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皇妃

第一百四十章 黑吃黑

視線所及,發現那幾匹馬生的非常的矯健,特別是后腿的肌肉健碩發達,比之一般的戰馬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等到杜方遙回答的葉染有些急不可耐的探出腦袋,剛好就看到了四匹馬跑動的時候煙塵滾滾的一幕,微微一怔,她驚呼道,“汗血寶馬。”

而隨著她這話脫口而出,杜方遙的臉色也是一變,“什么?”

葉染收回視線,苦笑,“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剛才跑過去的那四匹馬,都是汗血寶馬。”

杜方遙內心疑云抖生,要知道這汗血寶馬稀世罕見,多少人花費重金欲求一匹而不得,因為作為馬中王者的汗血寶馬,素來是可遇而不可求,有價無市。仔細算來,這世上僅存的汗血寶馬,大概不會超過五十匹。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上,會一下子就見到四匹。

這事情,想不引起人的注意也難。

沉吟了一會,杜方遙問道,“既然你能認出那馬,那幾個人,可曾認識。”

眉頭微微一蹙,葉染搖了搖頭,“剛才只能看到背影,沒辦法識別,不過看衣著打扮,應該是丹東一帶的悍匪。”

“丹東一帶?不就是前方不遠處的沙漠地帶嗎?”杜方遙問道。

葉染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末了,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看樣子,要想掩去行跡順利到達西番城,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杜方遙不以為然,“雖然聽說丹東悍匪天下毒辣,殺人如麻,但是平白無故的,又怎么會和我們扯上瓜葛,實在不行,我們避讓著走就是。”

葉染嗤笑,“這世上總有些人,以殺人劫掠為生而從來不分對象,不管是老弱婦孺,也不管是管家黑道,只要有錢,就會一窩蜂的湊上來,很不巧的是,丹東一帶的悍匪,就是這樣子的。”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知道葉染不是一個喜歡空口說大話的人,被她這么一提醒,杜方遙也不得不慎重起來。

“沒辦法,靜觀其變咯。”呵呵一笑,故意不去看一下子就黑掉臉的杜方遙,葉染鉆進了馬車,小小的戲弄他一番,也算是彌補一下自己這些天來做牛做馬的辛苦吧。

小鎮不大,地處北方邊緣,干涸缺水,房屋建筑高低錯落,凌亂不堪,卻有著一個極具江南氣息的名字,叫煙柳鎮。

煙柳鎮很窮,卻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窮,事實上,作為北上西番城的主要擁塞之地和唯一的補給之地,每一年,都有大量的游商從這里經過之時,都會留下大筆的錢財。

這些錢財,一部分是必要的消費,另外一部分,則是上繳的保護費。

但是盡管如此,這個地方還是很窮,大部分的原因,則是盜匪橫行,煙柳鎮的大部分收入,最后都落入了丹東悍匪的手里。

而盜匪橫行的另外一個方面,就是使得這里什么人都有,魚龍混雜的很。

煙柳鎮有一句俚語,叫吃早上的糧食,看下午的太陽。

意思是,你永遠都不知道,早上你吃了早飯出門之后,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下午的太陽。

煙柳鎮葉染很熟悉,以前作為大閹寺的王牌殺手,每一年,她都會在這里短暫的停留一段時間,而且大閹寺在這里也有著一個隱蔽的據點,當然有些事情,她是不會和杜方遙說的,免得自討沒趣。

一切都聽從杜方遙的安排,找了一家還算干凈的客棧,要了兩間客房。

葉染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這算得上是近段時間來,很是愜意的一件事情了。

她這個澡洗了蠻長的一段時間,可是隔壁房間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杜方遙在干嗎。

&30334;無聊賴的推開窗戶,因為在二樓的緣故,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上的一切,一輛兩匹壯馬拉著的一輛破馬車,發出吱嘎難聽的聲音緩緩行來。

那馬車很破,車轅上的油漆都剝落了,讓人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但是拉車的馬卻是好馬,雖然因為很長時間沒有清洗的緣故,馬身上沾滿了灰塵,看上去很邋遢,但是那矯健的四肢以及健碩的軀體,卻是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兩匹好馬。

葉染微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這么惡趣味會用兩匹這么好的馬來拉一輛如此破舊的馬車。

視線,自然而然的朝馬車上落去,馬車很舊,用一大塊黑色的油布包裹著,沒辦法看清楚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但是,隨著馬車的駛近,馬車車輪的輪軸發出的吱嘎的聲音,就變得更加刺耳了,幾乎讓人要遮掩住耳朵不再去聽。

葉染眉頭微蹙,就要移開視線,陡然,卻是發現,那行駛過程中的車輪,竟是被擠壓的微微變形,而且在街道的青石路板上,留下了兩道很深的痕跡。

那車廂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但是這里面裝的東西,看上去重量倒是不輕,不只是車輪被擠壓的變形,就連兩匹拉車的馬,也是看上去無比的吃力。

“奇怪呢。”她嘿嘿笑道,“莫不是有什么寶貝不成?”

常年的殺手生涯,早就將她的感覺培養的無比敏銳,此時發現了這一點之后,其他的破綻也陸陸續續的被看透。

這看的越多,就越發的覺得這輛馬車不簡單,因為就連那馬車的車輪,都是用精鐵打造的,不然的話,這么多次的擠壓變形,那是早就該散架了才對。

可是,這么一輛破舊的馬車,卻是用上了如此多的好東西,想不讓人懷疑里面裝的東西也難啊。

一抹古怪的笑意,飛快的在嘴角邊浮現而起,視線,就此就再也未曾離開馬車,而后,隨著馬車緩緩駛進客棧,她也迅速的推開了另外一扇窗戶,然后看到馬車停在了客棧的后院中。

與此同時,她往側面一看,剛好看到隔壁的窗戶也隨之被推開,雖然并未看到房間內的人,但是,葉染還是微微一笑。

她關上窗戶,伸手敲了敲隔壁的墻壁,很快,杜方遙清冷的聲音傳來,“什么事。”

“好事。”她笑著道。

是夜,天空有如被潑上了濃墨一般,沒有一顆星星,就連月亮也隱入云層。

兩個人,從兩間房中,輕巧有如小貓一般,不帶起一絲的動靜,推開窗戶,一齊往下跳。

客棧的后院中堆滿了雜物草堆,高低錯落,剛好遮擋了外人的視線,兩個人落入一堆草堆中,相視一眼,然后迅速朝那輛馬車摸去。

入夜,有的人已經睡的深沉,有的人卻還是使勁的睜大眼睛,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毫不起眼的馬車車轅上坐了兩個小廝,不時的往四周看著,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不遠處的馬廄中那個喂馬的店小二以及剛剛提了一個夜壺出來的客人,視線,也是不時的往這輛馬車觀望著。

看樣子,這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悄然之中,已經成了被保護的重點。

不過這么一點小事,卻還不足以難倒葉染和杜方遙,兩個人一眼過后,便已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很快,就見到兩道淡淡的影子,一左一右朝馬車包抄而去。

只是單純想知道馬車里裝了什么東西而已,并沒有奪寶殺人的念頭,是以兩個人也不過是直奔著馬車而去。

那兩個坐在車轅上的小廝未曾發現半點動靜,就已經被人悄然點住了穴,一動也不能動,一個貓在車轅下方的黑色人影,雙手托著他們兩個,使得他們兩個依舊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

一切都沒變,喂馬的店小二仍舊在喂馬,將夜壺清洗過后的客人,打了一個哈欠,重新進入客棧之中。

而誰也沒有看到,另外一道瘦小的人影,趁著這個機會,手中的匕首微微一劃,黑色的油布被劃了一道小口子。

油布下面,并排放著幾口大箱子,她伸手輕輕的敲了敲,聲音很是沉實,一聽就知道箱子里面是放滿了東西的。

深呼吸一口氣,手中的匕首再度一劃,木箱的木屑飛濺出一點點,同時,一點薄薄的亮光從箱子里反射而出。

微微一驚,黑色人影爆閃著后退,退入草堆之中之后,朝著那個貓在車轅下的黑衣人招了招手,黑衣人會意,輕巧的解了兩個小廝的穴道,身子化作一道暗影,從車轅下消失不見。

&31532;二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這種天氣,在終年被灰塵籠罩著天空的北方城鎮來說,是非常的難得的好天氣。

兩匹馬,一男一女,一大早就離開了客棧。

而后不久,一輛破舊的馬車,亦是發出聲聲吱嘎難聽的聲音,離開客棧,朝北方而去。

兩路人馬,所行走的,是一個方向,甚至,是同一條路。

直到馬車緩緩出了小鎮,兩匹本該早已離開的馬,悄然從一個小巷子里鉆了出來,馬背上,一黑一白兩道人影,男的冷峻,女的艷麗。

“這可是一條大魚呢。”葉染瞇眼笑道。

黑吃黑的勾當,都忘記有多久沒有做過了啊。

杜方遙皺眉問道,“你確定是送往大閹寺的銀兩嗎?”他明明記得上面并無特殊標志的,而且也沒看到葉染有什么特殊的發現啊,為什么她會這么的篤定呢。

葉染笑道,“自然是送往大閹寺的。”

“為什么?”杜方遙還是不解。

葉染看他一眼,緩緩道,“很簡單不是嗎?如果這銀兩是丹東悍匪的,以悍匪們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如此的謹慎行事。只有是運送到大閹寺的銀兩,才會這樣子不是嗎?”

“那總也是有其他可能的吧。”杜方遙再度道。

葉染嘿嘿一笑,“沒有其他的可能了,我忘記告訴你了,途徑柯丹沙漠的,除了一些必要的貨物之外,是絕對不會允許有現銀通過的。”

杜方遙頓時一窘,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揮舞著鞭子驅趕著馬匹領先一步往前走去。

這一天,大半個上午,兩個人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跟在馬車的后面,一直到馬車進入了沙漠,在沙漠地面這耽誤有限的情況下,才適當的將距離再度拉遠了一點。

忽然,葉染將馬兒給拉住了,低頭看了一下沙地上凌亂的腳印,微微一愣,“這里不過是沙漠邊緣而已,怎么就有悍匪活動的痕跡了,不對勁啊。”

杜方遙也是覺得古怪,“是不是有人發現我們了?”

葉染搖了搖頭,“不可能。”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暫時也想不通,只得再度前進。

又往前走了大概大半個小時,馬車沒入了一片沙棘林中,兩個人不敢貿然進去,就在一塊沙丘的后面勒住了馬匹,靜靜等待。

“你有沒有發現什么?”出于一種與生俱來的警覺,葉染問道。

杜方遙抬頭望天,辨別了一下兩個人此時所處的方位,而后搖了搖頭,“你又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你不覺得我們這一路走來太過順利了嗎?而且那輛押運著這么多金兩的馬車也太順利了點。”葉染道。

經她這么一提醒,杜方遙才意識到的確是這么一回事,兩個人這一路遠遠的跟隨著那輛馬車,根本就沒有再碰上別的人,按理說,今天這么好的天氣,別的商旅多多少少也會碰上一些的才對啊。

可是現在的情況,雖然看起來很安全,可是也實在是太安靜,也太不對勁了。

“是不是有問題?”杜方遙未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雖然看起來很是穩重,但是心里也并無絕對的把握。

葉染苦笑,“我想,馬上就會好戲發生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咚咚的一聲響聲沿著地面傳來,沙丘地面被波動,一圈一圈的沙子緩緩流淌,兩個人立身的這一處小沙丘,很快就變成了一塊平地,將兩個人給暴露了出來。

而在兩個人身后不遠處,十幾匹高頭大馬,一路迅速的奔跑過來。

兩個人身下的馬兒被驚動,發出一聲聲恐慌的嘶鳴聲。

而后,很快,十數個少數民族打扮,臉上涂抹著各種奇怪顏色的男子出現了二人的面前。

這些人一個個都穿著短褂,露出精壯黝黑的胳膊,強壯的很,雖然臉上涂抹了東西遮掩住了原本的面貌,卻也看上去無比的兇悍。

那些人看到葉染和杜方遙的時候,其中一個領頭一般的中年人問道,“你們在干嗎?”說的是少數民族的話語,杜方遙聽不懂,轉頭看向葉染。

葉染微微一笑,用同樣的口型發音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通,然后伸手指了指北方。

那中年人眉頭一皺,一臉懷疑的看著他們兩個人,表示不相信,他拔出腰畔的長刀比劃了一通。

葉染苦笑,伸手撫摸上下胸口,說了幾句。

那中年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揮手,帶領著部眾離開。

馬匹濺起的煙塵讓杜方遙很是不舒服,他冷冷的問道,“他們是什么人?”

“他們是居住在柯丹沙漠的一個民族,叫帕米族,也是這片柯丹沙漠的守護者。”葉染笑道。

“守護者?”聽都沒聽過的東西,杜方遙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葉染此時也沒心思給他上課,只是簡短的道,“這一大片柯丹沙漠,一開始是帕米族的居住地,而那來自北方草原的丹東悍匪,也不過是幾十年前忽然闖入這一片陌生的領地而已,說起來,丹東悍匪對他們來說,也是入侵者。”

“那他們攔住我們又是想干嗎?”杜方遙問道。

“他們中間有一個小孩子走丟了,正在到處尋找著呢。”葉染回道。

這話一出,杜方遙才恍然明白過來,葉染剛才是摸著自己的胸口發誓。

不過,這世上有什么東西是可信的呢,只是一個簡單的誓言而已,就可以讓那么一大群人信以為真的離開嗎?

杜方遙當然不知道,對帕米族來說,最敬畏的就是神明,也從來不會輕易的許下任何的誓言,因為他們相信誓言都是會靈驗的,而且,如果敢對著神明撒謊的話,就是褻瀆神明,會遭天譴的。

不過經過了這么一件事情,兩個人進入到沙棘林的時候,已經將那輛馬車給跟丟了。

在沙棘林中轉悠了一會,詭異的發現,這里有三個方向都留下了馬車的痕跡。

看得出,似乎有人有意如此給人形成一種誤導。

葉染不由微感頭疼,要知道大閹寺行事素來囂張,這丹東悍匪也向來很給面子,不會亂來。

為何這一次會如此的謹慎呢?

莫不是,這里面還有什么秘密?

杜方遙則是下了馬,他蹲下身捧起一把沙子湊在鼻子邊聞了聞,然后又將另外兩道有著車輪痕跡的沙子捧起來細細聞了聞。

“東北方向。”他道。

“不可能。”臉色微微一變,葉染搖頭道。

“為什么?”杜方遙不滿的道。

“因為……因為……”葉染很想將那個原因說出來,最終,這句話還是只說了一半就沒再說了。

“我們別再追上去了吧。”她苦笑道。

“不行,一定要追上去。”原本,如果不是忽然出現這么一大批金兩的話,杜方遙也是絕對不會去多事的,但是現在,他心里卻是有了另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