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廟會之日知道了父親埋骨他處是官家所為后,顧一平心中一直有些芥蒂。
事后他想了想,先皇在的時候,丁相常常在官家面前走動,應該知道一些消息。
城內香苑有個十分有名的行首姓柳,單名一個鶯。顧一平費了老大的工夫才讓這柳行首在丁相面相露了一臉。
果不其然,這丁相年老卻愛色,看到柳行首的第一面便眼前一亮,眼珠子恨不能掛在柳行首身上,片刻也離不開。
這柳行首雖說見識過各色各樣的公子,卻非常清楚自己的出身,根本無法成為一個名門公子的正室的。所以跟顧一平見過一面后也是下定了決心,哪怕以妾室的身份也要進入丁相府內。以丁相的身份地位,一個妾室也是很風光的。
所以見到丁相后,柳行首也是費盡了心思,這才使得丁相春風滿面,翌日一早便將這柳行首帶走了。
以柳行首的功夫,一夜風光便知道了當時的真相。
“老爺,您說當初這顧老將軍也算是官家面前的紅人,死了還不是得拋尸荒郊野外,說起來也是可憐。”丁相府內,柳行首身上只掛著幾根細細的帶子,魅眼含春,胸前纖纖玉手搭在丁相的脖子上,時不時還不斷撥弄著。
丁相滿眼色意眼珠子瞪直了,兩只手著急的解不開胸前的帶子,聽到柳行首的話脫口而出,“唉,先皇雖未直接答應讓他回京,卻也一直有這個想法。現在的官家當初還是太子,擔心顧家功高震主留下禍患,在尚書房不斷勸說,拼命阻攔顧老將軍回京,先皇只能這么做。當時還是梁將軍幫忙的呢!寶貝,咱們不說這個了,咱們來辦正事!”說罷這話,丁相直接將袋子撕裂,一臉色相蒙上了被子。
“老爺!”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顧一平一臉平靜,手卻攥的青紫。
這幾日城外疫病橫行,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顧一平卻有些糾結。
他看著街上橫七豎八躺著不斷囔囔的百姓,于心不忍。可想到官家的所作所為,他也很不甘心,希望瘟疫來的再兇猛些,最好能傳到宮內,傳給那位高高在上的官家!
所以明知道沈珍之將城內大部分的大夫都請到了府內,他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瘟疫越來越兇猛。
整個顧府十分沉重,下人們慌慌張張到處燒艾熏醋,朝暉堂時不時傳來一片爭吵苦鬧聲。
“夫人身子不適,你們這些個沒輕重的,吵得夫人頭痛,全都把手伸出來!”
沈珍之靠在椅子上,一手拿起一塊糕點,還沒放進嘴里,眉頭一皺了趕緊放下糕點捂上嘴巴,旁邊正拿著尺子挨個打掌心的丫鬟,見狀趕緊跑過去遞上帕子,還不忘扭頭瞪了一眼排著隊打手心的下人們。
沈珍之干嘔了半天才好些,漱了漱口又躺回去大喘了半天的氣,然后沖這貼身丫鬟叫喊,“快去把大夫請來,把這屋子再熏一遍!”
丫鬟看了一眼下面最左邊的下人,這是個約莫是有十二三的小丫鬟,身子骨單薄的很,被沈珍之的這丫鬟瞪了一眼,立馬將脖子縮了回去。
“愣著干嘛,去請大夫過來啊!”丫鬟立即沖她吼了一聲,這小丫鬟趕緊跑了出去,。
“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站著礙眼!”沈珍之捂著胸口皺著眉頭瞪了下面一群丫鬟,有些不耐煩。
旁邊站著的丫鬟趕緊沖她們擺了擺手,“夫人今天心情好,就不罰你們了,都別在這杵著了,去外面把院子再打掃一遍!”
聽到這話,丫鬟們趕緊跑了出去。
十天前,沈珍之感覺身子有些不適,剛好趕上城內疫病爆發,心里有些不安,趕緊叫大夫來看了看。結果大夫說是有喜了,沈珍之喜不自禁,同時也有些害怕。
這大夫還是先前給她看病的劉大夫,自小跟在沈府的,也算是熟人了。
劉大夫特地交代了,因先前沈珍之小產,一年內不宜有孕。如今身子有喜,這一胎十分危險,一定要千萬小心滑胎了。如今疫病流行,沈珍之便叫了城內醫術好的數十個大夫,一起安置到了偏房,替她保胎。
沈珍之聽到宮里來人,趕緊出門迎接,劉橫已經站在了顧家院內。
“原來是劉大人!妾身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沈珍之看到劉橫后微微彎了下身子,還沒跪下去便捂著肚子哼唧了一聲,丫鬟趕緊過來扶著,沈珍之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劉橫,直接起身了,“妾身身子不適,還望大人見諒。”
劉橫冷眼看著沈珍之這副樣子,這才微微一笑,“夫人不必多禮,今日前來是傳皇上反倒口諭,請夫人隨我進宮一趟!”
聽到劉橫的話,沈珍之楞了一下,“妾身身子有些不適,冒昧問一句,皇上宣妾身入宮,大人可知何事?”
恰巧這時,沈珍之身后的走廊,數十個大夫排著隊從廊內走過,手里都拿著艾,往后院而去。
劉橫掃了一眼,再次看向沈珍之,微微一笑,“夫人這話說的,我一個跑腿的御前侍衛,哪能知道皇上的意思,在下只是一個傳話的,夫人若是覺得不合適,我便回去回稟皇上,讓韓公公請了圣旨來請夫人。”
劉橫說玩這話便不再說話,朝府內四處不斷張望。
沈珍之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可想到城外瘟疫橫行,肚子里的孩子不足兩月,沈珍之還是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敢問劉大人,可否等我家將軍來了?”
聽到沈珍之的話,劉橫笑了一下,“皇上口諭,讓夫人即刻入宮!”
沈珍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才無奈答應,“既然如此,還請大人在前帶路。”
“這是怎么了?”恰好這時,顧一平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到沈珍之和劉橫站在門口,似乎要出去。
顧一平走了過來,先看了一眼劉橫,便將目光放在沈珍之臉上。劉橫還未開口,沈珍之便眼睛一紅,“不知怎么了,這位劉大人說皇上傳我入宮。我本想等將軍回來后一同入宮,這位劉大人卻說皇上要我即刻入宮,臣妾心中有些害怕,還好將軍回來了!”
劉橫看了一眼沈珍之有些怯懦的樣子,直接看向顧一平,“皇上口諭,宣顧夫人入宮面圣。”
顧一平皺了一下眉頭,心中本就有些不滿,見到劉橫這態度,再看到沈珍之十分害怕的樣子,冷哼一聲,盯著劉橫說到,“無妨,夫君陪你一同入宮!”
劉橫笑了一下,什么都沒說,直接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