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南不解,這人到底喊她來干嘛的?一頭霧水。
她一點也不期待和他一同出去學習,這相處的心情如過山車一般,起起伏伏的,這人的心思綿密似錦,她這等單純的人怎么會懂他善于權謀的心。
奚南意興闌珊地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一室明艷之光。當奚南的背影徹底地消失在門外,易鳴咬牙低頭喃喃自語:“南南,南南,你到底要我怎么辦才好?”
易鳴懷疑奚南不僅僅是失憶了,連同她的智商也一同受損了。想起以前她是怎樣聰明機靈的一個女孩。他怎么就……
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將易鳴從某種未知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易鳴,媽媽說你很久沒有回家吃飯了,今天晚上你有空嗎?得空回家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頓飯。”
慕淑媛柔媚甜美的嗓音從聽筒里傳來,也將易鳴失神的心緒給徹底滌蕩干凈。
“好啊,你和媽媽說我有空。”
慕淑媛眉目含笑,
“那我讓媽媽備菜了啊,她啊一定開心壞了,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她對你啊可是比兒子還親。”
“先替我謝謝媽,別讓她累著了。”易鳴溫潤的話語,他的眉卻微微的蹙了起來。
他早于不是自由之身,他一肩擔著甜蜜的愛情,一肩擔著重重的責任,但他的心卻是懸在半空的.
奢望,他從來都不敢有任何的奢望,這一次,他同樣不敢輕舉妄動。一向老憎入定的心境,相處了那么久都沒有破功,今日怎么啦,那么得心浮氣躁,按捺不住,那一刻他的心是歡愉的是悸動的!
這兩年來他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慕淑媛滿意,慕家滿意,他呢,他滿意嗎?
他到底是怎么啦?是因為她知曉了他有未婚妻這一事實和他盡力撇清關系的模樣觸動了他,還是因為期待和她一同去深圳培訓的時光。
第一次,他讀不懂自己。他想起他曾經每一次的悸動,那點糊涂的貪戀心思一起,她總是要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對,不是偶爾,而是每一次。每一次事后他都后悔不迭,內疚痛哭,他曾經暗暗發誓,再也不能亂動心思,這些年他將那顆躁動的心一再地壓制隱忍收藏好,唯恐波動,唯恐被發覺。
分開多年以后,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上海。那一天她失戀了,在電梯里哭得肝腸寸斷,他聽得五臟俱焚!
他所有的以為都是錯的?其實,那是因為沒有見到她,而他的心只不過是系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出現,他的心意就蠢蠢地浮現,怎么也強壓不住。
她在他身后哭,他背對著她,他的心同樣在抽泣,不敢轉身,怕一轉身,他就會將她擁入懷,將她揉碎在心胸。
他不敢,好容易才換回她的清凈生活,他賭不起。
可她哭得實在太傷心了,他的口袋里就有一方她送的手帕,多年來他一直珍藏著,生怕丟失。真絲手帕是他們一起去蘇州時購買的,那年她愛上繡花,執意要給他秀一幅云雀圖,寓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意!
她是一個大小姐一樣的城里女孩,從來不諳家務,怎么會這等精細的針線活。硬是央求姑姑教會她針腳,每晚繁重的功課結束之后,燈光下偷偷的一針一線蹩腳地繡起來,手指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繡壞了多少手帕。
那天去蘇州,她執意挑了一條潔白素凈的手帕,回來就著手給他繡,當她將美麗的云雀手帕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是震驚的亦是歡喜的。何止是歡喜,他是珍愛的,同樣他也是心疼的,她的一雙芊芊素手,蔥白一樣水嫩的手指上面刻下點點針痕,那每一針似乎是扎在他心尖上一樣的疼.
他眼眶紅紅的,捧起她的手,小心地放在胸前。
“疼嗎?”
“不疼,喜歡嗎?”她的一雙如水明眸,寫滿了不安,她的唇角微微的上揚,蘊含著期許。
她猶如一彎上弦明月早于掛在他幽藍的天際,她帶著天使的微笑,幫他趕走陰霾,驅走黑夜的寂寞……
怎能不歡喜,怎能不疼惜!他的心里柔成了一池碧波的春水,蕩漾著昂揚著……
他的薄唇開啟,聲音淡淡的,“嗯,喜歡。”
他不敢多說一個字,他怕文字透露了他的真實心境,其實他的眉眼都在偷偷的笑,卻極力的隱忍著.
“一鳴,一鳴。”她不管,也不能明白他此刻的隱忍,喊著他的名字.他的耳朵漸漸地泛紅,他最怕她這樣喊他,那是一種磨人的動聽嗓音。
他看著她宛若玉蘭花一樣潔白的臉畔,少女明亮高潔的額頭下一雙清澈如水的明眸,秀氣可人的鼻翼一翕一合,再往下是一張伶俐的巧嘴,此刻正無盡誘惑的吞吐著兩個字:“一鳴”。易鳴陡然想起宿舍里聽來的一句話:磨人的小妖精。
再貼切不過了!他的臉由里及外漸漸的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紅……
幸好,她一向粗枝大葉的!
“好好復習,我們一起考去BJ。”他冷漠的用高考的壓力硬生生的擠開那絲悸動。
她的美如同清晨的露珠,他怕還未來及觸碰就碎落至地.
……
當她在他的身后倒下的一瞬間,他的血液上涌,一顆心要跳出胸腔,她從小就有低血糖的毛病,他怎么糊涂的忘了呢.
他把她抱在懷里,她昏迷不醒,那個倔強的人兒如今是那么乖巧地任由他就那么抱著,他的心都揉碎了,他心疼極了。
每一次,她疼,他比她還要疼上千倍。因為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哭泣,事后還可以找人傾訴,而他卻只能將疼痛悄悄地掩藏得很好,那種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許是從那時候練就的吧!
在醫院里當她吊上點滴,他守在她身旁,她是那么得蒼白而又安靜,他又生怕她醒來,而他無法面對,唯一的辦法是以陌生人的名義離開,又擔心她的安危,留下電話號碼,讓護士一旦有什么情況就給他打電話.
后來回到陽城,在校區見到她,只需要一眼,他看得出來她哭過的痕跡,可是他們遠遠地被人群隔著,他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罷了.
他心里明鏡似得,他為什么會來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