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話,夏楠現在才是哭笑不得。
“你居然是偷跑出來的?就不怕回去你祖父再責罰你嗎?”
夏楠這話問了出來,初陽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塞了滿滿一嘴巴的糕點。
雙手擺動著不理睬夏楠,“早就責罰了,你別老是跟我說話了,我快餓死了你就讓我吃點。”
“我家那位祖宗就那樣,他罰我不準吃飯,指不定他現在還在心疼著呢。”
初陽的性子,夏楠也是無可奈何。
云祭酒早年為太子太師,由于年老體衰,便請旨回鄉修養,沒想到皇帝不讓,還給他封了一個國子監祭酒當。
云家是世代書香,卻出了云初陽這么一個不著調的,云祭酒恨鐵不成鋼,可謂是傷透了腦筋啊。
年老體衰?
云初陽就呵呵了,她家的祖宗,成天追著她打,蹦起來都能跳三層樓那么高,誰說他年老體衰她跟誰急!
說到云初陽的三哥,那可就有得一提了。
前世就連夏楠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都能聽到關于他的傳聞。
云初陽三哥名喚云初耀,三歲能識字,五歲能作詩,十歲中狀元親上御殿,面對御座,不卑不亢,直道“吾名為耀,定耀世而立”,惹來滿堂喝彩。
那時正逢外國使者來襲,更是憑借其三寸不爛之舌將外國使者成功洗腦,化解了一場不必要的災難。
此事一出,外界傳聞神乎奇然,京城大街小巷老老少少幾乎無人不知。
夏楠也好奇這位云初耀是何樣的人物,但上輩子至死,都未能見上一面。
不過,她更想知道,云家世代書香,怎地就出了初陽這么一個性子。
“呼,吃飽了。”
夏楠思緒之際,初陽已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伸手揉了揉肚子,感慨到。
“讓你把丫鬟送我吧,又不肯,那丫鬟真的挺有意思的。”
初陽念念不忘抱月,恨不得直接把她扛回府里。
只可惜……她扛不動!
“你若是想吃,常來便是了,我這兒啊,歡迎你。”
“那可就說定了啊,到時候可不要后悔!”
初陽眼瞳里閃過的一抹狡黠之色并沒有逃過夏楠的眼,夏楠驀地覺得,她是不是掉進了一個大坑?
初陽朝她眨了眨眼,轉身便走,走到門口卻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轉過身來,將手中的東西拋給夏楠。
“對了,這是我來的時候在你院子門前撿到的,看著模樣好像挺精致的,可能是你落下的,就順道撿了。”
夏楠接過初陽丟來的東西,只覺得掌心一沉,面露驚疑,便見一只兔子模樣的金簪落在掌心。
她的心猛地一瞪。
“你說這是我院子門前撿到的?”
初陽見她變了臉色,不由得正色道,“怎么了?”
“這是我六妹的父親送給她的簪子。”卻莫名出現在她的院子外……
初陽不以為意道:“我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估計是她路過匆忙掉了吧,我得趕緊回去了,不然祖宗又該暴跳如雷了。”
初陽說完便離開了,夏楠蹙起的雙眉卻沒松開。
簪子怎么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她的院子外?
這是夏三爺送給夏落的,她定然會寶貝至極,平日里也甚少見她會帶上這簪子。
而且,蝶翠軒與夕顏閣根本不順路,夏落與她并不常來往,那她的簪子又是如何會落在夕顏閣外呢?
順路?
能順路經過夕顏閣的……也只有那些姨娘們所住的院子了!
夏楠雙眼猛地一亮。
夏馨!
那日夏三爺將簪子給夏嫻夏落,她們卻沒有,夏蕓更是當場哭鬧了起來,李氏甚為不滿,當時夏馨是在場的,若是說夏馨就此記恨上她們,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就算如此,為何簪子會落在她的院子外!
冬日明媚,晃眼的光在頭頂上掛著,屋里的人卻如同置身冰窟。
夏落幾乎顫著身子,雙眼無神,不知該望向哪兒。
夏嫻緊緊抱著她,淚珠止不住地掉。
“落落,落落你別嚇我。”
夏嫻死死抱住夏落,絲毫不敢松開。
旁邊的醫者望了姐妹倆一眼,只能無聲的嘆息。
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李大夫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李大夫被人一推撞,差點站不穩,但當對上那張憤怒到猙獰的臉,他瞬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他緊閉著嘴不說,李氏更是狠狠搖晃著他的手臂。
“你說啊,你說啊,你憑什么說我的落兒瘸了,你憑什么這么說,醫者父母心,你到底還有沒有點良心?!”
見李氏神色激動,在場的人趕忙將她拉開。
“你就是庸醫,給臉不要臉,憑什么這么說?肯定是你醫術不正,品行不正,想誆侯府的錢!門都沒有!”
李大夫面色變得難看,任誰盡心盡力醫治病人之后,換來的卻是這樣的謾罵,心里都會不舒坦。
“我為侯府治人數十載,拿的是良心錢,既然夫人質疑老夫的醫術,那侯府以后大可不必請我了,老夫擔待不起。”
他說完便走,蘇氏只能道著不是。
李大夫被氣走,李氏還一直謾罵著。
直到李大夫看不見人影,李氏卻突然轉身到夏落身旁,失聲痛哭。
“落兒,我的落兒,嗚……”
悲涼的哭聲伴著冬日的雪,只讓人覺得萬分冰寒。
蘇氏目光落在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心中不免得憐惜。
多么好的孩子,李氏刁蠻,卻生的一雙女兒,夏嫻雖任性了點,心地卻是善良的,夏落柔弱,性子溫軟,很是得她跟老夫人的喜歡。
只是……今早夏嫻夏落倆人摔下馬車之后,便一直暈厥至今,方才悠悠轉醒,夏落一醒來便說腿疼。
沒想到,結果卻是坡了腳。
她如今不過十二,正是芳華之齡,蘇氏不敢想象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該有多大……
“落落,落落你說句話,不要嚇姐姐啊!”夏嫻抱著夏落,哭得撕心裂肺,淚水濕了她的肩。
夏落似是終于被她喊醒,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緩緩淌下一串晶瑩。
蒼白如紙的臉掛起一抹牽強的笑。
聲音嘶啞,良久才吐出寥寥幾字。
“我……真的……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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