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緣錯第一百六十七章錯失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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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祈涵看著整整一書桌的物證,隨意取過幾張信紙,掃了兩眼,然后漫不經心地放下。
延陵關守將叛國,這是何等大事?洛祈涵坐鎮延陵關,讓葉嵐羽搜查了三大守將的家里,并且讓其他將領全部待在軍營不準回去,等到距離最近的興武衛趕到,徹底控制了延陵關的局勢后,根據洛祈涵的意思,秘密搜查所有將領的家,結果還真的搜出了一大堆東西。
戰后的延陵關就是撈資歷的香餑餑,各方勢力都往這兒安插人……洛祈涵看見這些分門別類的書信、物件和物品,微微一笑,顯然事情比他想的更好,他甚至不用作假,就可以把那些人全部牽連下來。
是他想岔了,來往書信這種東西,雖然留下來很危險,但如果不留下這些,將來利用你的人便可以將你隨便舍棄,他們自己卻依舊榮華富貴,不染塵埃,出于陰暗的心理,大部分人都會將書信留下來,這無疑給他創造了機會。
洛祈涵清點了一下這些東西,然后說:“暫且放在這兒,賽百大會結束的時候,由我們帶走。”
他現在已經不信任這些人,誰知道他們是哪方勢力的?這些能夠讓貴人們萬劫不復的東西,交給誰洛祈涵都不放心,還不如交給文昌侯府的人保護,也省得自己到時候平白得罪了這么多人,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交給我?”清暖有些吃驚。
“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洛祈涵如是說。
清暖點點頭,顯然也明白他的顧慮,她心生一計,便說:“你會模仿別人字跡么?”
洛祈涵立刻明白清暖的意思,他唇邊含笑:“看來我們這幾天會很忙。”
他們兩人書法都很好,洛祈涵偽造別人的字跡惟妙惟肖,甚至連落筆的重量,轉折的弧度和微小的習慣都注意到了,就算當事人都無法分辨,更不要說只是匆忙要摧毀或盜走信的人了。
清暖是女子,筆鋒無可避免地帶著女子的娟秀,但他們只不過是為了假造一份,拖延時間,以防不測,不仔細分辨也看不出來,所以清暖也不停地仿寫這些書信。她只要不召集北疆貴婦來說話,整天就沒有事情可做,自然更多地負擔起了這個任務,好在賽百大會也快結束了,大家也不會刻意關注她。
“主子,安前輩的信。”抱琴的臉色有些奇怪,“不是府里的人送過來的,而是直接放在您枕頭下……”
陌安璉的信?直接放在她枕頭下?
清暖接過信,抱琴識趣退下。
陌安璉在信中寫明,他已經來到北疆,只不過當時清暖有事,他就跑去看塔娜,發現她的確有些異常,但和這次賽百大會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清暖可以安心。他在北疆轉了一圈,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和對他有用的東西,所以又探險去了,他讓清暖無須擔心,浩浩蕩蕩的儀仗從延陵關回京城至少要兩個來月,說不定那時候他已經在京城了。
這次陌安璉的筆跡沒有任何不對,清暖終于放下一顆心,雖然她不知道北疆有什么好玩的,但她知道陌安璉不會虧待自己,這樣就行了。
賽百大會完美落幕,北疆人倒沒什么異動,嘉臨皇朝自己卻因為內斗,差點出了天大的亂子,這種事情傳出去簡直要笑死人,幸好洛祈涵采取雷霆手段壓下此事,延陵關的百姓只覺得混亂,卻沒有太大的驚慌,其他人更沒有發現什么不對,但洛祈涵的折子卻在朝堂引起軒然大波。
“颯兒,你說,這寧親王為什么每做一件事,都會掀起這么大的風波?”蕭晉初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了,賽百大會明明是去監視北疆的吧?結果北疆倒是什么事情都沒有,自己人卻出了問題?還有叛國的?這講出去讓大家的臉面往哪兒擱?沒看見英郡王妃都不敢見人了嗎?
蕭清颯從前一心想要當武將,征戰沙場,但他稍微懂事一點之后就明白這永遠只是夢想,文昌侯府在文官一系根深蒂固,位極人臣,皇室絕對不會讓他們跟武將勾連上,所以他也將自己的渴望壓下,一心一意練武功。卻沒有想到現在局勢如此混亂,洛明霄真正信任的人不多,所以將蕭清颯從江南叫回來,執掌金吾左衛,初聽這個消息,蕭清颯聽高興,沒想到只是過了幾天,他就不想當這個中郎將了。
金吾兩衛是天子的儀仗隊,專門充門面用的,想也知道,這種輕松優越的差事只能輪到世家子弟和關系戶,蕭清颯信奉令行禁止,結果金吾左衛里全是老爺們,一個兩個都有關系,誰都不好得罪,蕭清颯的性格本來就因為修煉無名功法的原因,變得很是冷淡漠然,眼下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又知道自己不能動手,便越發不高興,索性自顧自地修煉,不管這些事情。他心想我這樣消極怠工,以鐵血著稱的皇帝肯定忍受不了,還是早早地把握換掉吧,我希望當能夠打仗的將軍,不是當賣臉的門面。卻沒料想洛明霄看見蕭清颯沒有趁機拉幫結派,和別人搞好關系,對清颯更加放心了,所以清颯呆在這個位置上,遲遲走不了。
“我覺得他做的很好,喬整為了一個女人,不僅要叛國,還打算害死暖暖,他該死!”如果不是喬整還沒有被押解進京,估計究極妹控清颯會搶先把這廝滅了,清颯只會嫌棄此事鬧得不夠大,哪里會管其他的?
蕭晉初只能苦笑,心想自己還是和兒子交流,要么就把遠在長留的長孫叫回來,清颯和他的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樣啊!難道這就是文官和武將的差距?
想到這里,蕭晉初連忙囑咐:“日后喬整被押解進京,你可不能動什么手腳!”
“祖父放心,孫兒不會的。”蕭清颯倒是大大方方答應下來,惹得蕭晉初又是一陣莫名其妙,覺得清颯答應的太快了,殊不知清颯想的卻是,洛祈涵和陌安璉都是百般記仇的家伙,喬整犯到他們手上還有活路?自己當然不能動手,如果打亂了這兩家伙的計劃就不好了,他就忍一口氣,看喬整的下場!
清颯覺得祖父不相信自己的保證,心中哀嘆,卻問:“祖父,不知淳郡王府現在如何?”
蕭晉初便笑了:“怎么,你不是很討厭洛希煦嗎?現在又關心淳郡王府的情況了?”
“洛希煦是過繼的最好人選,我不忍心讓清暖一輩子這樣,至少……”清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聽說淳郡王府又出事了?”
“他們家哪天不出點事?”蕭晉初有些感慨地說,“李筱歌不錯,只可惜她命不好,有個不著調的父親,卻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家族,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卻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好姻緣,現在又嫁給一個不著調的丈夫……這個女子的成長,讓我都頗為吃驚。”
“我不想聽她的成長。”蕭清颯萬分冷淡地說,“我只關心她到底什么時候死。”
“你未免太冷酷了吧?”蕭晉初失笑,然后說,“我讓人用最好的藥物吊著她的命,并派了高手去保護她,日日用內力溫養她的身體,怎么說也要拖到她平安生下孩子,而且還要等暖暖回來,過繼之事必須由李筱歌向皇后提出來,這樣才不會有任何攻擊暖暖的理由!”
清颯聽見祖父這樣說,滿意至極,他想了想,說:“我也要找個機會將職位辭了,與其天天要面對那些不受管制的貴族子弟,我還不如繼續修煉。”
“說到修煉……”蕭晉初沉吟一會兒,才問,“陌安璉來到豐登城莊園的時候,極其狼狽,身受重傷,但隸屬于文昌侯府的高手卻不敢對他有任何動作。他只是休養了十幾天,就迅速趕往北疆,現在更是不知所蹤……陌安璉始終是一個不穩定因素,颯兒,你說我們如何才能解決他?”
“解決?”清颯略吃一驚。
“不錯!”蕭晉初神情堅毅,“雖然他對暖暖沒有惡意,現在暫時也不會對我們動手,但他太情緒化,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無法掌控他。文昌侯府屹立多年,怎能生死全在別人一念之間?”這就是世家大族,他們已經習慣了原有的秩序,習慣了高高在上,凡是讓他們感覺危險的存在,首先要試圖拉攏,若是不成功便一定要將之抹殺,世家大族的生存方式就是如此,清颯也明白。
蕭清颯沉默了一下,緩緩搖頭:“沒有辦法。”
陌安璉此人,沒有喜好,沒有弱點,沒有漏洞,既不能拉攏掌控,更無法將之抹殺,若是惹怒了他,反而會讓自己遭受滅頂之災,只能小心翼翼地將他供著。
“是么?”蕭晉初早知道最好的時機已經錯失,卻還是不死心地一問。
如果陌安璉重傷的時候,清颯在豐登城,這個世界必定是另一種走向……到底是福是禍,現在又有誰能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