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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左曉晴并沒有見到張揚,她甚至懷疑這個可惡的小子在故意避開自己,可是旁敲側擊問過洪玲才知道,張揚這幾天根本沒有來科里實習,據稱已經上了醫院的黑名單,屬于即將被清理出門的個別壞分子。
其實張揚并沒有閑著,和袁文麗談話之后,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不再繼續實習下去,他張某人來到這個時代還沒有好好的享受過,對他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在他的心目中時間是比金錢還要珍貴的東西,作為曾經死過一次的人,他認為自己比別人更懂得生命的意義,所以張揚不想在縣人民醫院里浪費自己的時間,他的醫術早已不需要證明,在大隋朝那會兒,張大神醫就已經站在中華醫學的巔峰,那是種怎樣的感覺?那是種高手寂寞的孤獨感,假如張大神醫始終生活在隋朝,他肯定很快就會對那種生活感到厭倦,可是來到這個全新的時代之后,成為張揚之后,他發現了一個全新的興奮點,那就是做官,張大神醫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張大神醫正在為自己實現這個夢想而努力著。
這幾天張揚并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一頭扎入了春陽縣圖書館,他研究《二十四史》,他研究《歷代官制》,《厚黑學》,乃至《資本論》,《毛選》,《鄧選》……還是那句話,張揚撲在書上就像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他在不斷汲取著營養,他在為自己的迢迢官道做著最初的準備,他對李書記有著相當的信心,這位階段性太監書記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因為嫌往返宿舍過于麻煩,張揚在縣圖書館對面的青年賓館住下,要了一個每天58元的豪華標準間,二十四小時熱水、彩電、冰箱、電話一應俱全,外加還有洗衣服務,張揚不怕花錢,也不會考慮花錢多少,最怕的是有錢沒處花。如果不是張揚回宿舍拿東西,他都不知道劉海濤已經找了他整整三天。
劉海濤見到張揚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三天他充分體會到領導動動嘴下屬跑斷腿的真正意義,細細算起來,他已經往縣人民醫院跑了十二趟,就算吃飯也不見得那么勤快啊,劉海濤心中這個感慨啊,,這份工作真不是人干的,這邊還沒顧得上和張揚說話,李書記的傳呼又打過來了,劉海濤慌慌張張跑到宿舍門口的小百貨店中回了一個電話。
李長宇顯然有些不高興,電話里就聽出他的語氣有些生硬:“小劉啊,你究竟怎么回事?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三天了,三天都找不到一個人?”
劉海濤拿著電話賠著笑:“李書記,李書記,我找到張揚了,正跟他在一起呢。”
李長宇聽到這句話,氣自然消了一些,聲音也低了下去:“馬上帶他來薇園吃飯,我有要緊事跟他談。”說完之后,生怕劉海濤會有別的想法,又補充了一句:“他爸從外地打電話來了……”
這句話頗有些畫蛇添足的嫌疑,劉海濤雖然只是一個小司機,可人家也不是傻子,這幾天尋找張揚的過程中,他充分發揮了自身擁有的偵探潛質,把張揚的出身背景打聽的清清楚楚,順道還去了一趟農機廠宿舍,他的本意只是去看看張揚在不在家,當時也沒有其他的想法,李長宇這最后的一句話讓劉海濤不能不產生一些奇特的想法,張揚的繼父明明就在農機廠工作啊,怎么李書記說在外地?李書記可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大學生,那個趙鐵生卻是一個工人,劉海濤的邏輯思維能力還是很強的,一系列推測都歸納為一個結果,張揚肯定和李長宇的關系極不簡單,李長宇剛才的那句畫蛇添足的解釋讓劉海濤更加懷疑,搞不好張揚真的是李長宇的私生子。
劉海濤既然有了這個大膽的推斷,對張揚的態度只能是越發恭敬了,私生子也是龍子,人家就算見不得光,身份也要比自己這個司機強上無數倍:“張揚,李書記讓你今晚去薇園吃飯。”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本想上車來著,卻看到遠方的拐角處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雖然暮色濃濃,張揚還是一眼就辨認出那是他的母親徐立華。
徐立華遠遠就看到了兒子,可是因為張揚站在轎車前和劉海濤交談,徐立華竟然對自己眼前所見產生了一些懷疑,直到張揚向她走來,徐立華這才敢斷定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兒子,望著張揚卓爾不群的身影,身為母親的徐立華第一次感覺到兒子長大了,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分不清歡喜還是憂傷的感受。
“媽!您怎么來了?”張揚雖然對這個母親沒有太深的感情,可是看到她藏在雙目中的關切和慈愛時,內心中仍然不免生出了莫名的暖意。
“揚揚……我聽說你出了一點事情,所以過來看看。”
張揚不用想就已經猜到一定是袁文麗對她說了些什么,他淡淡笑了笑:“我好端端的,吃得好,睡的香,媽,你別聽其他人胡說八道,對了,你還沒吃飯吧?”
徐立華向劉海濤的方向怯怯的看了一眼,在她看來能夠開汽車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雖然劉海濤的穿著打扮并不像一個壞人,可徐立華因為兒子產生過度的警惕心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劉海濤善于察言觀色,看到徐立華向自己的方向看來,馬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掏出一支香煙點燃,這是他多年養成的良好習慣,從不在車內吸煙,雖然他的煙癮很大,畢竟在這輛轎車中他只是充當一個車夫的角色,環境是為領導保護的。
徐立華拉著張揚的手來到旁邊的路燈下,將手中的一個塑料袋交給了他,里面裝著她給張揚帶來的鹵牛肉和香腸:“聽你徐姐說,最近你在醫院出了點問題。”徐立華無疑是個極其慈祥的母親,因為張揚自小失去父親,她很少舍得斥責他,可是沒曾想她嫁給趙鐵生后,張揚的境況竟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她性情柔弱,無力改變這殘酷的現實,只能盡力保護著自己的兒子。
張揚握住母親枯瘦的手掌:“媽,別為我擔心,用不了太久,你就會因為我而驕傲!”
徐立華的眼圈紅了,她用力點了點頭,握住張揚的手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張揚憐惜地看著母親,他清醒的認識到,母親骨子里的柔弱很難被自己改變。
“揚揚,答應媽一件事,千萬不要學壞……”
張揚點了點頭,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張揚!”