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七年之前有綢繆
錦桃猛的朝馬車看去。
她這才明白臨夏之前說的“丞相的女兒不可能是反賊”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季箬也猛的朝季陵看去。
“啟程!”
馬車出動,季箬捏著車廂簾子的手松開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摸了一手的水意。
前塵往事,隨著“季箬”的早夭,皆成了舊夢。
說來可笑,她活了十幾年,竟然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冒充別人。
季箬苦笑著搖了搖頭。
等她擦干凈臉,卻發覺馬車晃動起來。
從莊子回城這條路寬闊平穩,馬車斷不該晃動得這般厲害才是。
季箬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過來,這是有人來搶她了。
她一開始就料到,回城這條路并不會安穩。
就是不知道來搶她的人是誰,冉殷的人,或者盧行舟的人?
季箬將車窗簾子掀開一個角,看到外面兩伙人戰成一團。
季府的車夫用鞭子使勁兒抽馬,馬拉著車在官道上狂奔起來。
只是沒跑多久,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季箬從簾子的縫隙,看到前面立者一匹馬,馬上坐著一個白袍人。
明顯是來堵她的。
不知這白袍人是誰的人。
季箬心里發緊。
白袍人遮著臉,拍馬朝這邊走過來,馬車車夫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任由白袍人走到車前,掀開車簾,對季箬說道:“夏小姐,下車。”
這人聲音很冷,聽著有幾分熟悉的意味。
季箬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是誰,她的注意力都在“夏姑娘”三個字上面。
見季箬不動,白袍人有些不耐煩了,冷聲道:“夏姑娘,本座按照之前的約定來接應你,你再不下車,季相和盧行舟的人追上來了,本座可不管你了。”
“這人是國師夷珅!”
聽到“本座”二字,季箬立馬心里一凌。
岑振說,國師和盧行舟是一起的。
是盧行舟安排他在這里堵她的?難怪季府車夫趕走馬車,那些盧行舟派來的人沒有追上來。
不,不對。
夷珅剛剛那話里面的意思,他來接應她,是他與她的約定!
她什么時候跟夷珅做了這個約定?
難道是她失憶前?
不可能,若是她失憶前做下的約定,那未免也太未雨綢繆了一些。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能算無遺策算到五年后的事情嗎?
季箬不相信。
“快下車,跟本座走!”夷珅沒有了耐性,皺起了眉頭。
季箬略一遲疑,就做了決定。
她決定賭一把!
季箬下了馬車,上了夷珅的馬。
夷珅吩咐那車夫:“你只管往城內季府跑就是,到時候季相問起來,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大人。”車夫領命而去。
季箬這才知道,這車夫竟然是夷珅安排在季府的奸細。
季相以為是自己人趕走了馬車,所以一心阻敵,沒有追上來,盧行舟的人以為有夷珅在前面幫他堵抓季箬,所以也沒有追上來。
便宜了夷珅。
夷珅拍馬,帶著季箬拐進了一條小道。
季箬以為他會帶著自己去什么偏僻的地方。
誰知左拐右拐,他們竟然又回到了京城!
夷珅帶著季箬進了街市,然后拐進一個逼仄的小巷子。進了小巷子之后,兩人便下了馬。
那馬有靈性,夷珅拍了拍它,它就自己往前面走了,然后直接從巷子的另一頭拐了出去。
夷珅帶著季箬繼續往里面拐。
季箬猜測著夷珅的用意。
她試圖開口問夷珅,但是夷珅擺明了不會在路上與她交談,沒有回應她半個字。
兩人在一個上了鎖的院門前停了下來。
夷珅拿了鑰匙開鎖。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人路過,看到他們,竟探頭看著這邊打起招呼來:“小夏姑娘,你又帶著你叔叔看病去了?這回的大夫靠譜嗎?”
“不怎么靠譜。”夷珅拍了拍季箬,冷聲回道。
那夫人就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男人的妹妹嫁到明州,明州似乎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夫,你們若是有空,就去看看……總能看好的。”
“好……”夷珅悶聲悶氣的回了一句,拉著季箬進了院子,從里面將院門關上。
季箬心里驚疑不定。
那婦人的話聽起來,跟她和夷珅很熟悉似的。
正暗自琢磨著,前面忽然傳來一聲哂笑。
季箬抬頭看去,就聽到夷珅刻薄的說道:“失憶之后,你倒是膽小了許多。不過,這樣看來,你倒更像是人了。”
更像是人了?這是什么形容?
季箬斂色,沉聲道:“國師,你難道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進屋再說。”夷珅抬腳就往里面走。
這是一個三房的小院子,看起來很是簡陋。
季箬一邊往里走,一邊打量。
夷珅頭也不回的說道:“這地方是你挑的,先是常來露臉,然后一個月來一次,然后一年來一次,如今五年不曾來過,周邊的住戶倒也沒有忘了我們。只當我們叔侄女二人又去尋醫治病了。”
“聽這話的意思,我與夷珅倒像是合作了許久了。”季箬心里一驚。
兩人進了屋,里面并沒有多少灰塵。
“前幾日我讓人來收拾過了。”夷珅說道。
屋子里沒生爐子,也沒可以喝的茶水,夷珅就這么在桌子前坐了下來,等季箬在他對面坐下之后,他強忍著不耐煩開口說道:“你記憶還沒徹底恢復,聽本座說就好了,不要打斷本座,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好,你說。”季箬凝神。
她打起精神來,以便評估夷珅話里的真假。
“你是七年前找上我的,那個時候你才八歲,聰穎得讓人心中生寒。你爹娘曾對我有恩,你因此哄我跟你來這里安置來產業,制造了假身份,五年前,你畫了你爹娘的畫像給我,求我答應幫你一件事。”
夷珅不再自稱“本座”,跟季箬一五一十的說起兩人之間的緣由來,認真起來,全然沒有之前的不耐和敷衍。
季箬卻道:“你莫哄我,五年前我拿著畫像來找你,并沒有求你,你讓我給你畫一張冉秋霜的畫像,我不肯,你對峙不過我,就讓來步。”
她做過一個這樣子的夢。
“對,是我讓了步。”夷珅哂然一笑。
這次,他笑的不是季箬,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