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皇妃

第七十章 阿堵蠱

第七十章阿堵蠱

五千字

杜方遙見她愛理不理的樣子,怒氣正要發作,陡然想起葉染之前的身份,不由深呼吸一口氣,強壓著怒意道,“好,那你告訴我,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肯說?”

“怎么樣我都不肯說。”

“你找死。”杜方遙怒了。

葉染不知死活的翻了個白眼,“不用來威脅我,我這人福大命大的很,活個百來歲一點問題都沒有。倒是那杜方塵,你還是好好張著手指頭數數,他什么時候會死吧。”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的是嗎?”杜方遙眼中精光一爆,好似看到了一點希望,可是再一看葉染那半死不活的模樣,就又有如被臨頭潑冷冷一盆冷水一般,恨的牙癢癢的,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什么意思。”葉染淡淡笑道。

“不,你絕對有什么事情隱瞞著我,說!”杜方遙大聲道。

葉染咯咯一笑,“既然你這么肯定,那你求我啊。”

“做夢。”

“不求就算了,反正我對這事沒什么興趣。”說著,葉染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道,“我累了,要睡覺了,你愿意待就待著,給我守門也不錯。”

絲毫不顧杜方遙滿臉的鐵青怒色,葉染徑直離開,她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數著數。

“一……二……三……”

數到第三聲的時候,就聽到杜方遙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慢著。”

她停下腳步,得意一笑,“怎么,想好要求我了。”

“不。”杜方遙搖了搖頭,“這件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你可以吩咐我做一件事情。”

“知道你逍遙王的能量大,但是可惜的是,我還真的沒什么事情需要你做的。”葉染促狹的道。

“那你想怎么樣。”

“只想要你求我。”葉染道。

“我……”杜方遙看上去有幾分糾結。

葉染卻不打算給他思考的時間,一擺手道,“你時間不多。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如若我求了你,你又做不到怎么算?”杜方遙皺眉道。

“不相信我就不要來問我。”葉染嗤笑一聲,自信無比。

杜方遙看她樣子,就知道如若自己不放低姿態,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說了,他這么驕傲的人,寧折不彎,何時需要卑躬屈膝的去求一個人了。

可是,對杜方塵他卻是絕對不能見死不救的,因為杜方塵是他的兄弟。

想到這,杜方遙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葉染,我求你……”

“聲音太小了,不知道你說什么?你求我什么?”

“求你幫我解決這件事,塵不能死。”杜方遙說到這,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了。

葉染咯咯一笑,知道這已經是杜方遙能夠承受的極限,如果她在逼迫他的話,指不定他就會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來威脅她了。

她笑道,“好吧,看在你誠意還夠的份上,我陪你去一趟皇宮。”

“去皇宮?”杜方遙不解。

“我又不是大羅神仙,自然得見過杜方塵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不是嗎?”葉染道。

杜方遙凝眉想了會,“好,我去準備馬車,馬上就走。”

說起來,今日在承德宮看到杜方塵狀態很差,他也是非常的擔心,否則也不必如此的著急了。

他的辦事效率卻是很快,吩咐下去之后,帶著葉染來到王府門口的時候,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二人當即上車,驅趕著往皇宮方向行去。

承德宮,李太后滿臉的憂色。

倒是杜方塵本身并沒有表現什么,他看上去和平常并無兩樣,只是臉色稍稍蒼白了點,眼睛也不如往日有神采。

看到杜方遙進來,杜方塵抿嘴一笑,視線隨即停留在了葉染的身上。

杜方遙和葉染同李太后打了聲招呼,杜方遙直接道,“皇上,讓內子給你把脈吧。”

“哦。”杜方塵笑著點了點頭,“逍遙王妃會醫術的嗎?”

“略懂。”葉染此時倒是不謙虛。

“那來吧。”杜方塵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毫不避嫌。

葉染也不謙讓,直接上前一步,手指搭了上去。

按理說,杜方塵玉體金貴,尋常人根本不得接觸他的身體,但是今日這里沒外人,就省卻那些瑣碎的麻煩了。

葉染凝神,傾聽了一會杜方塵的脈動,臉色微微一變。

杜方遙看在眼里,內心一緊,問道,“怎么樣。”

“不是中毒。”葉染放開手,回道。

杜方遙早就從侯永那里得知杜方塵不是中毒,卻沒想到葉染只是把脈,就輕而易舉的看了出來,微感驚奇。

而李太后則是伸手掩嘴,連聲問道,“不是中毒又是什么?怎么和御醫說的不一樣。”

葉染淡淡一笑,笑而不語。

杜方塵回道,“御醫都是飯桶。”

李太后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這些該死的奴才,辦事不利,看樣子得好好懲戒一番才行。”

杜方塵擺了擺手,“母后過激了。”

李太后哼一聲,顯然還是怒氣難平。她旋即朝葉染問道,“既然不是中毒,那又是什么。”

“如若我沒看錯的話,皇上應該是被人下蠱了。”葉染直接道,說著,她若有若無的看了杜方遙一眼。

剛才她說杜方塵沒有中毒的時候,杜方遙有一瞬間情緒波動極大,看樣子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在來的路上卻沒有告訴她。

看樣子,他還是留了一手,對她并不信任啊。

“下蠱,怎么會?”李太后驚詫莫名。

“應該不會錯的。”葉染道,“而且這種蠱毒極為奇怪而少見,已經好多年沒出現了,我有點想不明白,怎么會出現在皇宮。”

“你指的是?”太陽穴重重一跳,杜方遙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皇上中的是阿堵蠱。”

“什么?”杜方遙臉色大變,刷的一下變得無比慘白。

要知道阿堵蠱向來在南疆一帶盛傳,通常是種在部落的天女或者圣女身上的,以保持她們的貞潔。

因為這種蠱毒種在人的身上之后,不能動情,不得泄精,不然的話,體內的阿堵蠱就會形成反噬,生成一種毒素,而這種毒素,是沒有解藥的。

正是因為如此,南疆一些部落的天女或者是圣女,才會一直孤老終生,保持對部落和身體的忠誠,因為背叛的代價就是死。

不過阿堵蠱極為難以培養,天女的壽命也是極長,是以在某些部落逐漸走向衰敗之后,這阿堵蠱也就慢慢消失了,至少,已經差不多三十年沒有出現過了。

杜方遙臉色之所以難看的原因是,杜方塵身為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后宮女子不知凡幾,和女人的接觸在所難免,所以下蠱之人,正是把握了這一特點,對癥而下的,不難看出,乃是極有心機。

原本他還有些懷疑皇后,不過此時聽到是阿堵蠱,倒是完全打消了內心的疑慮了。

杜方塵也是知道有關阿堵蠱的一些傳聞,即便素來心緒淡然,在這一刻,也是亂掉了。

他問道,“逍遙王妃,你有沒有看錯,或許是別的也不一定。”

要知道蠱毒千萬種,毒性爆發的時候,很多癥狀都很相似,所以他此時還心存僥幸。

葉染搖了搖頭,“我曾經在大閹寺翻閱過一本關于南疆蠱毒的書,里面關于阿堵蠱的描述和皇上的癥狀一模一樣,絕對錯不了。”

一聽這話,杜方遙眼中精光一閃,“既然你看過,想必知道解蠱的辦法吧?”

葉染苦笑,“沒有。”

蠱毒埋在人的身體,往往有相當長的一段潛伏期,所以爆發的時候,人的身體各個方面,都已經為毒性滲透,在千萬種蠱毒之中,雖然能夠解開的蠱毒并不少,但是阿堵蠱卻是個例外。

因為這種蠱毒會在人的身體內成長和變大,時間一長,阿堵蠱就在人的體內留下了種子,如若想要成功解毒的話,那么就必須換血。

換血是非常浩大的工作,即便是現代,也不見得能行。而且要尋找一個血型匹配之人何其之難,是以雖然并非無藥可解,但是這個法子,卻是一條死胡同。

杜方遙張了張嘴,還要說話,杜方塵卻是一擺手,“好了,不必說了,我有點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塵……”杜方遙悲痛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杜方塵搖了搖頭,起身離開,走的很快,背影看上去,甚至有幾分倉皇。

杜方遙懊惱的咬牙,顯得無比糾結。而李太后,在之前的震驚之后,此時看上去情緒卻還算平穩,她定定的看著葉染,忽然道,“哀家聽說達摩遺體有起死回生長生不老之能,如若用達摩遺體的話,是不是就可以?”

葉染苦笑道,“達摩遺體的功效只是一個傳說,真相如何只怕誰也不知道,況且皇上玉體金貴,豈能輕易嘗試。更何況,就算是我們想要達摩遺體的話,也是求之不能吧。”

達摩遺體在大宗巴的手里,這已經不算是什么秘密,唯一讓葉染意外的是,李太后居然也知道這件事。

看樣子即便是深處深宮內院,她依舊時刻關心著外面的一切。

不過一想起李太后一個尋常女人也會關心這些,葉染就總是感覺到某些方面不太尋常,但是要說到底是哪里不尋常,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而李太后的話,卻是提醒了杜方遙,杜方遙一握拳頭,朗聲道,“且不管了,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放過,達摩遺體,我們必須拿到手。”

李太后眼中閃著亮光點了點頭,隨后離開。

偌大的承德宮,只剩下葉染和杜方遙二人,沉默了一會,杜方遙道,“走吧,回府。”

葉染問道,“你真的想要達摩遺體。”

“不然還能怎樣?”杜方遙皺眉道,心情非常的糟糕。

“我只是覺得就算是達摩遺體也不一定管用,反倒是李太后剛才的舉動有點奇怪。”

“你懷疑她?”杜方遙冷冷的道。

葉染苦笑一聲,“你當我沒說。”

她也談不上是懷疑,最多算是好奇。

杜方遙冷哼一聲,“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要亂說話,李太后是塵的母妃,你難道覺得她會害塵不成?”

葉染撇了撇嘴,心想最毒婦人心,不過又想著這句話算是將自己也罵進去了,也就沒多說。

氣氛一時極為沉悶,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承德宮。

杜方遙神情冷峻,估計在思索著怎么去奪取達摩遺體這個問題,葉染閑著無聊,四下觀望著,忽然看到一棵灌木叢后面有個人影閃動了一下。

這宮里的宮女太監很多,四處忙碌和走動著,并不算起眼,但是那個人不知道為何,明明是一身太監的裝扮,看上去卻格外刺眼了一點。

她內心正在疑惑,卻發現身邊的杜方遙已經不見了,再一回頭,就看到杜方遙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那個太監撲了過去。

她心里嘖嘖稱奇,沒想到杜方遙的危險感竟是如此的強。

不過那個太監顯然也不是庸手,身形一扭,避開杜方遙的攻擊,拔腿就跑。

那太監跑動的姿勢很是奇怪,甚至看上去還有點別扭,因為他并不是跑直線,而是曲線,看似速度很慢,但是杜方遙追在身后,卻是一時難以追上。

葉染“咦”了一聲,如若沒有看錯的話,這輕功的名字應該叫騰蛇,意思是從蛇的身上推演出來的。

當然,知道這套輕功的人不多,或者說,會這套輕功的人,大多都過著避世的生活,因為這種輕功并不常用來攻擊,而是用來追捕深山老林的毒蛇猛獸的。

而那個太監,應該也是來自南疆的人了?

葉染內心微微一凜,看樣子果然有問題。

而杜方遙追在那太監的身后,亦是感覺到了古怪,他好幾次暴起出手,那太監全然不抵抗,只顧逃命。

看得出在招式上并不擅長,但是逃命之術卻是一等一的頂尖,很快,兩個人上了屋頂,而那個太監的優勢更是發揮到了一個極致,進進退退,滑溜無比,到最后,居然身子一扭一扭的,從一棟四層樓高的屋頂上跳了下來,落地之后,身體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害,反而借勢跑的更遠。

那太監也是個聰明人,一路往皇宮外面跑,雖然驚動了不少侍衛,奈何他的輕功實在是太古怪了,沒一人沒追上,不過一會,就跑的無影無蹤。

杜方遙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太監逃走,氣的臉色鐵青。

葉染倒是沒有嘲笑他,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巔峰時期的她,也未必能夠追趕上那個施展騰蛇的小太監。

這個與實力無關,因為騰蛇本身是一種天賦的體現,修煉者眾,但是能夠練成的卻是少之又少,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

所以此刻,她內心更多的情緒是凝重,隱約感覺開天城正在被一個巨大的陰謀所包裹,背后有著一只無形的手在掌控著一切,而她和杜方遙,都只是這局棋的一顆棋子而已。

不顧杜方遙臉色難看,她問道,“這件事,你怎么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杜方遙反問,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那人應該是來自南疆。”葉染道。

“你有幾分把握?”

“八九不離十。”

“難道,這宮中真的有內鬼?”杜方遙喃喃自語一聲,仰頭望天,似乎感覺這天空,不知道何時,也布滿了陰霾。

“你有辦法查出那人的來路嗎?”杜方遙緊接著問道。

“查不出。”葉染搖了搖頭,“其實我也很奇怪,南疆的人性格都極為野蠻古怪,為什么會有人潛伏到宮里來做太監,你剛才和他交過手,能否看出他是真太監還是假太監。”

“真的。”杜方遙面無表情的道。

剛才那個小太監面白無須,氣息陰柔,而且對這皇宮的地形極為熟悉,甚至,對他的招式都極為熟悉,看樣子混跡在皇宮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是真的的話,就更奇怪了?”葉染眉頭緊皺,“南疆那邊修習這種輕功的人,一般都是世家大族中的子弟,這種人性格都極為倨傲,豈會情愿仰人鼻息。除非,他是一個被趕出來的叛徒……”想到這里,她又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聯想有點問題,因為南疆的望族對叛徒的處置都是很嚴厲的,即便是天涯海角都會被追殺,不死不休,萬難有活口。

“你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杜方遙不悅的道。

“我怕你罵我沒管好自己的嘴。”葉染回敬了一句。

“你又在懷疑太后。”杜方遙不滿的道。

“其實你也在懷疑不是嗎?”葉染淡淡一笑,“是不是有點英雄惜英雄的感覺了。”

杜方遙白她一眼,只是無可否認,至少,在那么一個瞬間,在懷疑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聯想到了李太后的身上。

葉染一看他的表情,就將他的心思猜了一半,不知死活的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李太后應該是南疆人吧。”

“你……”杜方遙神色一震,沒想到葉染如此輕易的就將他內心的疑惑講了出來。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可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葉染翻了個白眼,繼續道,“其實你心里也是知道的不是嗎?在這宮里,有權利和實力安插進來人的,除了皇上本人,就只有李太后了。”

“這算什么邏輯,虎毒尚且不食子,李太后怎么可能對自己的兒子出手。”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你不要忘記了,這李太后的來頭可不簡單。”

“停……這件事不用多說,如果你再敢蠱惑我的話,我就殺了你。”杜方遙惡狠狠的警告她一句,直接越過她,朝宮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