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葉染甜甜一笑,“好吧,我相信你不會害你。”
殷風澈的臉上也隨即浮現一抹愉快的笑,但是笑意剛起,葉染接下來的話就像是臨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讓他略顯難堪,她道。“殷風澈,雖然我選擇相信你,但是我本身是一個有時候連自己都會否決掉的人,所以,如果你做了一些事情讓我變得連自己都不相信了,那么,你也必然會因此而付出代價的。”
葉染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微瞇著,若有若無的閃耀著陣陣犀利的光芒,彷如一支一支的穿心利箭,射進人的心里面一般。
殷風澈愣了一下之后苦笑道,“你好像給我留了不少退路,按照你的意思,就算是我利用了你,只要沒超出你所能承受的底線,你還是會選擇相信我是嗎?”
“因為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恩情,你知道的,恩情這東西,有時候就算用一輩子去還,都不一定能還清。”葉染不置可否的道。
雖然她現在對殷風澈很信任,但是這并不是建立在深厚的了解之上的信任,就像是在走鋼絲踏空板一樣,總是讓她覺得心里不踏實。
她隱隱覺得殷風澈似乎隱瞞了一些事情沒有對她說,但是兩個人相交甚淺,彼此之間除了這次之外,向來沒有糾葛,到底是什么事呢?為什么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呢?細細琢磨起來,她卻是很是迷惘。
殷風澈聽了這話之后低聲一嘆,“其實你說的對,有時候欠一個人的恩情,用一輩子都可能無法還清。”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許黯然,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不過轉而,他便又笑了,“葉染,其實你根本沒必要有什么心里負擔,或許在不久之后,等你想起來了,或者看明白了,你就會覺得這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甚至你還會覺得我做的遠遠不夠好。”
“咦,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感覺殷風澈的話越說越玄乎,葉染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他道。
殷風澈見她如此模樣,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擦拭著頭發的手一頓,沒有回答葉染的問題,而是道,“好了,頭發干了。”
葉染這才意識到說話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給她擦頭發,可是,她這么挑剔和警惕的一個人,居然一點都沒有反感。
她接過毛巾,接觸到殷風澈帶著一抹淺淺笑意的眼眸,臉頰微微一紅,不自在的道,“謝謝。”
“不用謝。”殷風澈笑著道。
“那……你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我也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殷風澈的瞳孔仿佛有著一個漩渦一般,讓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深陷下去,有如罌粟,這讓葉染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不忙,不過你這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恐怕你不能在清風府多待,一會就要跟我離開。”殷風澈道。
“去哪里?”
“皇宮。”
“什么?”葉染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時候去皇宮?干嗎?
殷風澈笑了笑道,“你沒有聽錯,現如今整個開天城都被杜方遙給監視了,你根本就沒地方可去,待在清風府也不安全。”
“可是去皇宮,我能干嗎?”葉染還是不明白。
皇宮很大,隨意選一個角落藏一個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真要將她給藏起來,她還真是有點受不了。
“去皇宮自然是去見皇上。”殷風澈道。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葉染啞然失笑,以杜方塵和杜方遙的關系,杜方塵如若找到她,怎么可能不告訴杜方遙。
殷風澈搖了搖頭,“放心吧,如若是前段時間或許算是自投羅網,但是現在情況大不一樣了,你不要忘記了,杜方塵身中阿堵蠱,恐怕沒幾天可活了,而他現在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有一大半寄托在你的身上的,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后,恐怕都指望著從你這里拿回達摩遺體,畢竟,現在在北斗王朝的韓寂和寧默遠,都是你的人。”
這明顯是一番關心的話語,可是葉染聽了之后卻是感覺背后陡然生出一背的寒意來,這殷風澈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對她這么了解。
如若說寧默遠和韓寂在北斗王朝不算是什么秘密,但是杜方塵身中阿堵蠱那可是秘密中的秘密,對外傳言不過是患病而已,而且到目前為止,杜方塵每日都會上早朝,外人看在眼里,他的情況并不算太糟糕。
她不由多打量了殷風澈幾眼,皺眉問道,“你怎么知道這么多?這清風府,恐怕沒有外人想的那么簡單吧?”
殷風澈一擺手,“這些你不必知道,總之我有我知道這些消息的渠道,不要忘了之前我跟你說過的,你現在只能相信我了。”
葉染握著毛巾的手指微微用力,心里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涌起,好像剛剛逃離杜方遙的魔掌,卻又進了一處狼窩,而且,這殷風澈比杜方遙更神秘,因為,也更危險。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她終究是沒有多說,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殷風澈看她模樣,就知道自己的話讓她不舒服了。
但是此時,一切解釋都是多余的,而且不能夠徹底解釋清楚的話,再多的解釋就是無聊的掩飾,恐怕更會讓她心生懷疑。
他也就沒再多說什么話,陪著葉染曬了一會太陽,轉身離開,去安排進宮的事情了。
葉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殷風澈的話語焉不詳,不讓人起疑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殷風澈在說這話的時候卻有坦蕩的很,胸懷磊落。
平心而論,就算是葉染這般自詡老狐貍的人,要當著一個旗鼓相當的人撒謊的話,也不可能做到這般不著痕跡。
所以說起來,殷風澈只是沒有將話說完整,而并非是存心騙她。
可是殷風澈的話語里透露來的意思,在讓她疑惑的同時,總是感覺,或許在很久很久之前,殷風澈就認識她了。
可是,那個很久之前,到底是多久之前呢?
難道,是在她穿越過來之前,是在她成為西番女奴之前。
其實對于這具身體原來的身份,葉染本身也是很好奇的,要知道一個人在五歲左右的時候,記憶就已經慢慢成形,無論如何,對于小時候的事情,總會有一些殘余的記憶的。
可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卻奇怪的很,五歲之前的記憶根本就不存在,一片空白,五歲到十歲的階段,則是身處于西番城的奴隸市場四處逛蕩,作為一個小女奴任人挑選,希望能賣到一個好價格。
至于為什么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為什么會在西番城?為什么連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為什么沒有五歲之前的記憶,葉染卻是一頭霧水的很。
盡管她這些年以來,安靜下來的時候,都會細細的思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可是從來就沒有想通過。
而今日,因為殷風澈的一番話,葉染再度對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表示了懷疑,只是她絞盡腦汁冥思苦想,最終什么都沒有想到,反而太陽穴一陣刺痛,讓她焦躁不安。
每一次努力去回想五歲之前的事情的時候,她的太陽穴就會突突的猛烈跳動,同時整個大腦就像是被人拿著針扎一般的刺痛。
而這種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她停下來不想,就會沒事。
這種現象的存在,就好像是有人存心封印了她五歲之前的記憶,不讓她想起來一般。
可是,記憶可以封印嗎?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界穿越過來的雇傭兵,各種尖端的科技她不知道見過多少,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的。
而正是因為一無所知,所以葉染在這個問題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都很少,不過現在,她卻忽然覺得,她很有必要去探索一番,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到底是一個什么身份了。
說不定和殷風澈認識也不一定。
而一旦牽涉到殷風澈身后那個所不能說的秘密,估計,又是一場浩大的旋風席卷而來。
申時剛到,殷風澈就再度出現,帶著葉染出府。
這次的部署很是周密,而且選在這個時間離開,時間也很巧妙。
這個時候正是杜方遙發現清風府的秘密,猶豫著要不要再次前來查探的一個緩息時間,如若早一點,會惹人懷疑,晚一點的話,說不定杜方遙的人馬就來了。
毋庸置疑,殷風澈在這些問題上,總是有著算無遺漏的先知先覺的大智慧,而這一點,也是讓葉染很是佩服的。
馬車上,葉染詢問了一番殷風澈進宮的因由,得知殷風澈是奉旨進宮。
不過這個當口,殷風澈和杜方遙鬧的正僵,杜方塵卻讓他進宮,這里面的關系,十足的耐人尋味啊。
不過進了宮見到杜方塵之后,葉染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全部錯了,杜方塵要殷風澈進宮,其實,是要托他辦一件事,確切的說,是要他離開開天城一趟,外出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