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第5章.回報

讓白漫沒有想到的是,這家伙的手抓著她腰間,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緊緊不放。

如此一來,白漫身子越發下沉。

“放,放手。混蛋!”白漫又被灌了好幾口涼水。這種被河水淹沒頭頂的感覺,混沌和黑暗的來襲,讓白漫頓感無助和彷徨。

她今日出門,一定是沒有看過黃道吉日,才會遭遇此劫!

難不成是對她訛了十兩銀子的懲戒?若是如此,她真要悔的腸子都青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阿森急的團團轉,他和少爺都是土生土長的京城北方人士。那里少有會水的,他們來之前,夫人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少爺離這些大江河流遠一些。

沒想到越是規避,這出事的幾率就越大,少爺這才剛入石闞,就落了水。

秦駿豐等人聽到喊聲疾奔而來。

眼見著自家少爺在河中浮浮沉沉,就要支撐不住了。阿森心下一橫,他就算死,也一定要將少爺救上來。剛一個縱身起躍,呃,在半空中被人拽了回來。

“旱鴨子,還在添什么亂。”阿森只覺耳邊劃過這句話,人就已經被甩在身后的泥地里。力道之大,讓他生生的趴在了泥地里,啃了一嘴的泥巴。

“啊呸……”阿森哭喪著著臉,今天算是什么日子啊!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那帶頭的秦捕快和好幾個衙役,已經跳入河,向自家少爺和那個姑娘那處游去。

洛石已經游到了白漫的身邊,想從身后勾住她的脖子,可卻發現她沉重的怎么也拉不起來。只得努力的捧著她的腦袋,讓她不被河水漫過。

白漫趁著這空隙,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腰間的力量越來越弱。

“洛,洛石,我后面……”白漫吃力的擠出幾個字。

洛石身子向下一沉,很快另一只手擒著一只肩膀浮出水面。

白漫感覺肩膀一重,一顆腦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側過首,一張俊顏近在咫尺,只不過這個公子哥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

洛石一人死死的拉著兩人,可這河水涌動的力道實在是大,讓她游動的越發吃力。

自家小姐肯定是不能再吃水了,是以當洛石撐不住之時,另一只手就緩了片刻。眼見著那公子哥沒水片刻,又再次將其提了起來。

如此反復,白漫瞥見這公子哥嚕咕嚕咕的喝了幾大口河水,也覺瘆得慌。只是她此刻身不由已,也根本無暇顧及此人。

所幸,秦駿豐等人來的及時。不多時,白漫和柳濡逸都被扶上了岸。

“少爺!少爺!你快醒醒,你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阿森還如何活啊……”阿森看著昏迷不醒的柳濡逸,急的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落了下來。

“小姐!你沒事吧!”洛石拍著白漫的后背。

白漫咳嗽了許久,將肚里的水吐出來許多,總算緩過了氣來,靠在洛石的肩膀上:“洛石,大恩大德,真是沒齒難忘啊!”

“小姐!”洛石見白漫沒事,一把環抱了過來,力道之大,險些讓白漫勒的過氣。

“好了,我沒事了,別擔心。”白漫輕輕拍著洛石的后背,安慰道。

很快,阿森悸動的哭喊聲引得白漫望了過去。

渾身濕透的秦駿豐已經在做施救,卻對著阿森搖搖頭。

阿森看到這個動作,整個人驚得呆滯了,哭喊聲戛然而止。隨即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聲:“少爺啊!你死得好慘啊!夫人要是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死了?”白漫不敢置信,踉蹌著挪了過去。

待看清地上之人的臉色時,白漫突然喝道:“閉嘴!”

嚇得阿森一頓。

“你少爺還有救,我只是讓你別吵!”秦駿豐抽空說了一句。

白漫見秦駿豐對著他的胸膛重重的擠壓了幾下,地上的人就猛然噴出了一口河水:“咳咳!”

“少爺!你還活著!”阿森連忙湊了過去。

柳濡逸閉著眼沒反應。

見此,啊森面如土色:“我家少爺怎么還不醒來?他到底有沒有事?”

白漫打量了一眼,道:“你不若對他做個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是什么?”啊森望向她的目光亮的出奇:“只要能救我家少爺,上刀山下火海,阿森都在所不辭。”

白漫嘴角浮笑:“就是嘴對嘴,對著你家少爺吹氣,讓他緩過這口氣來。”

“嘴對嘴!”阿森驚愕,隨之望著自家少爺好看到慘絕人寰的俊顏,咽了下口水,不禁道:“你,你說的是真的,真的能救我們家少爺?”

“有沒有用,你試下就知道了。再不試,你家少爺有什么三張兩短……”白漫話未說完,就見阿森已經撲了過去低頭就朝著自家少爺的嘴啃去。

白漫努力的憋著笑,雙眼緊緊的盯著。

秦駿豐在一側忍俊不禁,無奈的瞥了白漫一眼。

就在阿森的嘴就要觸碰到他家少爺的時候,柳濡逸的眼睛唰的一下睜了開來,面前一張阿森越來越近的臉,以及他閉著眼撅著的嘴巴,嚇得一個巴掌將其呼了開去。

“哎喲喂……”阿森捂著自己的臉,回頭就見自己的少爺正在用一種極其驚恐的眼神望著他。這眼神真的是啊森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從自家少爺這看到,那么震驚,那么惶恐,以及那么的惱怒……

阿森被這眼神嚇得呆在了原地。

“哈哈……”白漫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點點。”

方才看到柳濡逸的樣子,白漫就知道他已經沒什么事了。也許只是脫力不想動彈,而方才那只不過是白漫想要給他的一點回報,只可惜功虧一簣。

白漫笑過之后,對上一雙隱忍怒火的眼睛。

“你還好意思瞪我!要不是你,我怎么會掉下河。”白漫擰了一把袖子上的水。

柳濡逸吃力的坐了起來,發現衣襟上有一攤不明液體,讓他的眉頭鎖得簡直可以夾死一只蚊子。先是目光銳利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阿森。

阿森咽下口水,脖子往后縮了縮,他家少爺素來愛潔,可以說已經到了一種苛刻的地步,別說如此狼狽的樣子,就是臟了衣角都是少有。現在看到還掛在衣襟上的鼻涕,估計少爺此刻想要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收回目光,柳濡逸望向白漫:“這位姑娘,我好心救你,你卻恩將仇報。你……”

“對,我家少爺救你于危難,你竟然連死都還要拉一個墊背的,你這女人怎么如此心腸歹毒!”阿森連忙將炮火對準白漫,現在他只有和少爺同仇敵愾,才能減輕自己的罪過。

“我的銀子!”白漫卻是先摸了一下腰間,方才得來了二十兩早已在落水之后消失無蹤。

二十兩銀子啊!

這回,她再看向柳濡逸的目光也是淬了火星苗子:“什么好心救我,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有此一遭。麻煩你在出手之前,先弄清楚別人在做什么!”

“我……”

“你什么你,今天算我倒霉,下次再遇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白漫氣的冷哼一聲,渾身濕漉漉,現在一刻都不想再這逗留,放下這句狠話,就在洛石的攙扶下,向大道那處行去。

“漫姑娘,馬車就在外面,你先回府,這里交給我。”身后傳來秦駿豐的聲音。

白漫點點頭,疾走離去。

“她是池府的小姐?”柳濡逸出聲問道。

秦駿豐見柳濡逸晦暗不明的盯著白漫的背影,不禁搖搖頭:“柳公子,你之前怕是真的誤會了。這漫姑娘是絕對不會自尋短見的。”

柳濡逸不語,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漫姑娘,她叫池漫?

阿森見此,連忙將自己往后又縮了縮,他家少爺露出這個表情之后,總有人要倒霉。他可不能擋在那姑娘之前受難。

馬車到池府門口的時候,白漫的衣服已經干了差不多了,所幸如今春光明媚,氣候得怡,并沒有什么大礙。

下了馬車之后,白漫對駕車的劉叔道:“勞煩劉叔,把東西交給青銅,讓他送去給周老。”

劉叔從洛石手中接過一個小盒子,連連點頭:“漫姑娘放心,老劉我一定會帶到。你們快些回去,小心著了涼。”

白漫點頭,和洛石入了池府大門。

“呀!漫姑娘,洛石,你們這是落水了?”迎面遇上的如茵大驚出聲。

白漫扶額,她本來還想悄悄回了后院房間,換了衣服,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沒有想到遇到了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

如茵今年十四,她娘周嬤嬤幼時是池府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如今是池府管家媳婦。所以如茵自幼長在府里,是家生子,如今是大小姐池蓁蓁的貼身丫鬟,也算是無憂成長。只是她的性子卻總是這樣一驚一乍,倒是一點都沒有隨她那個精明能干的娘親。

如此,還沒等她回到房間,她落水的消息已經鬧得整個池府上下都知道了。

“小漫!姐姐真不該將你一人留在那處!”趕到她房間的白諺妤自責不已,暗自垂淚。

“姐姐,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不過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再說,洛石在我身邊呢?你看我這不什么事都沒有。”白漫原地轉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你,你脖子上,怎么傷了。”白諺妤突然上前,驚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