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魚都被溫了兩次了,還是沒見顧一平回來,沐之干脆讓小禾去演武場問問。
小禾到了演武場才知道,顧一平早就離開了,連莫硯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去了。
“不在?”沐之聽到后十分疑惑,這個時辰也沒上朝,也沒在演武場,實在想不起來他去做什么了。
“小姐還是先吃吧,等將軍回來了,讓廚房再做些就是。”小禾看著沐之不斷張望的眼神,干脆讓丫鬟們把桌子先擺上了。
沐之又等了一刻沒見將軍等來,只好先自己吃上了。
蓮兒近幾日有些生病了,沐之干脆讓她歇著了。近幾日奇怪的很,她也總覺得渾身無力乏的很,剛吃過東西就有點犯困了。也不需要人伺候了,沐之干脆讓小禾去廚房熬上一鍋姜湯,給蓮兒送過去,兩人都早些歇著去。
細炭在不斷燃燒,整個屋子都是暖暖的,沐之抱著湯婆子,隨手拿了一本書,靠在那翻了起來。前些天顧老夫人來過一趟,說是鄭家送來了些鵝梨帳中香,顧老夫人聞著不錯,便給沐之送來了些。
屋子里燒的炭十分暖和,伴隨著陣陣的幽香,沐之很快就睡著了,手中的書也掉在了地上。
顧一平回來的時候,看到沐之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惦起腳尖小心走了過去,看著沐之安靜祥和的面容,欣慰一笑。
外面還在下著大雪,顧一平的發絲上沾了不少的雪花。將衣服換下來,又將被子鋪好,顧一平才輕手輕腳的抱起沐之,準備將她放在床上
沐之睡的正香,感覺到異樣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顧一平的臉龐。精致的五官,直挺的鼻梁,微張的嘴唇,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十分好看。
感覺到懷中之人的哼唧聲音,顧一平一低頭看到沐之睜開了眼睛,春風一笑,眼睛瞇成了月牙,“醒了?”
沐之害羞的立即垂下了眼睛,“將軍。”
顧一平緩緩將她放到了床上,又替她蓋上了被子,“下午去看你父親了,一時耽擱了。”
顧一平的聲音十分溫柔,盯著沐之的兩只眼睛淡雅如霧,可這樣的話落在沐之的耳中,極其冰冷。
顧一平并未察覺到她的變化,笑著說到,“外面冷,快睡吧,我處理了軍務就過來陪你。”說吧這話,顧一平看了一眼沐之,微微一笑轉身去了書房。
北風呼呼的刮,一陣寒風迅速涌了進來,吱喲一聲,門緩緩關上了。沐之盯著他離開的腳步,一言未發。只是那一刻,她的心沉到了極點,閉上眼睛,一滴淚水滑了下來。
因為她知道,夫君不是去看父親了,是去納妾了。若她知道不是納妾,而是平妻,只怕她會更加悲傷。
方才一瞬間她以為這人如此美好溫柔,若是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可再一瞬間,她便猶如掉入了冰窖,冰冷到了極點。
這人如此美好溫柔,可他對另一個女人,是不是也是這樣?
沐之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顧一平和沈珍之一起的畫面,她無法讓自己不去想。
顧一平在書房處理軍務,聽著莫硯匯報軍中的情況,十分氣憤。
“果真如此?我父為他征戰沙場,可他們呢?住在暖房中鶯歌燕語!我父埋骨他鄉,他們卻夜夜笙歌!”越說越氣憤,顧一平一把拿起桌上酒杯一仰而進,將被子摔在地上!
莫硯站在一旁低著頭,絲毫沒有勸諫的意思。
白日在軍營之中,幾個將士喝多了胡言亂語,莫硯剛好走過。
“要是顧老將軍還在,咱們怎會流落到這種地步這獎賞,呵呵!”一個絡腮胡子拿著酒杯,唏噓不已。
“是啊,不過皇上待顧家不錯,這顧老將軍雖然死了,皇上倒賞賜了不少,也算值了!”
“你們還不知道啊?這位顧老將軍連尸體都沒有回來,聽說只是立了個衣冠冢!”
“你怎么知道的?”
“你傻啊,他有個哥哥是皇上的內臣。”
“我跟你們說,不僅如此,這事還是太子親自出面的。”
莫硯聽到這,心里就有些氣憤,回來之后再三猶豫,還是將這事兒跟顧一平說了。
顧一平在書房氣的多喝了兩杯,醉倒后趴在桌上睡著了,將沐之忘在了腦后。
沐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站在窗邊看了一夜的雪。
翌日一早,小禾早早過來叫沐之起床,叫了半天也無人應答,推開門看到沐之小臉通紅躺在床上,頓感不妙,趕緊摸了一下沐之的額頭。
“哎呀”,沐之的額頭燙的要死,小禾立即驚叫一聲,趕緊出門去叫蓮兒。
蓮兒這幾日也發燒了,起的有些晚。聽到小禾的話,蓮兒瞬間坐了起來。
“小姐怎么病了”蓮兒迅速穿好了衣服,趕緊跟著過去了。
顧一平在書房睡了一宿,這會兒腰酸背疼,推開門伸了個懶腰,剛好看到小禾跟蓮兒火急火燎的走過。
“夫人起來了嗎”趕緊叫住了兩人,
小禾著急說到,“夫人病倒了!”丟下這話,小禾就急匆匆跑回去,顧一平在身后追問,“好端端怎么病倒了呢?!”,一邊追問,顧一平趕緊跟了過去。
沐之昨夜在窗邊站了許久,呼呼的北風從窗戶縫里灌了進來,將沐之吹得頭疼不已,這才突然病倒了。沐之躺在床上,這會兒還不斷說著胡話,“母親,母親別走!”
夢中母親奄奄一息,沐之瘋狂趕回了沈府,終于見到了母親最后一面。病床上的母親十分虛弱,脖子上一道勒的鮮紅的痕跡十分明顯,母親躺在床上看著沐之,回想起當初初見父親的場景,對沐之說到,“我這輩子,一點都不后悔。若是還有來生,我還希望能嫁給你父親,只是這輩子,苦了你了。”眼睜睜看著母親撒手人寰,沐之心如刀絞。
小禾一進來看到沐之說著胡話,趕緊過去將窗戶全都關嚴實了,蓮兒拖著病體將碳火重新點著,顧一平也跟著沖了進來。
看到沐之躺在床上的模樣,顧一平也心中不忍,趕緊過去將她抱在懷中,轉身沖小禾吼道,“你們是怎么照顧夫人的?好端端的病成這樣子!”
小禾聽到后十分委屈,忍不住回懟,“將軍只顧自己風流快活,卻讓我家小姐獨守空房,小姐如何病倒的,應該問將軍才是!”
聽到小禾的話,顧一平十分惱火,“你胡說什么?我何時風流快活了!”這正是他一直覺得有愧于沐之的地方,被小禾戳中,他臉色脹紅一片。
蓮兒趕緊拉住了小禾,示意她不要再爭吵了。
顧一平一低頭摸了下沐之的額頭,十分燙手,再次轉身吼道,“還站著干嘛,趕緊請大夫啊!”
蓮兒拉著憤憤不已的小禾趕緊出去了,小禾站在門口還是嘟嘟囔囔說到,“本來就是!”
雪雖然停了,但外面的天氣卻更冷了,加上嚴寒的北風,蓮兒咳嗽著說到,“將軍心疼小姐,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快去請大夫吧,小姐還病著呢。”
小禾這才閉上了嘴巴,趕緊出去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