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漫盯著白葛離去的方向,神色復雜,這天底下,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小漫,你真的不曾怪過你的爹?”柳濡逸道。
白漫坦白道:“也許曾經有吧,可那就怎樣呢?白家上下白口人的性命已經沒了,怪他又有何用?要怪就怪那些人面獸心的殺手,還有背后的主使者,他們才是我該怨恨的。”
柳濡逸問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白漫拿起了小刀,一下子扎在了桌子上:“打算正式成為衙門的仵作!”
柳濡逸目光微沉:“你想好了?”
白漫點頭:“是啊,左右仵作的位置有了空缺,與其再找一個人來掩護我,不若光明正大的驗尸。畢竟我做的事情也是光明正大的。”
這一刻,白漫眼里散發著自信的光芒,讓柳濡逸眼神微閃。
白漫又打趣道:“可是那樣,你見到我會不會也躲的遠遠的。那樣就得不償失了,成了仵作,失去了一個與美同行的機會。”
柳濡逸輕笑:“那我應該現在就走。”說著立即起身出門。
“噯,柳濡逸,你太過分了吧?好歹以后也是同行,不能因為你是大人,就歧視我啊。”白漫追了出去。
接下去的兩日,衙門里無事,柳濡逸便邀白漫在石闞各處游玩。
白漫也知他來了石闞之后,都在為衙門里的事情上心,連周邊的幾處風景秀麗之地都沒去過。來者是客,白漫自然陪同,也算是為他餞行。
只是她不知道這一行,讓池府里多少人心思百轉千回。
這天清晨,晴空萬里。
身穿淺杏色襦裙的池葭葭匆匆的進了衙門,身邊的風鈴還提著一個食盒。
“喲喲喲,丫頭啊,你這一大清早的要給誰送吃的啊?”在院子里的李師爺,搖著一把大折扇,抽抽著鼻子就湊了過來。
池葭葭忙攔在了李師爺面前,嬉笑道:“給爹爹的,師爺可不許偷吃。”
“嘿,我說,你這個丫頭端是小氣,來都來了,竟然沒帶師爺的份。”說著欲要伸手提食盒。
“啊。”池葭葭連忙攤手護在風鈴身前。
“師爺我我不過是提上這么一嘴,你這護食的樣子,讓師爺好生難過……”李師爺做捧心狀。
池葭葭不好意思笑了笑:“今天真沒給師爺準備,下次,下次葭葭來一定給您帶花雕。”說著連忙和風鈴向衙門里跑去。
李師爺好笑的看著池葭葭背影,咋吧嘴喊道:“丫頭你可記住了,下次沒有花雕,就不讓你進衙門了。”
傳來池葭葭的應喝聲。
“咦,你走錯了,你爹不在那邊。”李師爺又喊道。
池葭葭卻頭也不回的繞進一條回廊。
走到了回廊盡頭,有一扇大鐵門,池葭葭重重的敲了幾下。
“誰啊,這一大清早的……”里面出來一個不耐的聲音,池葭葭也不急,讓風鈴從食盒的頂層取出一個碟子,上面是幾個大饅頭。
鐵門一開,池葭葭就涌了進去,立即道:“游叔,是葭葭啊,您早飯吃了么?葭葭給您帶吃的來了。”
“葭丫頭啊,喲,這么多饅頭啊,要不了要不了。”里面是一個頭發半白的獄卒田游。
葭葭連忙引著田游在一邊坐下:“您在這先慢慢吃,葭葭進去一下下。”
聞言田游忙起身攔著:“誒,不可不可。葭丫頭你這幾天天天來牢房,這不合規矩,要是讓大人知道了,非責罰不可……”
“不會的,葭葭一不劫獄,二不搗亂,只不過是進去看看,我爹是不會說什么的。”池葭葭繞開田游就跑了進去。
田游喚了幾聲,想了想,怎么說都是大人的女兒,這幾天他也進去看了,的確只是進去說說話,送送吃的,就由著她去了。
池葭葭負手蹦蹦跳跳進了牢房。兩側牢房里一些犯人對她吹著口哨,調笑道:“小丫頭你又來會情郎了?”
“嘖嘖嘖,這小小年紀的……”
池葭葭不悅,哼著道“胡說什么,你們再胡說八道,讓游叔來修理你們。”
“嘿,不敢不敢,小丫頭別生氣,生氣就不好看了。”
牢里傳來一陣哄笑。
池葭葭不再理會,繼續往里走,身后的風鈴小心的跟在后面,緊緊的拽著食盒的把手。
池葭葭來到一間牢房門口停下,里面立即就傳來一聲粗喝:“臭丫頭,你怎么現在才來,老子都快餓死了。”
但見居安枕著手臂,翹著一條二郎腿,嘴里還叼著一截干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餓死也是活該啊,牢房里又不是沒給你吃的。”池葭葭撇撇嘴,隨后從風鈴的食盒中取出素卷、饅頭、蒸糕,還有冒著熱氣的豆花和清粥。
“業樂哥哥,我們家早餐就吃這些,你要吃么?”池葭葭問道。
業樂坐在床板上,半瞇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聞言只是點點頭。
“切,就這些,說好的鮑魚面呢?”走過來的居安一臉嫌棄,抓起一塊蒸糕就往嘴里塞。
“不好吃你可以不要吃呀,這些都是業樂哥哥準備的。”池葭葭伸手要來拍他的手。
居安快速的抓過兩個碟子,就跑到一邊,哼哼道:“不給我吃,我偏要吃!”說著還故意大口大口的吃著饅頭。
卻不想吃的太急,一下子噎住了咳嗽不止,引得池葭葭哈哈嘲笑。
直到業樂給他端了一碗清粥,居安才算好些。
兩兄弟一邊吃著早飯,一邊隔著木檻跟池葭葭說話。
“你爹去哪了?還不把老子放出來,真等著老子拆了你們牢房啊!”吃飽喝足的居安渾身有了勁,踹的木檻‘邦邦’直響。
池葭葭不理他,對業樂招了招手。
業樂眉眼彎彎,走近木檻,也學著池葭葭的樣子蹲了下來。
池葭葭神秘兮兮的將將一本書塞到了他手里。
業樂一看,眼里晶亮:“…《之衍游記》?”
池葭葭點點頭:“這可是我爹收藏的孤本,借你看。你可不要弄壞了。”
業樂連連點頭,反坐下來,靠著木檻就翻看起來。
“書呆子,還以為什么好東西呢!”居安縮回了湊過來的腦袋。
池葭葭撇嘴:“切,你知道什么?”
“說的你知道什么一樣?”居安嗤笑一聲。
池葭葭起身叉腰:“我當然知道了,《之衍游記》可是前朝喬氏皇族世代相傳的,講的是很久以前一個叫莫之衍的書生和妻子一起游歷天楚,遇到奇人異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