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被覆蓋的江沉魚,她的眼里是悵然,還有得償所愿之后的安靜。
接著是蝮蛇,蝮蛇的眼中有欲望,她的欲望是突破千年限界,從人到蛇,從蛇化蛟!
那樣她才能再得到千年壽命,乃至數千年...
真正超脫愚蠢而卑微的人族身份...
然后是龍王,龍王的眼中有光,是那種混沌野性之中又透著迷蒙得野心跟兇狠。
再之后就是隨弋了。
百米覆蓋,眨眼便是千米覆蓋,然后占據整個桃花源...
誰都躲不過這樣的覆蓋速度,也逃不開那君王的遼闊意志。
隨弋沒有躲閃,也沒有抗拒,卻聽到顧叁思在她耳邊輕輕的低語。
“這樣的意志風暴...不知道這位人間初代君王會讓我們看見什么..如果是有什么少兒不宜的...”
顧叁思深深得說:“千萬告訴我在哪兒,我拉進度條去看”
說真的,忽然來這么一句。
腦回路也是挺那啥的。
少兒不宜..滾床單?
隨弋跟誰?
隨弋被梗了一下,抿抿唇:“我以為我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
從很早以前,蒼梧就被那人送到了她手里,對她的一切不是了如指掌?
隨弋也只是隨口一句,卻絕沒想到顧叁思會回這樣一句。
“一切?冕上尊貴之人,至少在你沐浴的時候,蒼梧是不敢看的,加上蒼梧的威能從來都規避在冕上威嚴之外。”
“所以,到底有沒有什么不宜的?”
身為下屬。如此咄咄逼人。
只能證明她目前還是弱了。
總覺得是報復什么的,可她也沒做什么啊。
難道蒼梧大人就順手搭了那斷片王曳大人一下就被帶壞了?
隨弋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以前跟他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也許有...”
然后顧叁思臉色就沉了。
另一頭的江沉魚臉色也有些難看。
再另一頭的宮九等人都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子戌啊,易池蓮啊,什么一片一片的,都在那一瞬間集體統一了表情——(#‵′)!
也許有。滾床單?
老子(老娘)拉進度條去看!
說真的。單單輕描淡寫一句話就無差別攻擊,直接清空了敵我群體血槽...天下間獨獨齋主先生一家,別無分號!
而那樣安靜死寂的桃花源...坐在石頭上的儷落對于宅子那邊的事情很清楚。身為破虛,感應力太強大,風吹草動盡數在心,所以在這意志風暴覆蓋而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看到了小金烏朝她咧嘴一笑...
莫名其妙。從沒見過一只烏鴉還有表情的..表情還這么淫蕩!
又不是三次元漫畫小鳥...
儷落感覺很不好,卻也沒抗拒這樣的意志風暴,眉頭一壓,就進入了那個浩瀚的虛無的意志虛空。
那個君王...是她姘頭?
那真得看看。
有什么黑歷史的話...將來她好拿來威脅威脅。
好吧。當著意志風暴席卷桃花源的時候,那個空間是完美隔絕的。
就好像時間停滯,空間隔離。
任何勢力借用任何衛星火星金星都沒能搜索到任何畫面。
而公路之外的人只看到一大片的白光覆蓋了之前狼藉的戰斗場地。
遠在櫻雪林....蒲清寒忽然覺得心悸。手中的劇本咯噔一下落在地上,轉頭看向一處。
那是她之前經過。還差點遇險的地方,她記得隨弋的叮囑,對這地方心有余悸,因此從來了櫻雪林之后就不太愿意接近。
可現在有一場戲是剛好要到那兒去的。
她忽然心悸,是因為它?
不管忌憚與否,都是無法對外人言的,蒲清寒也只能怪自己之前沒細問拍攝場地,既然之前無異議,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還是過去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朝壽龍湖去...
到了壽龍湖,蒲清寒心頭的不安越來越盛,整個人也感覺很不舒服,不過還是強壓著開始拍戲...
“清寒,再過去一點,就站在湖邊那兒,對,對...程天王你再靠近一點..”
知名大導演在一旁指揮,影后影帝很快站位...
蒲清寒一對戲就忘我了,只留了一點點心神去戒備旁邊的湖泊...
倒是第三號對戲的演員屢屢無法入戲,便是一直ng...
這可把影后給為難死了,因為這第三號是新人,她一向寬容,也沒說什么,只得艱難熬著....
“你好像很難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一旁的時候,程霖低聲詢問,蒲清寒情商高,這些天高強度對戲,她怎么也感覺到了程霖的心思,之前都一直疏離了他,可這么拖著也不好...劇組這么多人,這幾天越發看她眼神不一樣了。
“還好...應該是因為能讓我安心的那個人不在這里吧”
蒲清寒緩緩說著,卻也不算是撒謊,的確,這句話也是出自她的內心。
那個人...的確很讓人安心。
若是她在,哪怕自己被那可怕異獸拽入這深深湖水之中,她也不曾害怕吧。
若是她在....
蒲清寒一下子想遠了去,因此也沒留意到身邊程霖一瞬間的恍然跟黯然。
這算是拒絕了吧。
還要繼續嗎?
為什么不呢。
他喜歡這個人...甚至是愛,已經無法言明,就是擔心讓她擔負某些麻煩,若是連一點點關心她的余地也沒有...
他該有多悲哀啊。
程霖心里嘆氣,卻也適度微笑。沒有再攀談...而是走過去主動指導那個新人,讓他快點入戲,也許這樣能疏減那個人的憂慮吧。
蒲清寒覺不知道自己在拒絕別人的愛慕的時候,而她的某些朋友卻是陷入了...回憶的風暴之中。
誰的回憶?
那位讓人安心,男友力max的齋主大人?
額...
不管是誰的回憶,其實在這種被動回憶之下,所有的回憶都是從最后的一幕往回回放。從死亡一幕到曾經。再到從前,最后到當年...
當久居海外多年的曳醉發覺自己出現在了夜色之下的霖霖河上,下面是隨波逐流的孤舟。孤舟之中燈火搖曳。
她的第一反應是這若是那位君王的記憶,這小舟怎么會如此寒酸?
第二反應是——君王在船震?跟誰?
第三反應——跟她?
她的靈魂不由自主得被一股力量拽了下去...
她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只是這張臉此刻眼神迷離困倦,而且雌雄難辨...不過的確如本尊一樣絕色。卻被一個女人壓在身下,衣帶被勾起。拉開,衣袍散落床榻之下,纖長單薄的身體裹在雪白衣襟之中,在床榻那棕紅色的軟被上襯托了那樣好的雪膚紅唇...
君王是女人?
她的手落在了那個人的腰上。剛要解下最后的一條緞帶,身下的那個人聲音很輕,手握住她。
“阿醉...不要離開”
這聲音輕如飄雪。單薄如紙,帶著不能放肆的痛苦。不能解脫的孤獨。
她睡去了,她上面的人沉默了,勾著帶子的手緩緩松開,似乎精疲力盡又小心翼翼得躺在了一旁,她沒有松開她的手,只是側臥著,看著那疲倦睡去的人。
她的睡顏那樣美好,安靜。
給她一種錯覺,仿佛她不是被她設計下毒...而是因為安心。
安心?安心得在她身邊睡去?
楚曳醉靜靜看著眼前的人。
她的殿下。
這些年來,她的身材已經相當消瘦了,尤其是那只手,修長而骨骼分明,被另一只手握著...這只手冰涼,卻因為握得久了而倍感溫暖...
她想要抽回手,且發現五指交錯,緊緊相連。
這一剎那發現讓她瞳孔發紅,繼而痛苦得蜷縮身體。
十年過去,讓她心靈墮落的人依舊能給她溫暖,這就是劫難,她逃不開的...
可她也發現,如果當年是殿下不想抓住自己的手而離開,如今哪怕她愿意了...自己的手卻是如此的冰涼,還那樣不干凈了...
若是只能汲取她的溫暖,又會污濁她的干凈...
她該如何自處?
“若是沒有開始...也早該十年前你我大婚之日結束了...歲月若是真的苛待我...就讓我下輩子再不會與你相遇....若再相遇...也不愿再記起你...”
“這樣,你也能少為難一些吧”
一根一根手指掰開...
她起身。
下了床榻。
她從柜子里取出紙張跟筆來...
寫了一會,放下筆。
提了桌子上的酒壺,壺口入了唇,能醉人也能殺人的酒落入喉中..帶了酒香,她有些熏了眼,走了幾步,又回頭,走過去...俯在她的上方,低下頭,要去碰她的額頭,可動作停頓在那里,那酒仿佛凝在眼里,晶瑩剔透又那樣滾燙,就要落下..
最終也只是閉上眼,抿著唇,轉過臉,讓眼淚落在冰冷的地上,她提著酒壺,搖搖晃晃得撩開了簾子,來到了甲板上,坐在船頭。
她看著皎潔的明月跟星光點點,它們落在了湖里,波光粼粼...
壺中酒空了。
她在酒壺放在船頭,沉默了一會,雙手一松。
湖水冰涼,卻因為那酒的醉跟毒而麻醉了一切,她唯一的感覺就是透過水面看到的明月跟星辰,那絕美的夢幻。
藏在了她眼里,沉入了心里。
不知不覺,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十年的混沌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