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的一所偏殿中,莫鳶正在哄謝珩吃東西,謝珩冷著臉看她,一句話也不開口,莫鳶正不知該怎么做的時候,殿門被人推開,柳弘業走了進來,莫鳶立即起身恭敬道:“奴婢叩見大人。”
柳弘業點點頭,看了瞪著他的謝珩一眼,對莫鳶道:“你先下去吧,老夫有話和雍王殿下說。”
“是。”莫鳶點頭應了,緩緩退了出去,柳弘業看向謝珩,柔聲問道:“殿下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怎么能不吃東西呢。”
“母妃說過,不能在外面隨便吃東西,皇爺爺為什么要關珩兒在這里,我要回華陽宮找父皇母妃。”謝珩噘嘴道。
“這么聽你母妃的話啊?可惜了,你母妃已經被你父皇給賜死了。”柳弘業殘忍地笑道。
謝珩聽了他的話一驚,站起身推他道:“你胡說,父皇怎么會賜死我母妃呢,堂堂宰相還騙一個小孩子,真不要臉。”
柳弘業眉頭一皺,抓住他道:“我可沒胡說,你父皇不止賜死了你母妃,還不管你的生死了,我就算現在殺了你,也不會有人救你的。”
謝珩臉上一懼,怒聲道:“你敢?珩兒是一品親王,你敢對珩兒動手,父皇要誅你九族。”
柳弘業哈哈大笑,道:“你父皇如今神志不清,他還能誅誰九族呢,雍王殿下,你就乖乖地呆在這里,等著看這個天下易主吧。”
一個小小七歲孩童,他不過隨便言語一激,便慌亂無措,只敢拿謝容華壓他,這樣的資質,謝容華竟然也想封為太子把天下交給他,還真是為了個女人,連江山社稷都要拱手給一個沒用的兒子了。
柳弘業扔下謝珩,不顧他的哭鬧,大步離開了這里。
莫鳶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大哭的謝珩,追上柳弘業,低聲道:“大人,你既然對雍王殿下說了那些話,為何還留他一命。”
“一個沒用的孩子,就先留著吧,謝云雖然不滿他那個不孝子,卻還顧念著親情,要給謝容華留一條血脈,老夫答應了他,如今還不能殺謝珩,畢竟,我們還得讓謝云來封江月的兒子為太子。”柳弘業沉聲道。
“可他留著,終歸是個禍患。”莫鳶不安道。
“這個老夫自然明白,等大權在握了,謝云自然也用不著了,此刻,便讓他自己在北宮哭鬧吧。”柳弘業冷笑道。
柳弘業出宮后,便回了柳府,剛進大門,便見柳葉跪著道:“大人,柳葉有要事稟報。“
“你有何事?”柳弘業皺眉道。
“這幾日,我派人守在了秦府,發現葉修澤的傷還未好完,便離開秦府了。”柳葉沉聲道。
“你還派人跟著他做什么,他如今又沒用了。”柳弘業不悅道。
“大人,柳葉覺得事有蹊蹺,若顧昭儀真的死了,葉修澤如何會就此善罷甘休呢?”柳葉沉聲道。
“他不善罷甘休又如何,難道以為會用蠱,就可以隨意進出皇宮找謝容華報仇嗎?柳葉,我知道你心高氣傲,因為他傷了你又從你手中逃脫了,所以心有不甘,一直讓人跟著他,想再與他一試高下,但如今正是我們的關鍵時間,柳家還需要你出力,老夫不希望你把心思放到不相干的事之上。”柳弘業冷聲道。
“可是……”柳葉欲辯駁,柳弘業已經沉著臉道:“沒什么可是的,老夫已經三番兩次試探了謝容華了,之前還可以說他和老夫做戲,可他再做戲,也不會用自己兒子做戲,如今他連謝珩都不管了,這傷心欲絕難道還能有假。”
柳葉垂下眼眸,不甘道:“大人有何事請吩咐。”
柳弘業看他不情不愿的樣子,恨聲道:“罷了,反正你傷還沒好,如今心思又在別的地方,真讓你去辦,萬一出了差錯就得不償失了,柳家的事我另外派人去辦,你想去找葉修澤你便去吧,不過我提醒你,不要再輕敵,葉修澤雖然武功不高,可蠱術卻一流,他上次從水牢逃脫還讓你受了重傷一直到現在還未痊愈,就是因為你輕敵了,那血蠱,可不能小覷啊。”
柳葉一喜,對柳弘業抱拳道:“謝大人成全,大人的囑咐,柳葉一定會記清楚的。”
得到了柳弘業的允許,柳葉收拾了東西,便出長安去追擊葉修澤,他誓要殺了葉修澤一雪前恥,可往西南方向追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葉修澤的蹤跡時,他突然反應過來,葉修澤并沒有回蜀中他去哪里了?
顧珩雪一行人剛到崤山腳下,便與前來迎接的云亦凡碰上了,耿青看著他笑道:“云兄弟,不是讓你在洛陽城內等我們嗎?你堂堂的大都督,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等著了。”
云亦凡收到他的信時,便不敢相信信中的內容,他實在是等不及,便先行來了這里,他看著那緊閉的馬車門,顫聲道:“她,她在里面嗎?”
耿青點點頭,對馬車內的人高聲道:“顧姑娘,張先生,云大都督來接我們了。”
云亦凡一瞬不瞬地盯著緩緩打開的馬車門,只見張玄策先下了馬車,隨后,一個青衣女子在幻琴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他原本激動的神情一點一點淡了下去,看著緩緩走近的女子,姿容姣好,卻全然陌生,他喃聲道:“你就是顧姑娘嗎?”
顧珩雪將他的神色變化一一看在眼里,她對他施了一禮,淡笑道:“我叫顧珩雪,見過云公子。”
云亦凡一下醒悟過來,急忙阻止她道:“顧姑娘是主,我是仆,哪有主人對仆人行禮的道理,該是我向姑娘請安才是。”
張玄策笑道:“顧姑娘平易近人,你就別管那些虛禮了。”
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對顧珩雪道:“顧姑娘,這里就是崤山腳下了,這位云亦凡云公子,和顏姑娘是自小一起長大的。”
顧珩雪靜靜地看著他,淡笑道:“我的事,云公子想必也聽說了。”
云亦凡點點頭,看著她皺眉道:“姑娘還記得我嗎?”
顧珩雪搖搖頭,抱歉道:“除了這次見面,我對公子,毫無印象。”
云亦凡心中有淡淡的失落滑過,她對他的態度,如此客氣有禮,她和顏汐凝,長得完全不同,他們真的沒有弄錯嗎?
云亦凡拋開思緒,對顧珩雪淡笑道:“那這崤山呢,姑娘有印象嗎?”
顧珩雪望著不遠處蔥蔥郁郁的山脈,似乎見過,似乎又沒有見過,她搖頭道:“我見過的山,長得大體都差不多,我也說不上有沒有印象。”
云亦凡低嘆一聲,道:“我帶你去福安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