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第9章.驚堂

聞言,府衙外傳來老百姓們的一片嘩然。

“這丫頭撒謊,人都死了兩天,她一個貼身丫鬟怎會不知。居然還說是昨日失蹤,我看啊,就是她殺了她家小姐!”

“就是,我聽說這王家小姐過幾天就要和綢緞莊的梁少爺締結良緣了。這下可好,紅事辦成了白事……”

“這這丫鬟簡直黑心啊……”一婦人嘖嘖搖頭。

無數譴責的話傳入,牛小雙已是面無人色,連連磕頭:“大人,大人冤枉啊!小雙沒有殺人,沒有殺人啊!”

“肅靜!”

驚堂木一過,全場安靜了下來。

“牛小雙,本官問你,你既說昨日發現你家小姐不見,為何今日才來報官?”

牛小雙磕磕巴巴道:“回,回稟大人,小雙昨日沒有見到小姐,以為小姐是跟著老爺去米鋪……”

“你撒謊!”一直低著腦袋的小伙子猛然抬起了頭,打斷了她的話:“平日里小姐就算要去米鋪,也定然會帶著你去。可昨日是你說小姐還在屋里睡覺。直到午時才道小姐去了米鋪。”

“不是這樣的,我,我那時候真的以為小姐在屋里睡覺,你也知道,小姐平素不喜歡人打擾她睡覺。她起來了才會喚我進去……”牛小雙緊張擺手:“小王哥,你知道的……”

“一定是你殺了小姐!”這小伙子突然撲向了牛小雙,伸手掐著她的脖子:“我要替小姐報仇!”

“啊!”牛小雙慘叫一聲,不住的掙扎。

立在兩側的衙役當下就沖了過去,將兩人拖開。

“王群,朝堂之上,豈容你公然行兇,來人啊,先拖出去打十板子!”池睿一聲令下,王群就被拖了出去。

“大人!一定是她,她殺了小姐啊!”王群的嚎叫聲一直傳到了外面。

“小姐,你說人真的是這丫鬟殺的么?”洛石在身邊輕聲問道。

白漫撇撇嘴:“殺沒殺還不能斷定,可我看她和她家小姐之間定然是有些過節。從方才到現在,她就看了兩眼身邊的擺放的尸體。懼怕有之、暢快有之,唯獨沒有悲傷。”

“可她哭的那么傷心。”洛石覺得要是她,不到真心難過如何會哭的出來?

“被打的唄。你看那巴掌印,力道之大,臉都腫了半邊。大拇指的位置上還被劃傷了。”白漫的眼睛移向躺在一邊的王老板的手:“這巴掌啊,就是方才王老板打的,看他手上那么大個玉扳指,要是擱你臉上,你也得哭。”

白漫的視線又落在牛小雙身上,這丫鬟瘦骨如柴不說,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還有一些青紅交加的傷痕,新舊皆有,平日里肯定沒少受責罵。

“洛石不會哭!”洛石斬釘截鐵道。

白漫轉頭,面前的洛石覺著拳頭緊緊握在心口:“在沒有找到殺我爹娘的兇手之前,洛石不會哭!”白漫輕嘆一聲,伸手握住那拳頭:“好,我也不會讓我們洛石哭!”

這時,昏迷的王老板悠悠轉醒,還有些迷糊的意識在看到衙門里的布局時,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大人!大人你一定要為小女做主啊……”

說著已是‘撲通’一聲從竹塌上跪倒在地,哀嚎著:“王某人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啊,她娘死的早,我這是又當爹又當娘拉扯她長大啊。還沒有看著她風風光光的出嫁啊……老天爺,你如何忍心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啊!”

眼見著王老板激動的呼吸再次不順,身邊的大夫當下對著他的人中處摁了幾下,直到王老板又緩過氣來。

王老板的狀況看在眾老百姓眼中,引得一陣唏噓。

老年喪子,古往今來都是最讓人悲痛的。

“王老板節哀,你女兒若泉下有知,必然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再則,兇手還未抓到,你更應該替你女兒爭一口氣!”李師爺在上首勸道。

聞言,王老板怔然,隨之鄭重向池睿所在的方向,附身一拜:“大人,還請您一定要找出真兇,為小女做主!”

“你放心,緝拿真兇,是本官職責。”池睿肅然道:“你女兒王蓮,平素可有與人為怨?”

“這絕沒有,小女溫柔賢惠,素來與人為善,鄰里之間一向和睦。怎會與人……”王老板說到這兒一頓,猛然望向一側的牛小雙:“定然是你這個死丫頭,蓮兒不過是說了你幾句,你便怨恨在心,竟然謀害我兒!”

這回,還沒等王老板撲過來,衙役就已經控制好了局面。

“王圖安,這里是公堂!豈容你咆哮!”

驚堂木一過,王老板強忍著怒意,安靜了下來。

“牛小雙,你來回答本官的問題,你家小姐平素可與誰人有怨?”

牛小雙縮成一團,小心的抬起腦袋,顫顫巍巍道:“這,小雙也不清楚。”隨后又是搖搖頭。

“你可知你現在是本案的頭號嫌疑人。”池睿淡淡道。

牛小雙臉又白了一白,眼珠子亂轉,很快就喊道:“是準姑爺!姑爺與小姐大大的吵了一架。”

“閉嘴!你個死丫頭。”王老板突然怒喝一聲。

“威——武……”兩邊的衙役們適時的頓起了手中執著的長棍。驚得王老板不敢再言。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在前日早晨,小姐與姑爺在房里大吵了一架,姑爺負氣離去。之后小姐就把自己關在房中。”牛小雙哽咽:“之后,我去送午飯的時候,因惹了小姐不開心,她打了小雙一頓出氣。讓小雙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她因何事打你?”池睿繼續問道。

“小姐沒心情,不想吃飯。小雙多說了幾句,小姐一氣之下,就砸了花瓶,還劃傷了小雙的手。”牛小雙說著撩起袖子,只見手臂上是一道長長的血痕。

一雙纖細的手臂上,不止血痕,還帶著青紫交加的各種傷痕,密密麻麻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天啊!這女娃竟受了這么多的責打!”

府衙外有百姓的驚叫聲。

“嘖嘖,這王老板還道自己的女兒溫柔賢淑,要真是如此,這丫鬟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難不成這天底下還有人自己打自己?”

“就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

“噓,死者為大,你們還是都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