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不易當

089、寸步不讓

當初就是這林氏從中做梗,她才沒辦法接近龍兒,讓那寧香蓮徹底把龍兒的心給哄了過去,連自己這個親娘都不認。

好,真好,她還愁著沒地兒去尋她呢,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皇后的原本的三分怨氣,這下變成了十分的恨意,要不是還有理智善存,她真想馬上下令,讓人把這小寧氏(林氏)當著她的面,立即亂棍打死!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得慢慢來。

她都可以取代寧香蓮成為皇后,還能捏不死這小寧氏?

皇后深吸口氣,壓下了前世堆贊的恨意,狀似關心地開口問華女官:“華容,武定王妃身體如何,可曾要緊?”

就剛剛小寧氏看她的眼神,就敢肯定小寧氏就是裝的。當初,小寧氏可就沒少用這付柔弱的樣子來騙人,不知陷害了多少后妃。

現在,她以為成了長錚的王妃,就有了靠山,天高地厚地連自己都不放在眼里?那自己就抬抬手,讓她嘗嘗從空中摔落成泥的滋味。

跪在地上沒被叫起的楚月瑛忍不住道:“回皇后,母妃她身子虛……”

剛剛寧女官跑過來給小寧氏把脈的時候,她就暗暗叫苦。

她比誰都清楚,小寧氏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要有問題,父王是不會松口讓她進宮的。一旦小寧氏被識破裝暈,不僅會被汀華郡主和柴家記恨,甚至還會丟了整個王府的臉面。哪怕為了她自己,她也得給小寧氏打個馬虎眼。

可還沒等她想出糊弄過去的辦法,皇后就來了。

而且,來者不善!

雖然如此,她還是懷揣著一絲希望,搶先說話了。

皇后輕瞥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旁邊映水替她喝斥道:“楚大姑娘,你進宮前難道沒有學過宮里的規矩?娘娘都沒問你,哪有你插嘴的份。”

一句話就想給瑛姐兒扣個沒規矩的帽子?

寧香蓮哪里能忍,毫不猶豫地喝斥了回去:“映水姑姑好規矩,皇后娘娘都沒開口,你倒是先替娘娘做了主。看來,映水姑姑心大了……”

映水聞言“噗通”一聲跪下了,面色惶恐:“娘娘,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奴婢只是想教導一下楚大姑娘遵守宮里的規矩而已!”

她真的只是想替主子出口氣而已!

“教導?”寧香蓮嬌喝了一句,板著臉罵道:“你就算是宮里的娘娘,也沒有資格教導我武定王府的嫡姑娘!還說什么規矩不好,大姑娘的規矩可是跟皇后一樣,是常嬤嬤教的,你是拐著彎子罵皇后沒規矩嗎?”

她剛出點小事,皇后來得這么及時,甚至一進門就追問寧女官她的身體狀況,可見皇后現在還不想跟楚長錚撕破臉。

皇后不想,不代表她不想。

她巴不得與皇后翻個臉,讓人知曉武定王府與皇后不和,減少那些想邁進奪嫡漩渦中的人,少打瑛姐兒和逸哥兒他們的主意。

皇后的臉都要氣得變形了,恨不得指著寧香蓮的鼻子罵,看來小寧氏比前世的還要不知天高地厚,敢這樣威脅她。

若不是她不罰映水,就只得應下自己和楚月瑛一樣,跟著常嬤嬤沒學好規矩。哪怕她真舍得下自己的臉色,這小寧氏也不會善罷干休,說不定還會鬧到長崢,甚至皇上面前去的。

不過這映水的舉動,確實是有些過頭了。

她再不喜歡楚月瑛,楚月瑛也是她的親侄女,楚長錚才是她根本的依靠,羞辱楚月瑛,就是打她的臉!

何況現在長錚的身體好轉,這楚月瑛的身份也將隨之水漲船高,尤其是太后和承恩侯府為了這門親事,對她的態度都溫和了不少。哪怕她這輩子都沒孩子,只怕這后位也是坐得穩的。

若是沒了楚長錚,那她別說太后之位,只怕……

皇后咬著后槽牙,為了長錚,為了她自己,不忍也得忍!

她溫和的伸手將楚月瑛拉了起來,“好孩子,別與一個下人計較。”

映水心里不舒坦,也不得不向楚月瑛認錯:“是映水不好,一時不查說錯了話,還望大姑娘見諒。”

楚月瑛不是個傻的,哪會被兩三句話就給籠絡了,直接應道:“若是換成其它人,你肯定不會說錯話吧。看人下菜碟,確實是你不好,知曉的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知曉的還認為是皇后讓你這么針對我的。所以,我不想原諒你。”

皇后:“……”

映水:“……”

這是誰教出來的姑娘,有這么說話的嗎?

皇后恨得牙根直癢癢,只得硬壓下心里的怒火,喝斥映水:“還不滾出去……”

映水這才開始后怕,她知道皇后沒有罰她,并非舍不得,而是舍不下面子。她這么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皇后的信任,現在小寧氏一句話,就毀了個七七八八?

出門前,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怨毒的瞪了寧香蓮一眼,她這一眼,被楚月瑛給看到了,直接指向皇后道:“娘娘,她不服氣,還瞪您呢。”

皇后:“……”

真后悔,當初自己怎么就沒派個嬤嬤去教導她呢,就算不能讓她跟自己親,好歹也能教會她看場合知曉輕重。

映水:“……”

她瞪的是小寧氏,是小寧氏!

寧香蓮差點兒沒笑得滿床打滾,至于映水瞪的是不是她,她不在乎,反正瞪得再多,也不會少一塊肉。

皇后硬生生把那口怨言再次咽了下去,看向華女官:“華榮,武定王妃的狀況如何……”

華女官垂頭應道:“回娘娘,武定王妃的脈搏不穩,心緒起伏極大,可見剛剛受驚不小。還好,楚大姑娘及時把王妃給救下了,要不然,王妃只怕要磕個頭破血流了。”

聽到她這些話,楚月瑛有些詫異,寧香蓮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楚玉容不好得罪,楚長錚就好得罪了?

別說這華女官是潘大海特心為她指派的,就算皇后自己尋了太醫過來,這種情況下,她只要捂著腦袋或者胸口哼哼幾句,誰又敢打包票說她一點問題也沒有?

皇后倒沒想這么痛快的放過寧香蓮,打發華女官去泡安神茶后,就當著寧香蓮的面,讓人去請太醫。寧香蓮滿不在乎,楚月瑛也破罐子破摔的平靜了下來。

太醫來得很快,果不然,他如寧香蓮所想的一般,說辭不僅與華女官大同小異,甚至還夸張了一分。

寧香蓮忍著笑,還故意裝出一臉的為難:“要不,太醫替我開點藥,暫時緩一緩?”

太醫哪敢應這話,忙看向皇后。

皇后心里再不舒服,也知道不能讓她在自己這里吃藥,忙道:“是藥三分毒,能不吃還是不吃的好。”

隨后,她也沒給寧香蓮和楚月瑛母女開口的機會,又道:“汀華也不是故意傷你的,只是氣過了頭,一時失了分寸。她現在也很不安,說是要給你道歉。”

守門的宮女忙打起了簾子,汀華郡主拉著個臉,極不情愿的走了進來。

寧香蓮似笑非笑地看著。看來,汀華郡主一直就在外頭等著太醫的診脈結果,若是不是太醫說自己受驚,只怕現在就不是進來賠不是,而是直接沖進來與自己算帳了。

汀華郡主掃了眼“虛弱”的寧香蓮,不情不愿地道:“要不是你說話那般難聽,我也不會……”

“敢情,還是我的錯?”寧香蓮寸步不讓。

“那……”汀華郡主嘴快剛想接話,皇后瞪了她一眼:“好了好了,過去的事別提了,本宮給你們做個和事佬,將這事說開了,就此揭過。”

“哎喲……”寧香蓮捂著頭就又喚痛,楚月瑛瞪著汀華郡主:“郡主這個趾高氣揚的樣子,就叫道歉?皇后娘娘,那能不能我給她扇一個耳光,再給她這樣賠個不是,就把這件事揭過?”

“楚月瑛……”汀華郡主當場就炸了,皇后也不滿的看向楚月瑛:“誰教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

“我爹!”楚月瑛道。

出發前,父王說了,有什么事都往他頭上推。

呃,現在才覺得大哥和小寧氏都說得對,有這個爹,比沒有強。

皇后差點兒沒被噎死。

不過,她反駁不了。長錚一直遵循的就是人敬他一尺,他還人一尺,人進他一丈,他搶人百丈那么個理。

不過,汀華她不能不保啊。

她只得強硬地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小寧氏,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替瑛姐兒著想,可千萬壞了她的名聲,影響了婚事。”

“娘娘,仁壽宮的樂姑姑來了,說是太后召見武定王妃。”門外,傳來了宮女的通報聲。

皇后面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但也僅僅一瞬間,她就拿定了主意,絕對絕對,不能讓小寧氏去見太后,至少現在不行。當初,小寧氏可就極得太后的歡喜,若是現在讓她再投了太后的眼緣,自己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她讓人把那樂姑姑叫了進來,“武定王妃剛剛受了驚,只怕不能過去。本宮今兒替她向太后討個恩典。待幾日后,本宮再召她進來向太后請安。”

寧香蓮也沒想去見太后,也就順了皇后的意,故意裝出虛弱的樣子,還受驚若寵的下床,然后“腿軟無力”地摔在了楚月瑛的身上,楚月瑛非常配合地扶住她。

樂姑姑掃了眼華女官,華女官也點頭:“王妃只怕還需要休息一下。”

樂姑姑想了下,要求華女官與她一并回去向太后復命,皇后只得答應。

她們一走,皇后松了一口氣,但也不想再多看寧香蓮一息:“太醫說你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那就讓瑛姐兒先陪你在這兒靜靜。”說罷,怕寧香蓮再弄出些什么幺蛾子,帶著汀華郡主頭也不回的離開,甚至把她身邊的宮女們都一并帶了出去。

看到門簾落下,楚月瑛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就床柱上一靠,低聲道:“還好,還好……”

說真,她還從沒像剛剛那么緊張過,這可是皇宮啊。

她打開自己的荷包,從里面揀出塊薄荷糖放進嘴里,遲疑了一下,又揀出一塊遞給寧香蓮。寧香蓮接過來,直接就放進嘴里,只覺得心中比口里更甜。

“你害怕嗎?”寧香蓮低聲問。

楚月瑛點頭,眼神里有一絲不安:“我真沒有想到,你比我還大膽。”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出格了,結果與小寧氏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寧香蓮輕笑,你大膽,那是因為你的性子像我。

“我覺著你就是故意的,若是之前嘲諷的人不是汀華郡主,或者她沒動手,你又該如何?”楚月瑛好奇地問。

寧香蓮笑,她確實是故意的。那汀華郡主是楚玉容的閨中密友,打了她的臉,就是打了楚玉容的臉。

何況自己不招惹汀華郡主,汀華郡主也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她一定會忍不住的。”

“哦?”楚月瑛不信。

寧香蓮笑著道:“她心悅你父王。”

只是她也不愿自請下堂,她一個郡主又不能舍了身份來做妾(據說,作妾楚長錚也不要),那汀華郡主怎么會不恨她呢?

而且,

你怎么知道……

這句話在楚月瑛的舌頭上過了一圈,最終也沒問出來。

她直勾勾地盯著寧香蓮;“你到底想做什么?”

寧香蓮看著她份外認真的眼睛,伸手替她把垂下的發絲撩到耳后,也直言不諱:“我不想你們成為他們的籌碼。”

“呵……”楚月瑛笑,這話她不是頭一回聽小寧氏說了,但她不信。

寧香蓮也沒想她現在馬上就信:“我知道,你不相信有深情在,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府里沒有人愿意你拿自己的婚事做交易,你也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婚不僅僅只是結兩姓之好,而是找到那么一個人,是會陪你一起對抗所有的一切的,只要耐心,那個人,總是會來到的。”

“那你呢,找到了嗎?”楚月瑛問。

寧香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找到了,你父王。”

雖然他們那十年來磕磕碰碰的,甚至說是相敬如冰,但彼此對彼此還是有尊重的。他沒給過她難堪,也給了她一定的包容,而且還給了她這么幾個好孩子。

楚月瑛挑眉看著她,“他可不是你找的吧,當初你為了不嫁,不是還跳了……”最后那個“井”字,她沒有說出來,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寧香蓮明白自己的那場意外是她心底的忌諱,見著她傷了心,也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沉默到華女官回來,才一起去了朝陽殿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