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緣錯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承君此諾

姻差緣錯第一百五十八章承君此諾

書名:

素皇后略放下一點心,卻聽見清暖要跟洛祈涵去參加賽百大會,這顆心不由又提了起來。

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清暖這三年與素皇后近乎相依為命,又救了洛祈涵,素皇后完全是將清暖當做女兒對待。賽百大會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洛祈涵身為男子而且是嘉臨皇朝的嫡皇子,倒不會被怎么樣,但清暖容華風儀絕世,又是女子,若是真的有不測,她才是最可憐的那個啊!

素皇后既高興于清暖對洛祈涵的感情,覺得洛祈涵有人陪著真好,卻又怕出什么事情毀了清暖,畢竟蕭清颯要留在京城接任阮懷墨的職位,陌安璉又遲遲未歸,本來這兩個擁有扭轉乾坤實力的存在隨便一個跟著去也好啊,她也不用這么擔心……這兩種念頭糾結,讓她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便極為憂郁。

清暖自然知道素皇后在擔心什么,便溫言道:“母后無需擔憂,我還是有自保能力的。何況容冽在賽百大會上要對付北疆男子,我也可以從北疆女眷中尋找突破口,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北疆女人……”素皇后撇撇嘴。

由于是喝著馬奶吃著大塊大塊的肉長大的原因,北疆女子身上都有一些異味,而且北疆氣候不好,她們的皮膚自然不會好到哪里去,更不要說北疆人的骨架本來就偏大,和嘉臨皇朝女子的婀娜秀美有非常大的差距,也嚴重不符合他們的審美。每次北疆一戰敗,就會送他們的美女過來,從皇族到宗室到貴族也不過就是嘗個新鮮,從來沒有長久得寵過的。洛明霄的后宮便有幾個北疆女人,有一個還是現任可汗弟弟的親生女兒,在北疆郡主一般的存在,只是太過嬌蠻,又不想學嘉臨皇朝的禮儀,天天眼睛長在頭頂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若非洛明霄需要保證這個女人不死,她估計百八年就不存在了,只是這女人雖然不死,但皇帝對待她就如同對待當年的榮妃,從來不給予一個眼神,更不要說踏足她的宮殿一步,冷宮長門的滋味自然不會好。素皇后最最賢惠,吃穿用度絕對不會短了她,但皇上為什么不來?我們后宮夫人就應該安安靜靜地在自己的居所等待皇帝的駕臨,焉有窺視帝蹤,妄圖揣摩上意的道理?

這位北疆的郡主初來之時,洛明霄覺得新鮮寵了一段時間,她非常跋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眼下不得寵了,別人不往死里踩?北疆和嘉臨皇朝仇深似海,后宮多有嬪妃的父兄或者長輩死于和北疆的戰爭中,她們自然也會將怨氣發泄到這位郡主身上,雖然不能明著欺辱,但暗地里使絆子是避免不了的。從云端墜入污泥是什么感覺?你當初仗著寵愛不肯改變,現在不得寵了,而且你身份敏感至極,看上去非常尊貴,但大家都看不起你不說,你在這兒也沒有絲毫臂助,只有仇人,還能活得很好?

素皇后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拾了那位北疆的郡主,之前眼見她們言行舉止,不免對北疆的女子極為看不上眼。其實,就算北疆女子和嘉臨女子一模一樣,素皇后也不會看得起他們,這就是“天朝上國”的自尊心和優越感,何況北疆文化遠遠不如嘉臨皇朝,對禮儀也沒有那么重視,這是事實,也怪不得素皇后是這種想法。

正因為看不起北疆的女子,素皇后想到她們不通文墨粗俗無禮胡攪蠻纏,便覺得清暖是去受罪的,她心下更是憤恨,認為洛明霄太過偏心,專門讓洛祈涵和清暖送死。

這也不能說素皇后杞人憂天,只不過是有前車之鑒而已,三年前洛祈涵只不過是檢查各地堤壩,雖然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但也沒有破壞游戲規則,卻偏偏弄成了這個樣子。現在賽百大會的危險是擺在明面上的,連洛明霄都不確定這次有沒有事情,所以才派洛祈涵去,素皇后不擔心死才奇怪。

洛祈涵和蕭清暖好話說了一籮筐,素皇后卻越想越難過,最后宮門快要下鑰,清暖和洛祈涵才不得已地離開,坐在馬車上,苦笑不止。

他們都清楚,雖然洛祈涵活了下來,但三年前的事情給素皇后留下了深重的陰影,這位愛子心切的母親無法接受就因為自己,洛祈涵又要去做危險的事情,他們就是怕素皇后一時想不開走了牛角尖,才變著法子勸素皇后。雖然阻止了她的傻念頭,但素皇后根本不可能不擔心,只有看著他們平安回來,素皇后才會松一口氣。

洛祈涵和清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么多,所以便懨懨地回了王府,鄭總管和李嬤嬤看見洛祈涵平安無事,老淚縱橫,良久才止住。

寧親王府雖然都是忠仆守著,但男女主人都離開了大半年,不免有些凄清冷寂,洛祈涵看著熟悉的景物,神色悵然,清暖款款走到他身邊,輕聲道:“我不喜歡京城。”

“我也不喜歡這兒。”洛祈涵淡淡地說,然后側過身,正對著清暖,問,“北疆苦寒,你真的要隨我一起去嗎?”

清暖抿唇笑了:“我們是去開賽百大會,又不是長住那兒,我為什么不可以陪著你去?”

他們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的太明白,洛祈涵沉默片刻,才道:“對不起。”

“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清暖看見洛祈涵黯然的樣子,安慰道,“不瞞你說,我此生只恨身為女子,既不能為官造福一方,又不能縱橫沙場抗擊異族。我不想日日對著狹小的一方天空,被圈養在小小的天地里,我想過走遍山水,游覽世間美景。我還想去北疆,看看那兒的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感受北疆的遼闊、悲壯和寂寥。”

“暖暖……”洛祈涵欲言又止。

“我曾經讀過書,說牧人為了找到合適的草場,便牽著一匹馬,腰挎一柄彎刀,帶著一個水壺,日日在半人高的草地中行走,放眼望去只有藍天白云和一望無際的草原,四周出了自己并無他人。所以只能自己放聲而歌,驅散寂寞,這種日子有的時候要過大半年……”清暖微微一笑,說,“我想到那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便心生向往,想看看北疆是何等風采。所以,能夠陪著你去北疆,我非常高興。”

清暖這些話完全處于真心,沒有半點摻假,洛祈涵這才釋然了一些,他語速很慢,卻非常堅定:“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陪著你走遍天下,看一看這片秀麗江山。”

“包括北疆、西域、東海、南疆?”清暖挑眉。

“自然,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洛祈涵一字一句,都是最堅定的承諾。

清暖伸出右手,勾起小指,她雖然覺得這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戲,但今天卻心血來潮地說:“用你的小指勾住我的小指,這就算我們之間的諾言了,如何?”

洛祈涵覺得好笑,卻也照做,他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說不盡的溫柔,問:“如果有人食言了呢?”

清暖想了想,才說:“這樣分情況啊,如果是有事情絆住了就無所謂,如果是刻意的……我也沒有想好,你覺得呢?”

“我也沒想到。”洛祈涵略加思索,最后還是無奈地說,“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但我承諾,只要一切都結束了,我一定會永遠陪著你。”

“我覺得你很奸詐啊!”清暖聽了,便故意做出不高興的表情,“我之前就承諾給過永遠陪著你,你現在居然反過來對我這樣說?”

“這個……”洛祈涵不好說你陪著我但我可以走,他確定如果自己說了,清暖就真要生氣而不是現在開玩笑,所以他無奈地說,“我錯了。”

清暖也不計較此事,轉而說:“嫣然、玉萱、筱歌她們都送了帖子,我回家一趟之后,少不得要去和她們聚聚。”

洛祈涵便有些疑惑:“陳嫣然和阮玉萱我都可以理解,更何況阮玉萱也快出嫁了,正是忐忑不安的時候,但李筱歌……你去還是她來?”

“我去。”清暖知道洛祈涵是覺得以自己的身份,素芊芊才能光明正大地請她過去,若是李筱歌來請,清暖就過去,未免也太掉價了,所以她解釋,“只不過是去看看她而已,她自從生育之后,身子就極為不好,怕是……她的兒子也可憐,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更不是寵妃所生,筱歌大半年都在病床上修養……好在那孩子極為聰明孝順,我很喜歡。”

洛祈涵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你喜歡孩子?”

清暖看見洛祈涵這副神情,便知道觸及了他的傷心事,便回答:“我的確喜歡孩子,但要我自己操心照顧孩子,日子久了我就肯定干不來,我只不過是看看而已。”

洛祈涵知道清暖在說謊,想到他看見清暖逗弄洛華穎時臉上的光芒,越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