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不易當

086、家生子

也許,只是風香眼界不夠,瞧著自己處處被楚家針對,最后還因“壓力過重神情恍惚,失足跌入井里”(不知真相的人對于她之死的定論),才會有這樣的誤解,才會想讓她們不重蹈自己的覆轍。

雖然男人骨子里好色,幾乎有權有錢的男人后院都有美妾美婢,但不代表所有女人都要認同,并且隨大流的。

男人好色,她們管得了人身,管不了人心。但瑛姐兒和琳姐兒好歹攤上了楚長錚這么號爹撐腰,她們不松口,男人們心里如貓抓一般也未必敢對她們如何。

退一萬步講,她們真對男人死了心,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還可以直接和離。她愿意展開雙手呵護她們,修哥兒逸哥兒也不至于讓她們無娘家可回,那又何必為了討好男人而把自己的身段放得那么低。

風香這眼皮子……真是淺啊。

還好,她回來得及時,一切還可以挽救。

寧香蓮硬生生壓下了心里的火氣,再次覺著自己把常嬤嬤秋水院去坐陣和教導的作法再正確不過了。同時心中也下定了決心,過完年就給風香尋個人家嫁出去,省得她一天到晚胡思亂想,給瑛姐兒她們一些錯誤的思想。

見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眼神還比之前要堅定了許多,劉嫂子明白她對風香的去留已經有了決斷,也就沒再提風香的事兒:“王妃,常嬤嬤還問,清水院的那個青蘋該何處置?”

“青蘋?”寧香蓮對那個丫頭有些印象,更準確的來說,她記憶深刻的是青蘋最后的那份認命。

按常理來說,青蘋被人指證碰觸過珠花后,她馬上辯解了,還說出風香可以給她做證,隨后就被風香否認,她應該氣憤不甘才對,怎么就認命了呢?

雖然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新的證據證明青蘋與櫻兒,以及下毒之事有半分關系,她擦拭珠花也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活計。但她的沉默認命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正常。

要知,青蘋那一時的沉默認命,極有可能會他們被當成下毒者的。

不管她當時有什么顧及,這樣的下人都是留不得。

這點,相信常嬤嬤比她清楚。

見她看過來,劉嫂子點點頭:“二姑娘說青蘋是無辜的,又是個孤女,若是出了府就無處可去,所以不愿意放青蘋出府。常嬤嬤估計是不好處置了,才來討您的示下。”

寧香蓮苦笑,這是把難題兒推到她來里來吧。也是,是她松口承諾的琳姐兒,可不得由她自己來收尾。

她想了想,越想越覺著青蘋身上的問題大。

昨天回來后,她就特意找劉嫂問過青蘋的來歷,才知道青蘋的入府也些的兒戲的。

據說前年春天,琳姐兒去寒山寺上香,路上碰到了賣身葬母的青蘋。琳姐兒念她一片孝心,也不愿意她被惡人強買下糟蹋了,就大方的給了她十兩銀子。

那青蘋也是個感恩的,埋葬了母親后,就尋到桂花胡同,說自愿為奴伺候琳姐兒。

按理來說,尋常人家都不會收像青蘋這樣的來歷不明的丫頭,可是他們不僅收了,而且不到半年就把她提成了琳姐兒身邊的大丫頭。

不得不說,這事很不合常理。

就算兩年前琳姐兒還小,可能因為幾句話就被人哄騙,但桂花胡同里有修哥兒、逸哥兒,還有柴圖風香,他們都是那么好哄的人嗎?

為什么他們都沒有看出這件不尋常,難不成那青蘋的身上還藏著什么秘密不成?

她干脆道:“把青蘋帶過來,我問問看。”

“王妃,這妥當嗎?”劉嫂有些不贊同。

寧香蓮倒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的;“院子里這么多,還有王爺在,她一個丫頭還能翻了天?”

劉嫂想想也是,讓人出去傳話了。

青蘋很快就被帶了過來,出于謹慎,她由兩個粗壯的婆子押跪在門口,離寧香蓮遠遠的,寧香蓮這邊,劉嫂一干婆子們也都嚴陣以待的圍在四周。

寧香蓮掃了一眼,見青蘋人有些萎靡,但眼睛依舊清亮,見到她后也沒有開口哭求,而是保持著冷靜以及……一分警覺。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更加認定,這個丫頭比她想象的還不簡單。

她也懶得跟她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昨天,你為什么就不再替自己辯解了?”

青蘋怔了一下,隨后苦笑道:“回王妃,那種情況下,大家都自身難保了,誰還會替我作證?”

寧香蓮知道她說得在理,琳姐兒出事,楚長錚大怒,秋水院的一干人都面臨著全家受連累的威脅,一個個都想著盡快抓到兇手,好洗清自己的嫌疑,把懲罰降到最低,沒敢開口亂污蔑人就已經不錯了,哪里會在意別人是不是冤枉的。

不過,知道歸知道,氣憤依舊是氣憤的。

她忿忿不平;“你不是為了報恩才到琳姐兒身邊來伺候的嗎?那你就愿意做那替罪羊,把真正的兇手留在琳姐兒身邊?”

青蘋驚訝的看著寧香蓮,似乎不太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眼神中充滿了一抹不可置信。

她遲疑了一下,一個響頭磕在地上,才道;“奴婢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也不會承認的。只是在那種情況下,奴婢沒有人證,喊再多的冤枉也沒用的。”

“奴婢更加清楚,王爺和公子們都不會草率的結案,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奴婢沒有做過,不怕查。而且奴婢也在想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抓得真正的下毒人。”

她抬起頭,額頭上被磕破的那一塊紅腫得老大,她的眼睛卻很清亮;“若王爺和公子們查到線索,肯定是要來拷問我的。王妃可還記得,我當時替櫻兒辯解的話?”

寧香蓮一怔:“你是說……”

除了櫻兒,還有有同謀?

青蘋點點頭:“我現在也這么說,光憑櫻兒一個人做不到。而且在寧府的時候,是整個府里不準有紅蕓豆的食物,我在姑娘身邊伺候了快三年,也不知道姑娘是不能食用紅蕓豆的,那櫻兒又為什么選定二姑娘下手的?”

她說的這些,寧香蓮也想過,“還有什么?”

青蘋又道:“若說櫻兒是滿池子撒網,誰中招都行,又是下在日常生活用品上也有一樣的效果,櫻兒也不是沒有對大姑娘和三公子下手的機會的。”

可是,大姑娘的院子里和三公子的院子里,什么也沒有查出來。

“還有呢,你懷疑什么?”寧香蓮追問。

青蘋看了看四周,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寧香蓮知道她的意思,也遲疑了起來,一時之間,玉梧院里寂靜了下來。

青蘋等了會兒,也沒見寧香蓮撤下四周的人,她輕嘆了一聲,道:“王妃,您想必也發覺二姑娘那邊才是問題的中心,才會讓常嬤嬤過去。有常嬤嬤鎮著,那些鬼魅必定無處藏身,無需奴婢再多言。”

“放肆,怎么跟王妃說話的!”押著她的婆子不客氣的在青蘋的后背上推了一把。

青蘋本就彎著身子跪著,受這一推,整個人撲爬在地上,她飛快的撐起身,然后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又規規矩矩的跪著。

她爬倒的那點功夫,寧香蓮看到了她耳后有一處紅點,瞬間勾起了她某個記憶。

她遲疑了一下,沖著青蘋道:“你過來……”

“王妃……”劉嫂子緊張的喚了句。

寧香蓮瞇了下眼,再次堅定不移地道:“劉嫂留下,其它人出去門口守著。”

見她板了臉,劉嫂子不敢再違背,其它人也都安靜的退了出去。

寧香蓮再次沖著青蘋招手:“你過來。”

青蘋倒是有些遲疑了,跪在原處沒動:“王妃若有什么想問的,奴婢在這里一樣可以回答。”

這丫頭謹慎得可以。

寧香蓮坐不住了,快步過去,蹲在她面前直接伸手撩開了她的頭發,果不然,她的耳后有一處綠豆大小的紅色胎記,形狀如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聲音有些發抖,低聲問:“你原名叫什么?”

青蘋有些畏懼地縮了下脖子:“奴婢原本就叫青蘋,正好與二姑娘身邊丫頭的名字相符,二姑娘并沒有替奴婢改名。”

見她防備自己,并沒有說真話,寧香蓮低聲呢喃:“青青河邊草,平順直到老……”她的聲音很輕,哪怕是青蘋全身繃緊了,仔細留意著,也沒能聽清楚。

寧香蓮直起身:“二姑娘不愿意放你出府,那你就留下吧。清水院你是回不去了,就留在我身邊。”

“王妃……”劉嫂子傻了眼,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該不會中青蘋的迷藥了吧!

青蘋也有些懵圈,王妃在打什么主意呢,與她耳后的胎記又有什么關聯?不過,她也不想出府,能留下自然是好的,何況留在王妃的身邊。

她咬咬牙,再次一個頭重重地磕到底:“謝謝王妃。”

寧香蓮伸手把她扶了起來,然后喚人進來:“她依舊領二等的月例,安置在四喜四福旁邊的屋子里。”

婆子領著青蘋出去梳洗上藥,劉嫂子這才壯著膽子問:“您真要留她在身邊?”該不會王妃真信了青蘋的那些鬼話吧!

呃,不過,想想,她也覺得青蘋說的那些在理,但是青蘋的作派有些拿喬,不太像是一個丫頭的行事。

寧香蓮擺手:“無事的,我心里有分寸。”

她已經知道青蘋的來歷了,也明白為什么青蘋可以順利地進入桂花胡同,伺候在琳姐兒身邊了。

青蘋才是真正的寧家家生子,那個胎記她記得,修之自小就過目不忘,肯定也是記得的。若是青蘋身上再有些她的舊物,一切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只是青蘋沒有說穿的話,到底是指向琳姐兒身邊的哪個人呢?

她擰了擰緊得發痛的眉頭,覺著自己像處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里。

這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就過成了這個樣子,不僅連個下人要隱姓埋名,還藏著各種不明的危險。

很不幸,她的不開心,楚長錚又掃到了龍卷風尾,玉梧院里剛好一點的氣氛又低迷了起來,所有人都大氣都不敢出,一直到新年宴的那天。

那天的天氣很好,太陽暖洋洋照得人想打瞌睡,寧香蓮起了個大早,在常嬤嬤的幫助下梳洗妥當,然后匆匆用了些早膳,就坐在院子里等候著寧修之和楚月瑛他們。琳姐兒的身體到底還是沒能恢復如常,這次的新年宴是去不成了。

瞧著她一個勁的往院門口張望,楚長錚忍不住道:“要不,派人去催催?”

她一個冷眼過去,楚長錚有些熊,馬上改口:“不急的,現在還早呢。”他們又不趕時間,就算遲到一點兒又有什么關系,難不成誰還敢說他不成?

寧香蓮懶得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讓婆子去各院子里走一趟,看看他們是不是有什么事兒耽擱了。

婆子應聲,還沒出院門,就轉了回來:“王妃,三位公子和大姑娘來了。”

寧香蓮馬上坐直了身子,果不然看到寧修之他們四人齊齊整整的過來了。他們裝備得都很妥當,修哥兒一襲再普通不過的白色的錦袍,上頭一點花紋也沒有,卻一點也不顯得寒磣,反而付得他人如美玉。

逸哥兒一身紫袍,適哥兒一身淡青的儒袍,兩人也各有不同的風彩。

被他們圍在其中的楚月瑛更是搶眼,大紅色滾著金邊繡花絲錦長袍如同朝霞般是天空最麗的一抹色彩,襯得她原本就艷麗的容顏更勝了三分,加上眉目之間的嬌艷,少女的線條瑰麗若仙。

也是,年輕就是資本,無需可以修飾、不用太多筆墨,她已如一副絕世名畫般舒展開自己的風彩。

她也不必有出眾的才學、高人一等的繡技、甚至不用性格婉約、脾氣柔和,單憑她的美貌已足已被稱之為絕色佳麗。

自然了,有了這些亮點的美麗,以及她身后的武定王府,其它不足的地方,也都可以被人自動忽略了。

看著寧香蓮眼睛都不眨的盯著自己,楚月瑛瞬間身上的防備全起,“王妃,我的裝扮可有不妥?”

說話間,她也掃了一眼寧香蓮,心里泛了些嘀咕,這小寧氏若不是傻的,一襲深藍色的衣袍套在她身上,明顯把她扮老了足有五歲。

只見過想打扮得更年輕的婦人,可還真沒見過把自己往老里折騰的,難不成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和父親更加的般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