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不易當

184、他們都知道

聽到太后把楚云雁留在仁壽宮里陪她禮佛的消息,正順帝不滿地皺起了眉。

他驚訝但卻不太意外,這些日子他派出去盯著楚云雁的人,雖然沒有發現楚云雁行為上有什么大不妥,卻發現她非常擅長籠絡人心,不到兩天功夫,她就把皇后身邊的翠嬤嬤給籠絡住了,借著翠嬤嬤的暗中照拂,她在長寧宮里并沒有吃太多實質上的苦頭。

那翠嬤嬤是宮里的老人,從皇后進宮起就一直在皇后身邊伺候,她不僅深知宮中的生存之道,更清楚背主之奴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可這樣一個人投靠了楚云雁,這其中的原由不得不讓他深思。

若說翠嬤嬤只是一個奴才,她的選擇有不得已,那能讓太后動心,不得不說這楚云雁手里有著足夠的籌碼。

也是,能讓長錚特意挑到他眼前的人,又如何會是一個簡單的貨色?

不由得,他想起了之前那本小冊子上記錄的瑣事,就是以楚云雁受傷為界,前后判若兩人。若說經歷了生死大劫,整個人的性命來了個徹底的改變,有小寧氏這個先例在,楚云雁倒也不稀奇。

只是,之前寧家的惡仆出面狀靠寧氏冒名頂替的烏龍事,據他所知其中就有楚家的影子,這兩件事擺在一起,就不得不讓他想到以已度人。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母后和楚云雁到底能玩出什么樣的花樣來。

正順帝低低的笑了起來,眼神卻漸漸冰冷凌厲,沒有一絲溫情。

“再加一隊人,給朕盯死了。”他冷臉下令,又覺著不夠。對了,還有楚玉容那邊想必也收到這個消息了,以她那腦子,怕是想不到太深,還不如刺激一下,讓宮里更加熱鬧起來:“傳月美人過來。”

同樣收到消息的楚玉容又氣又恨,同時也真正的慌了。她才不相信太后留下楚云雁是為了什么理佛,怕太后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故意把楚云雁給要過去,想要徹底斷了她的希望。

可是她現在再氣,又有什么辦法,誰還能幫她?

楚家已經敗了,難不成她又要回頭去求楚長錚?

楚云雁心里突然很復雜了起來,楚長錚還會管她嗎?當初他決裂的話說得那么難聽,現在對她的一再示好當成看不見。

不,她還有機會的,她一定有機會的,她還有殺手锏。

她努力的說服自己,相信只要她把自己手里握著的秘密給楚長錚看,楚長錚必定會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向她認錯服軟的,然后一切就都能回到原位了。

是,有她手中的那個秘密在,楚長錚不敢跟她鬧!

楚云雁匆匆提筆寫了一封秘信,最后覺著不妥,還是把信給撕了,喚來翠嬤嬤:“你想法子替本宮送信去武定王府,就對武定王說,本宮有他先王妃的秘密要告訴他。”

她就不相信楚長錚會不來。

在等翠嬤嬤出去安排的時候,她沒有留意到,進來打掃的宮女飛快的將地上的那些碎紙屑揣入了懷里……

當晚,楚長錚從田奪的嘴里,聽到了楚玉容的帶給他的口信。田奪恭敬地道:“皇上說您隨時都可以進宮去見皇后。”

“替本王謝過皇上,只近夏苦悶,本王身子不是很爽利,進不了宮。”楚長錚直接拒絕地。

他雖然不知道楚玉容手中還有什么籌碼,但是他敢保證楚玉容是不知道香蓮當初遇難的真相的,要不然她早就拿出來跟自己做交易了,又怎么會等到今日。

至于其它的籌碼,也許對他有些用處,但上趕著的從來就不是買賣,楚玉容還敢拿敢拿喬,可見在宮里的日子還不錯,沒到山窮水盡。

田奪如實的將他的回答帶回了宮,然后拐了幾個彎子,送到了楚玉容的面前。

楚玉容惶恐極了,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個孤立無援,任人宰割的地步,眼前一黑,吐了口血后,就暈了過去。

待到她醒來的時候,見正順帝立在殿內,她不由得大喜,哀哀切切地喚道:“皇上,您終于來看臣妾了……”

看著她對著空空蕩蕩的角落,訴說著她近日來的委屈,殿內的宮人們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只有床邊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巴掌大的小香爐里飄出一縷淡得不易查覺的白霧。

寧香蓮在把寧修之和楚月瑛已經訂下婚約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就派人盯著外頭的風聲。

一開始還好,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說什么的都有,但顧及著武定王府的威(惡)名,沒有人敢將話說得太過份。偶爾有人不知趣的提及寧修之有龍陽之好,不是被旁邊人的忙喝止了,就四周的人做了鳥獸散,沒有人敢接話。

開玩笑……

以前寧修之只是武定王的義子,還背著奸生子的猜疑。現在他都與楚月瑛訂了婚,可見他絕對不是先武定王妃的奸生子,還搖身一變,成了武定王府的嬌客。

以前說,還能講是替武定王打包不平;現在說,那是嫌自己脖子上吃飯的東西重,想要挪了挪?

別說以前的小霸王楚逸之他們惹不起,現在的楚逸之打死幾個人,哪怕是世家子怕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找王府的麻煩了。

誰會嫌命長?

龍陽的流言消失之后,一些開始還在私下笑話楚月瑛的姑娘家們,在遇上兩次寧修之陪同楚月瑛出門后,一個個心里就變了味,泛得出酸汁了。

這寧修之的長相和才華在京都真是頭一份,哪怕有著京都貴公子、俊潘安之稱的宋言良,往他面前一站也都成了次玉;何況他還沒到二十,已經是四品大員了,自家的長輩們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的稱句寧大人,甚至不少人還說他是將相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才貌俱全,還溫柔體貼如同謫仙般的男子,最后便宜了楚月瑛?

一般姑娘覺著不甘,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人家婚事已成定局,往里摻和也討不得好,不過,終有那不甘心的。

宋家二姑娘與下人走散,遭一干绔紈攔住調戲,被路過的寧修之救了之后,就對寧修之念念不忘,甚至還跑到武定王府的門口,來求見楚月瑛,說是要與她相商。

“商量,她是哪根蔥!”收到消息的寧香蓮直接讓人給楚月瑛遞了話,不準她去見那宋二姑娘,還讓木香去府門口,“好好地”勸一勸那宋二姑娘。

別說她不相信那位宋二姑娘就真的是對修哥兒一見傾心,要非他不嫁;哪怕那宋二真是癡情女,那又如何,有哪條律法規定,她中意修哥兒,修哥就要回應她,瑛姐兒就要與她相商的?

而且那位宋二姑娘不就是之前太后準備指給修哥兒的女子嗎?眼下賜婚不成,玩心悅,若說其中沒有算計,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木香出馬,一個頂……數十個。

她在府門口,直接用冷淡無情言語,把宋二姑娘的臉面整個兒扒下來,狠狠的在地上踩了幾腳,激得宋二姑娘當場暈了過去。

本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了結了,沒想到,次日又出事了,楚月瑛在名珍閣把宋二姑娘給……給推下了樓。

“我沒推,是她自己摔的!”楚月瑛一臉氣憤地道。

柴青儀也在旁邊替她做證:“王妃,我也瞧著了。”

寧香蓮抬手,示意她們先消消息:“當時沒有外人在,她非要咬死是你推的,你說破大天去怕也沒有人信。”她眼神暗了暗:“最主要的,要弄清楚他們到底打什么主意。”

那名珍閣是適哥兒的店,昨兒有一批從外疆的珠寶剛回來,今天故意不開,讓瑛姐兒和青儀過去先挑選一批她們喜歡的首飾。

王府和承恩侯府隔得極遠,一來一往至少要大半個時辰,就算宋家派人盯著瑛姐兒的行蹤,又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讓宋二姑娘趕到名珍閣,還恰好堵住了瑛姐兒的?

“你是說,她是存心算計我的?”楚月瑛一下子就想透了。

從她和寧修之把一切說開后,她以往的顧忌都消散了大半,不僅人變得開朗了,連想法和行事也要通透得多。她轉身對柴青儀道:“儀妹妹,你回府問問,看你身邊有沒有人把我今天約你出門的事說出去了。”

柴青儀也不多想,一口應下:“好。”

可是,還沒等柴家還沒查出頭緒,派去盯著宋家的人回來稟報,說摔傷的宋二姑娘因失血過多,死了!

“死了?”蘇月瑛不敢相信,她記得那個時候宋二是故意撞在桌子上的,而且都沒出血,怎么可能才一晚,人就死了呢?

寧香蓮砸了手里的茶盞,讓人看住楚月瑛的同時,對楚長錚道:“我們去承恩侯府!”

她大概猜到承恩侯府要玩什么樣的手段了。他們是想要賠上一個姑娘的性命,徹底地瑛姐兒的名聲給毀了,不,也許是,拿著這件事做要挾達成他們的目的。

宋家這次賭得也太大了些!

楚長錚平靜地道:“把瑛姐兒帶上。”

到了承恩侯府,寧香蓮挑開車簾往外看,見大門冷冷靜靜的,沒有一點府里死了人的樣子。

“母妃……”楚月瑛愁眉苦臉地喊了一聲,她恨承恩侯府這些人的同時,也對宋二有幾分憐惜。

看到馬車上有王府的標記,門房忙過來見禮,全梁按照寧香蓮的吩咐,大聲道:“我家王爺請你家主子出來說話。”

一會兒功夫,承恩侯就迎了出來,他過來就道:“王爺,府里請。”

“不進。”寧香蓮冷言拒絕:“有話就在這里說。”

承恩侯容色大變,本想喝斥,瞧著楚長錚的冷眼,頓時像被一雙無形的手卡住了喉嚨,半天才道:“武定王妃,你這是何意?難不成,你真不在意安寧郡主的名聲?”

他話還沒落音,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子從大門口沖了出來,舉起手里的石頭就往馬車這邊砸:“兇手,你們是殺我姐姐的兇手!”

隨后,一個哭得傷心的婦人在兩個婆子的扶持下,也跟了出來,看到馬車就揚聲罵道:“你們還我的女兒,還我女兒……”要不是旁邊的人扶著,估計她撲過來是要拼命的。

此時正是傍晚,巷子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不少最近一直盯著王府動靜的人,這下子全都靠了過來,保持了個安全的距離看著。

寧香蓮在路上就想到了對策了,她知道眼下這種局面拖是沒有用的,最好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干干脆脆的說明真相。

承恩侯府以為他們只要讓宋二齊齊整整的進去,然后一身是血的被人抬著出來,再弄幾個大夫做人證,這臟水就能潑到瑛姐兒的頭上,可是他們卻忘了,一切還有一個鐵證吧,那就是宋二。

若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自然是請不動這個人證的,但……她現在是普通人嗎?

哪怕知道妖丹用多了不妥,眼下這種狀況,她還是要用一用的。

寧香蓮讓人撩起了車簾,讓人看到車內坐著的人,然后當眾問楚月瑛:“你敢對天發誓,宋二姑娘的死與你無關嗎?”

“我敢。”楚月瑛不知道她的用意,但對于她的信任,大聲的道:“我楚月瑛在這里對天發誓,若是今天我傷了宋二姑娘分毫,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這話一出,議論聲四起,眾人還是信鬼神的。

寧香蓮瞧著承恩侯的臉色有異,沒等他反應過來,大聲道:“承恩侯,你敢發誓,說宋二姑娘的死與你無關嗎?”

這種算計,承恩侯做為一族之長,不可能不知情的。

就算他不知情,也不要緊,反正她還有下一步。

承恩侯大怒:“武定王妃,你這也太過份了!”

楚長錚下了馬車,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了過去:“問心無愧就發誓,不敢就是做賊心虛!”

“你……你……”承恩侯有些哆嗦了,他沒想到,武定王妃不按套路出牌,甚至是沒有半點章法,武定王和楚月瑛還由著她胡鬧。

等等,該不會是他們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