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不易當

116、風香撞了邪

可是,王爺現在眼里只有小寧氏,瑛姐兒他們又因琳姐兒中毒之事,對她生了幾分不滿,眼下別說跟她做主了,連幫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總不能她自己跑到王爺前面去自薦枕席吧。

問題是她去了,王爺也未必會愿意收下她。一想到前兒在秋水院里,王爺冰冷地命令侍衛將她拖出去發賣,一股從骨子里涌出的寒氣就緊緊地纏繞住了她的四肢,直直凍到了骨子里。

不,不能放棄,若是放棄了,她什么都沒有了。

就在她想得焦頭爛額之際,小丫頭跑進來報信:“風姑姑,姑娘回來了。”

琳姐兒回來了?風香心頭一喜,也坐不住了,忙迎了出去:“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是了,她可以試探著暗示暗示二姑娘,若是二姑娘也舍不得她,修公子他們想給小寧氏添堵,未必不能幫她一把。

楚月琳還沒應話,商嬤嬤從東廂里出來,不滿的斥責道:“風香,你的規矩呢。”

這陣子被訓怕了,風香一哆嗦,松開了抓著楚月琳的手,只得退后半步,按規矩給楚月琳見禮。

她身子還沒福下去,被楚月琳一把扶住了:“嬤嬤,風姨不一樣。”

商嬤嬤客氣地道:“二姑娘,情誼歸情誼,禮不可廢,不然何治下?”

風香忙拽楚月琳的衣角:“琳姐兒,無事,無事的。”

若琳姐兒跟商嬤嬤起了沖突,最后吃虧的還是她,還不如現在就老實的認下,還省得商嬤嬤針對她。

見她退讓,楚月琳即使有替她爭個臉面的心思也,也硬氣不起來了,含糊著與商嬤嬤見了個禮,就拽著風香:“風姨,我有話與你說。”

姐姐那話說得對,她們不能再留風姨了,要不然,就是害了風姨。還不如趁現在母妃松口的機會,給風姨找戶好人家嫁出去,以后就能跟木姨一樣按普通親戚一般走動。

進到屋內,風香才羞澀的提了個話頭,楚月琳就急切的把這番話說,還道:“風姨,你放心,我們一定替你好好挑個人家的,保證不讓你吃了虧的?”

風香差點沒暈過去,不讓她吃虧,把她從王府里趕出去,就叫不讓她吃虧?

她現在就算能嫁到外頭做正頭娘子,那能嫁什么樣的人,是死了媳婦的鰥夫,還是為了討好王府的那些逐利者?

她外嫁做正頭娘子除了名聲好聽,還有什么?撐死最好也不過是木香現在這個狀況吧。

外頭的人都說,木香一個丫頭能有今天,已經是撞了大運了。可是她怎么會不知道,木香的日子過得絕對沒有外人看的那么鮮光。胡家上下十來口子吃她的喝她的,卻還嫌棄她是個丫頭出聲。

哪怕當初胡志對她是一片真心,只怕現在也磨得差不多了。若不是王爺身體轉好了,只怕再耗上幾年,胡志身就該換新人,沒了木香的立足之地了。

真要她來說,名聲還不如眼前的富貴權勢才最實際。

以為她是舍不得自己,楚月琳拉著她的手,笑道:“風姨,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就是天經地義,王妃說了,讓你自己想想,若是你心里無人,或者不愿意應下舊時那門親事,就親自給你張羅人選。”

瞧著楚月琳一臉替她著想的模樣,一肚子的憤怒是半點也不敢露出來,她比誰都清楚,府里這幾個小主子,只有琳姐兒是對她最親的,但這份親近也是在她成年累月的陪伴,以及時常說自己是先王妃留下給琳姐兒的,才搏了琳姐兒另眼相看。

若是琳姐兒知道,自己當初是存了私心才拒嫁留在王府的,而非為報先王妃的恩惠,只怕最恨她的人就是琳姐兒了。

到時候,別說她替自己說話求情了,只怕都容不下自己留在京都這一畝三分地里。

心中知道厲害,她只是用帕子捂著臉低,垂著頭半天也不言語。

楚月琳認為她只是害羞了,還貼心的湊過去,小聲地道:“風姨你放心,我也請哥哥他們幫著查了,必定要給人挑個最好的。”

“悄悄兒告訴你件事,大姐說大哥親自去查過,你之前的那位未婚夫,前年他的媳婦死了,膝下只有一個五歲的閨女,大哥才透了個口風過去,他就說愿意與你再續前緣。”

風香心里別提多塞得慌了。

她當初元配娘子都沒去,現在再走回老路,去做填房兼后娘?

楚月琳又說了幾句要給她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后就沒久留,歡快地走了。

聽到腳步走遠,風香狠狠的將小幾掀翻,撲在榻上痛哭起來。

不公,老天爺真不公平啊,為何要這樣對她。

哭了一陣,風香越發覺著自己困苦了,現在有商嬤嬤看著,她什么也做不了,也無處可以求助,難不成真要等到五日后,小寧氏隨便揀個人,草草地把她打發出去?”

不,她不能認命。

可是現在誰還能幫她?

她腦海里飛快地閃過幾個人名,然后被她一一給排除了,最后只得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昨兒進府的木香身上。

她翻坐起來,用帕子擦拭掉臉上的淚,喚了小丫頭打水,又重新妝扮了一番,然后去尋了商嬤嬤,說是她從楚月琳那里得知,木香進府暫住了,她想要去看望一下木香。

木香昨兒就進了府,她今兒才提要去看?

商嬤嬤精明的眼睛掃了她重新上過妝的臉龐,大概猜到了她要去的目的。瞧在楚月琳的面上,她也沒有阻止,只是喚子院中兩人個婆子陪她們一并前往,并且暗示了一句,“王府不比寧府,多帶兩個人省得迷了路,或者誤闖了不該去的地方。”

風香恨得直咬牙,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應下。

清音院里,木香也已經從楚月瑛那里得知,寧香蓮要把風香嫁出去的事了,對此,她也是舉雙手贊成的;“早該如此了,只是你們心軟,一直拖著拖著。”

她甚至還很直白的道:“這倒也算是她做的一件好事,省得你們去做那個惡人了。”楚月瑛嘆氣:“若她知趣,我們也不會虧了她的。”

還好,琳姐兒那里,一說就通了。

剛剛說的時候,她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木香眼睛微瞇,“要不要我們打個賭,她很快就會來尋我了。”

以前王爺病著,又與風香素沒什么接觸和交談,她也就沒往這上面想過;可現在知曉風香起了心思,只覺得自己吃了粒老鼠屎,惡心得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更是把風香恨得不行。

“啊?”楚月瑛有些遲疑,木香指了下隔間:“你派個人去前面廊下盯著,若是瞧著她過來了,就回來報信,到時候你編個理由把琳姐兒哄到旁邊屋里,聽聽要她說什么。”

若是以前,她還認同他們那種把琳姐兒護在身后的做法,但現在都橫空殺出個拿王妃做筏子的小寧氏了,那風香這點手段也就不需要再瞞著琳姐兒。

一早在她面前把風香的假面撕開,讓琳姐兒多分防備,才能更安全。

只是,她心底也希望風香能清醒過來,看清現實,別一條道走到黑,最后落個一無所有。

楚月瑛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她說的去做了。

聽到風香來了,楚月瑛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看,等風香客道了兩句,然后說要與木香說兩句悄悄話的時候,她也大方的順她的意,領著琳姐兒出了廂房。但一轉身,她就帶著琳姐兒偷摸著溜進了旁邊的茶房。

楚月琳不解:“姐姐……”她們這是要做什么?

楚月瑛哄她:“她們肯定是要說私房話,我們聽幾句,才知道怎么幫她。”

楚月琳想到剛剛風香的“羞澀”,自己的什么也沒問出來,馬上就點頭答應了。

面對著風香,木香可就不客氣,直截了當的問:“你現在依舊還是不想嫁嗎?”

風香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我不想離開琳姐兒。”

她要給王爺做妾,那是納,不是嫁。

“那你準備自己梳了頭,一輩子不嫁了?”木香雖然還在病著,但她做了這些年的掌家娘子,又時常進王府來幫著商嬤嬤處理庶事,身上的氣勢早就不是風香可以抵擋得住的了。

風香被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咬著牙不敢接這句話,只道:“你能不能替我出現去回絕王妃?”

“不能。”木香直接拒絕,沒有半瞇商量余地:“以前王府和寧府都沒有女主子,庶事上亂點也就亂點,但現在有了王妃,規矩自然不能亂。我記得,你今年也有二十五了,這若在前朝,只怕衙門都要告王府不仁了。”

瞧著風香臉色煞白,木香眼中的寒意越發的重了:“你不嫁人,又不愿意梳頭,你是在等什么人嗎?”

風香欣喜,忙點點頭:“對。”

“哦,是誰?”木香追問:“你們是什么時候相識的,為何一直不提婚嫁之事?他又是何居心拖你一年一年消逝花季。你說出個人名來,我怎么著也要替你討還個公道的。”

一步步,她就沒給風香留后路。

“我……我……”風香哪里敢說,又哪里能說,最后,她只得拿出她一貫的那招,用帕子捂了臉哭著扭頭就往外跑。

她動作很快,楚月瑛姐妹從茶房追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沖出了院門。

風香沖進了一片林子里,才發現身后根本就沒人追上來,而四周沒有一點熟悉的景物。

該死,她迷路了。

低低的罵了一句,她心底卻冒出了幾分欣喜。

這些日子她雖然挨了板子一直在養傷,但也知道王爺是搬進了后院居住的,而且時常還會去一片小操場里打拳。若是她能尋到小操場,說不定就有機會遇上王爺。

想到這,她甚至都不覺得雪林冷了,隨便尋了個方向就加快了腳步。

沒走多遠,她就看到鬼鬼祟祟的楚逸之帶著小廝南業偷偷摸摸的往邊而來,一邊走還在一邊埋怨著什么,她下意識的藏到了旁邊的大榕樹后頭。

她剛藏好,就聽到楚逸之的罵道:“怎么樣,進不去嗎?”

“世子,您應該死了這心吧。”南業都快給他跪下了:“侍衛大哥們還在那里查縱火歹人的線索,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呢。別說進去了,靠近都不行。小的才探個頭,就被那侍衛大哥狠踹了一腳,您瞧瞧,現在這還腫著呢。”

“沒用。”楚逸之罵著:“你就沒跟他說是我派人去的嗎?”

“主子,侍衛大哥跟本就沒給我機會說啊,要不,您自己去尋全管事問一聲。”

楚逸之瞪了他一眼:“問什么問,問也白問。”

被歹人縱火的小院,不就是先王妃落井的院子嗎?想到往事,風香臉上血色盡失,蒼白得像個鬼。

待楚逸之他們走遠之后,她才出來遠遠的瞅了眼那個方向,轉身剛走一步,她鬼使神差的站住了,又回頭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是啊,她怎么忘了前王妃這個她最大的護身符和依仗。只要她利用得當,別說眼下的危機她可以順利的渡過,她所有的期望也都一一實現。

咬著牙,她跪下沖著小院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夫人,您別怪我,這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何況你已經死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一世錦繡榮華吧。”

起身后,她做賊般飛奔著離開了,頭也不回。

她走后,大榕樹的枝條仿佛活了一般,飛快的抖了兩下,然后一條小指頭粗的枝葉在木頭釘的小巢屋外邊拍了兩下,悄悄道:你去盯著她,她肯定要搞鬼。

不去先告訴大人嗎?翠鸚探出頭。

榕爺老成地道:拿賊拿贓,抓奸抓雙,空口無憑起不到作用。

哦。翠鸚應了一聲,展翅飛快的追上了風香。

當晚子時,夜深人靜,秋水院卻鬧開了,說是風香撞了邪。

最先發現的是守夜的婆子,她看到風香披頭散發穿著一襲白袍游魂一般從自己的屋子里出來,也無視她的呼喊,開了院門就往外走,嚇得她尖叫著吵醒了整院的人。

被吵醒的商嬤嬤也瞧見了風香的不對勁,忙讓兩膽大的婆子用厚被將她兜頭罩住,強行捆回了屋里。

可是誰也沒想到得是,風香被抬進屋,人就醒,她沖著門口哭嚎著大喊:“夫人,夫人你別走,別走……”

商嬤嬤不滿的看著她,心卻猛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