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緣錯

第四十九章 以命豪賭

蕭秀玫嬌笑,故意用帕子掩住半張臉,對榮妃話語中的冷冽意味完全沒有任何波動,回答道:“小姑姑年紀輕輕就呆在宮中,沒有任何親人,我們身為宗家,自然是要照看一些的。”

清暖掃了一眼榮妃的表情,覺得真是風雨欲來,便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茶杯,充當木頭人,心里卻在快速地分析。

榮妃失寵,大家又發現學習先皇后那一套賢惠的作風完全行不通之后,便開始在家族中精心培養美女,蕭家自然也不例外,他們在宗族中挑選了十來個女孩子,從小就養在宗家,給予專門的教育,等她們長大之后,無一不是絕色美人而且各有千秋,雖然這樣的女子被真正的大小姐們人看不起,但無疑還是很有用的。比如現在,就有和榮妃一個輩分,但年齡只比清暖大十來歲的康夫人,要知道,雖然是純血夏女子,但倘若不是貴族出身,那么一律都是最低等的婕妤,康夫人入宮不過十年,無子無女,這種晉升速度雖然有太后的功勞,但也很可怕了。而清暖早就知道,因為榮妃的事情,太后和皇上本來就不牢固的母子情分已經搖搖欲墜想,想必太后也不想失去最大的倚仗,所以要拋棄榮妃,扶持康夫人了,也難怪區區蕭秀玫也敢對榮妃不客氣。

想到這里,清暖不由暗暗心驚。

在她想來,無論康夫人多么受寵,但始終是旁支中的旁支,就算是為了扶植她,為了宗家的地位,也絕對不能越過榮妃去,否則蕭家整個家族都沒有臉面了。但現在看起來,之事實在是頭疼,蕭家人也太沒有大局觀了吧?

有些事情,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來推測,清暖受教,覺得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頓時對自己計劃實行的可能有了幾分擔心,覺得這些人太過膚淺而且不按常理出牌,實在是令人頭疼啊!

但清暖畢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她只是略有動搖,便有了決斷,于是緩緩地說:“蕭二小姐,你既然出身世家,就要遵守最基本的禮儀,榮妃娘娘乃從一品九妃之一,你這種態度,實在是極為失禮,縱使是同宗,亦不能如此失分寸。”

聽見清暖這樣說,榮妃眼中掠過一抹復雜之色,而蕭秀玫吃夠了清暖的暗虧,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榮妃身邊一定有太后的人,所以就順勢說:“你看我,見到姑姑太高興了,就一時沒大沒小,倒讓你看笑話了。”

清暖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弄得蕭秀玫不停地生悶氣。

榮妃見清暖緩和了氣氛,也不想讓被人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場景,所以就開始和二人聊天,起了話頭:“前幾日,順郡王妃還有信郡王妃都進宮見了太后,說起她們家的趣事,小伙子長大了,就是有許多煩惱。”

蕭秀玫也知道自己姐姐既然成了太子側妃,那么自己就沒有嫁給皇子當正室的可能了,加上她也不敢太過得罪榮妃讓別人看笑話,所以接下話頭,回答:“這幾位世子公子都是皇室宗親,個個血統尊貴非凡,自然都是好的。”

清暖淡淡地說:“臣女在京城呆的時間比較少,未曾拜見過諸位王妃,實在是太過失禮了。”

這些天和那么多宗室貴婦打過交道,清暖的官方用語倒是十分熟練。

榮妃知道清暖滑不留手,頓時有些頭疼,她又不能直接說你嫁給誰,只是做個引子,但也知道清暖的態度象征著文昌侯的態度,只是清暖掩飾的太好了,這些天就是沒有人看出來她到底偏向哪邊。

只不過……榮妃咬牙。

諸位皇子逐漸成年,開始不安分,作為唯一一個傳承至今的純粹的古貴族,文昌侯一脈向來是老奸巨猾,這么多年只有蕭清暖這一個突破點,無論是哪方勢力都要逼他們表態,自己如果能夠做成這件大事,也不會被任何人小看。

但榮妃也清楚的很,文昌侯和孫子一般教出來的孫女,內心里自然有一股傲氣的。蕭清暖說的好聽,但實際上估計那些能夠成為她夫婿的人有幾個通房去過幾次花樓她都清楚,這樣油鹽不進,怎么不令人討厭?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榮妃在話里不停地提這幾家的世子哪里哪里好,蕭秀玫眼中的不耐越來越重,清暖就狀似認真的聽著,其實是在尋找時機,她早就打量清楚了這衍慶宮正殿的擺設,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等傳膳的時候,看見其中的一味菜,眼皮更是抬了抬,沒想到有人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這樣也好,容易分散目標。

因為這次宴會性質是“自家人”,而且榮妃也知道清暖疑心病很重,所以在試菜過后,三人都是自己夾菜,清暖便特意多夾了那道混有微量的,極品的春藥的菜,緩緩地放入口中,而在夾菜的時候,指甲中那用真氣包裹好的醉夢,不著痕跡地撒到了新上來的熱騰騰的清蒸魚湯中。她在第一次太后宴請所有人的時候就發現了,榮妃和蕭秀玫都嗜好辣椒,偏愛口味重的食物,而清暖由于心境和功法的原因,更喜歡吃清淡的東西。所以她知道,只要請了她過去,為了做出一副重視她的樣子,都必定會觀察她的口味,而她又表現出來了更加喜歡喝湯的樣子,這也就給她下毒提供了極為有利的條件,而且還不擔心牽連到其他人。

至于試菜之人……湯的熱度這個特殊性,也是值得考慮的哦!

所以清暖一直噙著淡淡的笑容,平靜而有禮貌地用完了午膳,又和兩人談天說地,然后才準備告辭,她知道,有人想等她藥性發作,在半途巧遇她,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而她剛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意識清醒的最后一刻,她居然是在心中苦笑。

希望那“胭脂淚”的分量和純度是她計算的那樣,否則就她剛才突發奇想下的那六倍藥量的醉夢,自己怕是只能長睡不醒了。

不能得到,寧愿毀掉也不要拖延。

希望你們這些能夠坐到高位的妃子,都有這種狠歷和果決。否則,我豈不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