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春潮

第135章 水榭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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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入檐下,青竹變瓊枝。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游廊一旁的湘妃竹就蓋了層雪白。

沈謙見她不語,倒像是默認似的,有些氣悶道:“倒不如我幫你將所有人都丟進京兆府衙門去,省得你這般辛苦籌謀。”

他也不知為何,明明自己是沉穩的性子,偏偏遇些窈娘,就變得少年脾性,實在是明知不好又無法克制。

“三老爺慎言,且這是妾自己的事,不敢假手于人。”窈娘低聲道。

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敢嗔怪他慎言。

雪風吹得緊,刮在人臉上就有些生疼,沈謙看著她的面容,思緒一頓,道:“方才是我唐突了。”

窈娘見他這般,才想起自己方才的話,實在是不妥,福身道:“是妾的錯。”

林伯遠遠瞧見沈謙,趕緊跑上前來露臉:“三老爺安,不知三老爺可還有別的安排?”

他帶著斗笠站在游廊外,眼里只炙熱看著沈謙,并未瞧窈娘半點。

“按著……孟小娘的意思就好。”沈謙淡淡道。

他的話在沈府自然是如圣旨般,林伯點頭稱是,這才算當真答應下聽從窈娘的吩咐。

窈娘看著大雪覆載,一時半刻也不會停去,吩咐道:“讓大家都停下吧,這雪下著一時不停,即使放了香幾高凳,待雪停后打掃擦拭反倒費事,有的這功夫不如多采買些好看難尋的梅花來,夫人必然也歡喜。”

林伯道:“是,小的這就通傳下去。”

沈謙看著她這般利落模樣,實在有趣,倒是一時不挪腳只站在旁邊瞧著。

青天白日的,園子里還有許多人,些本沒什么不妥,只是林伯得了話走后,窈娘的面容逐漸變得滾燙,倒是不敢再抬頭。

只聽園子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眾人來往,又很快恢復平靜。

“我已與母親講明,奈何……”

窈娘面色緩和些,抿了抿唇低聲打斷道:“三老爺……慎言。”

沈謙被她嗔怪兩次,絲毫不見怒氣,反倒是懷揣著打趣的笑意,鄭重其事的作揖道:“實在是我大意,一切聽你的便是。”

說罷不待窈娘回應,只眼神略過時深深看了她兩眼,這才轉身抬步離去。

有些話眼下說不得,有些話只能在夢里與她說。

窈娘在他離去后才悄悄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咬著唇似女兒家害羞模樣。

自從兩人在夢里坦誠相待后,這還是頭次在家中相見,她實在沒想到,沈謙會是這假不正經的模樣,心里既害怕又有些甜滋滋的歡喜。

可看著自己手上畫著的香幾擺設,心中添了許多愁緒,這樣見不得光,只能在夢里歡愉,到頭來,又能如何。

將來……這本來不是她愿意去思索的事,可看著沈謙的背影,心中莫名的去想,難不成他娶了人,她委身沈循,兩人還要異床同夢不成?

若真如此,沈循不足可憐,可憐的是他身邊之人。自己又要以何心境去請安問候。

窈娘臉上的羞意與緋紅,漸漸褪下去,而后在飛雪與冰冷之中,變得青白,變得沉重。

沈謙四平八穩坐在松鶴院中,冷肅著一張臉,倒是讓沈老夫人和王氏心中忐忑,婆媳兩人不自覺對視一眼。

王氏硬著頭皮開口道:“三弟來找母親,可是有事?若有要是,我就先回去了。”

“大嫂不必回去。”

沈謙看了一眼王氏,嚇得她心肝脾肺皆是離了廟。扯了不自然的笑看著沈老夫人,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坐著。”

沈老夫人自然是知道他為何過來,輕咳了聲才道:“這府里自你父親離去后,就鮮少熱鬧,上次還是大郎娶妻的時候呢。趁著著雪景,我想著過幾日邀相熟的人家來府中聚聚,你覺得如何?”

“母親安排自然是極好的。”沈謙神色泠然,緊抿的唇帶著些疏離與暗怒,果不其然,又聽得他道:“母親若只是請人相聚自然最好,千萬莫因旁的事。”

沈老夫人聲色俱厲,指著沈謙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難道不是看上哪個身份低微的女子?怕不是販夫走卒家的女兒,或是哪個奴婢,哪個倌人?”

沈謙眉宇微蹙,若真如此他必然明日就三媒六聘,實在是那人已進了門,如今只能讓她出門去才好。

見他沉默不語,沈老夫人心中大駭,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你接觸的女子少,偶然遇到起了心念也是正常,只是你的身份,沈家的門第,萬萬不能容忍這樣的女子做正妻,你若真是喜歡,娶了新婦后再納進來,母親定然讓你媳婦應下。”

松鶴院安靜非常,屋里伺候的人除了陳嬤嬤一人也沒留下,就連門口打簾的小丫鬟也散去。

沈謙淡淡道:“母親過慮了,兒子心上之人身份倒也沒有那般低微。”

沈老夫人眼睛一亮,道:“可是出身小官之家?雖說門第配不上,但也能做妾,將來……”

“她只能是我的正妻。”沈謙冷言打斷道。

王氏忙打圓場:“三弟難得有心儀之人,此事還能再議議的。”

沈老夫人不再說話,氣氛更是怪異了些,沈謙一刻也不多留:“既然如此,兒子就先回去了,還請大嫂多陪著母親說話。”

“這是自然。”王氏訕訕道。

門簾被沈謙掀開時,才見天色已昏暗沉沉,屋檐沾染雪氣,樹木草地上下皆白。

陳嬤嬤知道沈老夫人不放心沈謙,忙跟出去喚了一個丫鬟,讓她點燈籠送過去給沈謙用。

“三老爺莫要多心,老夫人也是為了府中好。”

沈謙接過燈籠,頷首道:“我自然明白母親的深意,還請嬤嬤平日幫我多寬慰。”

陳嬤嬤這才松了口氣:“噯!三老爺放心,老奴知道的。”

天色昏暗,寒涼之氣四起,天地間籠起了薄薄的霧氣,沈謙提著燈籠離去,又過門不入徑直到了水榭。

不過須臾,水榭響起了早已失傳的一曲白雪。折竹碎玉,凜然清靜,終究是曲高和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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