丙等也可,然后他轉過頭,用無所謂的目光,斜一眼那個女人,擺出不屑的態度。

他等的時間有點長。

白須長老久久沒有念出那兩個字,久到李錦成的眼珠晃動,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甲等!”

李錦成猛地扭過頭。灰石板上,一支淡藍的枝丫舒展著,上面三朵白色的花兒搖曳,像在藍天飄蕩的三朵云兒。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很失敗,花兩個呼吸的時間,才調整回了風輕云淡。

他的腳趾摳緊地面。為什么還有甲等?為什么她有三朵花?為什么偏偏是她!

云依依也奇怪,為什么她的枝丫長得這么好看。她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拉那枝花,湊在鼻前聞一聞。

白須長老嚇了一跳,慌張地勸阻:“不可、不可,還請將它松開。”

云依依松開了花枝,覺得無趣。這花生得這樣好看,居然一點兒也不香,里頭也沒有花蕊,哼,不下蛋的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