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平仔細回想了劉橫的話,覺得太子說的也有道理。如今他身份顯赫,先前凱旋歸來卻未得賞賜,說明官家已經忌憚他了。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參上一本,又是事端。如今時局,太子看重他是好事,為了長遠的考慮,他也得先將沐之的事情放一放。所以明知道沐之身子好些了,他也沒再去為難她,反而還放開了飲翠軒,允許沐之隨處走走。
顧一平從演武場回來累的筋疲力盡,沈珍之趕緊走了過去,輕手輕腳替他脫下了衣服,搭在了衣架上。
馬上就到元宵節了,京城百姓忙碌,禁軍又保護著皇上,今年元宵節燈會的安全,便交給了他。近些天他都在演武場,每日都到了戌時才回來。
待顧一平走到床邊,從背后抱住了沈珍之,她害羞的抽開了身子,“將軍近些日子累了,珍兒替你捏捏。”說話間,沈珍之悄悄轉過了身子低下了頭,慢慢敲打,顧一平享受般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聞著輕微的幽香味。
敲打了片刻,沈珍之小聲說到,“妾身已經兩月沒來了。”說罷這話,沈珍之羞的頭更低了,恨不能埋進顧一平的胸口。
顧一平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閉著眼睛脫口而出,“什么兩月沒來?”
沈珍之不說話,顧一平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難道是有了?”
沈珍之看著他,臉紅到了脖子根,再次低下了頭,然后點了點有。
顧一平立即明白什么意思了,激動的自言自語,“我要當爹了嗎?”
喃喃自語了兩句,他突然想到了沐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沈珍之一抬頭看到了他的樣子,見顧一平心不在焉,立即委屈的說到,“將軍可是不喜小孩子?”
顧一平滿腦子都在想著沐之失去的孩子,絲毫沒有聽到沈珍之的話。
沈珍之見他沒有反應,立即哭著過去抓起了剪刀,“將軍若是不喜歡孩子,我便不要了。”顧一平聽到她的哭聲,這才反應了過來,見她舉起剪刀就要揮向肚子,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我怎么會不喜歡孩子呢?別鬧,剪刀給我!”
拿著剪刀的手楞在了空中,沈珍之梨花帶雨的看著他,“將軍說的可是真的?”
顧一平趕緊說到,“真的,快,剪刀給我。”
沈珍之這才小心放下了剪刀,顧一平一把抓住了剪刀,放在了柜子上,趕緊將她拉了過來,“安心養胎。”
沈珍之這才擦了眼淚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顧一平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成婚之前,他希望跟沐之白頭偕老。成婚之后,他希望跟沐之有個自己的孩子。偏偏造化弄人,那日大夫說沐之有喜的時候,他心中的恨無人能懂。可事后看到沐之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樣子,他還是心軟了。他暗暗發誓,只要沐之告訴他孩子是誰的,他愿意不計前嫌的。可她不愿意,她一直保護著那個人,不愿意吐露他的姓名。他恨急了,他絕對不允許她沐之生下別人的孩子,干脆給她下了打胎藥,懲罰她。
那日飲翠軒見到沐之,她躺在床上命懸一線,他終于明白了,他無法不計前嫌,他做不到。他嫉妒那個能讓沐之愿意犧牲自己去保護的那個人。他做不到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只能再也不去看她,讓自己慢慢淡忘
如今珍兒有喜了,那便生下來吧。
整個顧府都知道新夫人有喜了,丫鬟下人們十分小心,生怕惹怒了這位新夫人。
顧老夫人本對沈珍之無感,但聽說她有喜了,還是過去看了兩回,叮囑廚房留意些,別怠慢了她,畢竟是有孕了。
新夫人春風得意,與之相反,飲翠軒蕭條不堪,無人來往。小禾跟蓮兒在院子里的杏樹下搭了個秋千,每日中午讓沐之在這曬曬太陽,身子也好了些。
“春兒!”
蓮兒帶過來的這丫頭叫韓云春,這些天來,沐之也了解了這丫頭的來歷了,先讓她留了下來。
小禾一直勸沐之將真相告訴將軍,沐之卻不為所動,反而問她,“你知道信上說的那人是誰嗎?”
小禾搖了搖頭,沐之沒好氣說到,“那就是了,我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誰,也沒有別的證據,那就不要輕舉妄動。你呀,以后跟蓮兒學著點,別冒冒失失的!”
小禾在一旁嘟囔著嘴應下了,春兒也跟著偷笑。這丫頭來了這些天了,雖說飲翠軒沒什么好日子,但這丫頭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這些天整日在院子里跑來跑去,時不時還能幫小禾跟蓮兒做點事,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小禾看了她一眼,春兒立即捂上了嘴巴,跑去后院找蓮兒了。
沐之心里十分清楚,她不愿意找顧一平不是因為沒有證據,而是她知道,顧一平根本就不在乎真相。在他心里,自己已經是個不潔之人了,說什么他都不會相信的。如今他已經有了新夫人,大概早就將自己忘記了。難得有這么清凈的日子,就這么過下去算了。
天不遂人愿,沈珍之近些日子特別喜歡來飲翠軒,今日又來了。
“姐姐該不會是不歡迎我吧”
沈珍之前幾日來的時候,沐之躺在屋子里,稱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閉門不見。誰知她回去后哭哭啼啼,說沐之怪自己搶走了將軍,不愿見她,還給她甩臉色。顧一平見她梨花帶雨鬧個不停,立即對下人門訓斥一番,說她有孕在身,誰都不能惹她生氣。若是她氣著了身子,沒有好果子吃。
大家都知道,這話就是說給飲翠軒聽的,因為新夫人來的時候陣仗不小,府內之人都知道她吃了閉門羹。
這次她又來了,沐之雖讓她進來了,卻坐在欄桿上不理她。
見她過來示威,小禾立即端了一盆水,朝著她腳下潑去,“灰塵太大了,影響我家小姐養病。”
沈珍之差點被潑一身水,立即后退了兩步,旁邊的丫鬟趕緊扶著她,指著小禾,“你!”
“我什么我,夫人有孕在身,那便呆在朝暉堂不要出來,省的哪天孩子沒了!”說罷這話,小禾洋洋得意。
沈珍之聽到小禾的詛咒,氣不打一出來,丫鬟立即沖了上去,抓住小禾,“啪”一聲便打了上去,小禾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沐之聽到巴掌聲,立即大喊,“誰允許你動手的!”說話間,沐之趕緊起身過去。
小禾伸手就要還回去,沈珍之輕蔑一笑,“你敢!”
小禾性子急躁,對于沈珍之的話根本沒放在心上,仍舊打了回去,一巴掌落在了那丫鬟臉上。
見小禾真的敢上手,沈珍之跟身邊的丫鬟都被震住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沈珍之立即吼到,“打狗也要看主人!”說罷這話,沈珍之立即轉身,“你等著!”
沐之來到小禾身邊的時候已經晚了,看到沈珍之的樣子立即就知道不妙。按照她的脾氣,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她趕緊攔住了沈珍之,“小禾的確有錯,但此事也怨不得她,妹妹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馬吧!”
沈珍之轉身冷笑,輕蔑的看著沐之,“此事我自然會稟告夫君,是走是留,讓夫君做主吧!”
顧一平先前就有話,誰都不能惹沈珍之生氣,小禾三番五次得罪顧一平,若是被顧一平知道了此事,只怕她要吃不了兜著走。領略了顧一平的心狠,沐之趕緊拉住了沈珍之,“妹妹!”
誰知道,沈珍之正氣沖沖轉身,被沐之這么一拉,竟然直直跌倒了。
沐之愣了一下,她知道這不可能的,她的力氣沒那么大,沈珍之不可能跌倒的,心中猜想她是故意的。
沈珍之跌倒后難以置信看著沐之,“姐姐,你竟然……”話沒說完,她就捂著肚子,一直叫痛,沐之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
聽到里面的動靜,蓮兒跟春兒從后院趕了過來,府內的丫鬟們也趕了過來,全都擠在飲翠軒的門口,指指點點。
“有血!”小禾指著沈珍之大腿內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沐之也看到了,嚇得倒退了一步,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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